第354章 禪讓(4K)
得到張堅的消息,張昭匆匆趕來。
“父親!”
棗樹之下,張堅睜開雙眸望着眼前的張昭。
張昭今年也已經有二十二週歲,他自小便是清秀,容貌綜合了張堅與齊玉華的優點,青出與藍而勝於藍。
此時的青年面容俊朗,丰神俊秀。
難得歷練有成,氣質穩重。
對於這個他親自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張堅還算滿意,其實張頤比他更滿意。
張昭站在跟前,在他眼裡眼前的父親天生帶着一股威嚴,無法直視。
其實他也想學着幾個兄弟,或者妹妹張長安一般,能夠放開親近,但不知爲何,每每到了最後關頭,彷彿遭遇了血脈壓制,不敢放開。
片刻之後,張堅的聲音才傳來。
“昭兒,你最近修爲進境如何?”
張昭恭敬道。
“回父親的話,孩兒修行速度倒是不慢,只是運轉術法始終有些晦澀之處,尚需熟練!”
張堅點點頭,他目光望着張昭。
張昭的資質在幾個兄弟姐妹中可能是最爲‘平庸’的一個,雖然也擁有資質上上的靈根,卻沒有道體。
但還算勤勉。
再加上張堅的教導,在今年終於也完成了測命築基修成法力。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張堅也沒有因此而有任何失望。
前期平庸,並不意味着成就會弱於其他人,只是根基穩固,一步一個腳印,最終也能有一番成就。
張堅勉勵道。
“術法的成形需要千百次的磨礪,你也不必着急,你記着,保持道心平靜纔是施法的關鍵!”
想了想,張堅又道:“書房之內有一冊爲父撰寫的“太上忘情法”,伱可以翻閱修習,這對於你以後修行術法會有裨益!”
張昭點頭,神情認真,肅穆。
張堅微微頷首,旋即又道:“另外,三年前發生的事情你可以着手去做了!”
聞言張昭雙眸一亮。
眼底還有一些激動。
三年前發生了何事,那是諸多武將的一次集體勸進,不過卻被張堅給拒絕,還打了張魯的板子。
張昭私底下也曾詢問過張堅,可是張堅一直以時機未到爲由給拒絕了,還告誡他在私底下,不要搞任何小動作。
張昭心中歡喜,隨即立刻聯繫張魯,趙擎山,宋應真,王蕭,王賀等張家的嫡系。
金蘭酒樓,這是張家開設的一座大型酒樓,張昭經常在此地設宴款待諸多張家近臣,也經常在地完成一些秘密的交易。
離開丞相府邸之後,他便將衆人請來。
待到衆人到齊之後,張魯便是直接開口詢問。
“二郎,主君真的鬆口了?”
他和丞相府邸的關係最爲親密,也不用忌諱太多。
張昭迎着衆人的目光點點頭道。
“魯叔,你放心,這一次不會有差錯,近日張家現有祥瑞,父親也認爲這是吉兆,此乃是天賜良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旁邊一位面容英武的青年聞言眼前一亮,忙道:“我聽洞神觀諸位高人也道,丞相府邸上空浮現出萬丈紫氣,鳳陽郡內外也有龍鳳呈祥,麒麟獻瑞,此乃吉兆,預示天下有新主降世,取代幹朝,我等當一同面見天子,勸諫天子禪讓,成全天意人心!”
他是中護軍王遊的長子王賀。
也是太尉王煥的嫡孫,從八年前一直跟着張昭廝混,此時立馬打蛇棍上。
敏感的他立時知曉,眼前可謂是天大的造化。
從龍首功就在眼前。
他面容肅穆,此時還看了一眼旁邊的張魯。
三前年,眼前的黑衣衛統領張魯便想拿下這勸進的首功,帶了一班人馬前去丞相府邸勸進,結果卻被打了一頓板子,爲此可是讓人笑了兩三年,眼前既是張家的二郎親自開口,想來是時機到來,不會有假。
無論如何,王家可不能缺席了這等大好事。
張昭瞥了一眼王賀。
他眼底有些驚異。
身爲張家下一代被指定的繼承人,他被允許知道了一部分張家的底蘊。
王賀拍馬屁某種程度倒是說中了一部分事實。
鳳陽郡可的確有龍鳳,不過若說麒麟,那就是‘瞎說’!
張魯在旁邊聽得一怔,旋即他怒視了一眼王賀,只是才略微怔神,這從龍首功竟然被王賀搶走,那邊王賀卻得意洋洋,朝着張魯拱拱手,張魯顧不得與這王氏有名滾刀肉計較,也站了起來。
“二郎,我早就說主君有天子之氣,你看我沒錯吧,咱們什麼時候動手,我等京營的許多兄弟都已經等待多時了!”
旁邊宋應真,王蕭也面帶異色,他們卻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般的轉變,王蕭最先反應過來。
此時忙道。
“魯叔,依我看此事倒不用您動手,還是交給家父和其他幾位叔父吧,有他們出手,自當辦妥一切!”
宋應真微微一笑:“我等諸多武勳也可以在朝廷之上出力!”
張昭聞言暗自點點頭。
動手是下下策,最好的方式是朝臣請纓,天子當着天下人的面,‘自願’禪讓。
如今,以張家在朝廷之上的影響力,是可以做到這一點。
張昭起身,對着王蕭,宋應真道:“如此就有賴於諸位兄弟了!”
王蕭雙眸一亮點點頭,當下和宋應真對視一眼,便是匆匆返回廷尉府,定遠侯爵府,從龍之功可就在眼前,若是錯過,以後可就沒有這般造化。
趙擎山,趙玉等人也匆匆離去,得了如此機密,他們自然知道如何能賺上這份從龍之功。
這某種程度,也是張昭給予衆人的“恩榮”。
張魯留到最後,他此時倒是有些尷尬,身爲黑衣衛統領,他的主要職責乃是監視朝堂內外,同時輔佐京營拱衛鎬京城,總不好跟着衆人跑到承天殿上去鬧騰。
但他還是厚着臉皮向張昭問道。
“二郎,那是否需要我做些什麼?”
張昭看了一眼張魯,他早有重任交給張魯,便是肅容道。
“還請魯叔着人好生看守宮門,將各大宗室府邸監視起來,若是有人作亂……”
張昭眼底泛着一絲凌厲。
聞言張魯眼底一亮,當即便沉聲道。
“好,我這就去召集黑衣衛和京營的弟兄,將他們全部撒出去!”
他身形匆匆離去。
張昭站在原地略微思索,查漏補缺之後卻是先行返回張家,等待着朝中的好消息傳來。
該做的他已經做了。
至於其他不該他做的,也不需要他去過問。
……
正如張昭所料,他只是略微透露出一些風聲出來,諸多早已‘等候多時’的張家盟友們便是磨刀霍霍。
經過八年的分化拉攏。
朝廷上下諸多重臣都很清楚,他們現在已經和張家捆綁在一起,乃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若是張家撂挑子,最倒黴的不會是張家,而是其他人。
故而,不少文武重臣在這件事情上比張家還要熱心的多。
太尉府!
老太尉王煥時隔八年卻是再次出山,親自邀請了廷尉王綰,定遠侯宋尚,韓城侯顧沉,渝北侯端木勻,御史大夫魏圭,鎮北侯安如命,衛尉宋定山,太常張端,少府令周羣,大農令錢畔等四五十位文武大臣齊齊進入內殿之內,來奏請啓元帝,請禪位與丞相。
內殿之內,啓元帝身着玄紅色的帝袍,頭戴帝冕,他此時正值精力旺盛之時,正在伏案批閱奏摺,聽聞衆臣來意,卻是渾身冒汗,手足冰涼。
握着御筆的手更是輕輕顫慄,幾乎拿捏不穩,幸有旁邊的小黃門扶持,纔不至於跌落。
老太尉王煥望着御座之上的啓元帝,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首先出列,奏道:“陛下,自丞相登位以來,威壓天地,德布四方,仁及萬物,澤被天下萬民,且力挽大幹之將傾,此等功績雖上古聖賢無以過此。
今羣臣會議,皆言大幹國祚已終,望陛下效上古聖賢堯,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爲重,禪與丞相,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則陛下安享清閒之福,祖宗幸甚!萬民幸甚!臣等議定,特來奏請!”
御座之上,啓元帝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從龍椅上走下來,他連忙將王煥扶起來,懇求道:
“諸愛卿何至於此?朕自繼位以來,雖是資質愚笨,比不得列祖列宗,然兢兢業業,並無過失,諸位愛卿如何這般……?”
他此時面容發白,雙眸望向羣臣,帶着求助之色。
只是望着那一雙雙熾烈宛若火焰一般的眸子,心頭卻是忍不住生出萬般恐懼來。
似乎這數年前熟悉無比的諸多文武宛若一個個變成了凶神惡煞。
旁邊王綰見此也上前一步,沉聲道。
“陛下,自丞相執掌朝政以來,大幹一掃末朝之景象,災劫消弭,民間止戈,麒麟降生,鳳凰來儀,赤龍出現,更有諸般祥瑞嘉禾,甘露下降,此是上天示瑞,當有新主降生之象。”
微微一頓,王綰有瞥了一眼旁邊的欽天台臺長薛東明。
薛東明目光波動,只能上前叩首道:“陛下,臣等職掌欽天台,也曾夜觀乾象,見我大幹氣數已終,上一代帝星隱沒,這一代帝星未生,而丞相乾象,紫氣浩蕩,極天際地,言之難盡!
自古以來,有興必有廢,有盛必有衰,豈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乎?大幹相傳至今已經四百六十餘年,傳至陛下,氣數已盡,宜早退避,不可遲疑,遲則生變矣!”
“你……”
啓元帝此時指着薛東明,一口氣幾乎上不來。
這位年輕天子只聽得胸口氣血翻涌不已。
哪怕是讓他退位,也不至於如此埋汰與他。
什麼叫做上一代帝星隱沒,這一代帝星未生,感情他一點帝王之相都沒有?
王綰卻是不管不顧,他執掌的本就是廷獄,面上本就有兇狠之相,此時陰惻惻的上前,低沉聲道。
“天下之人皆知陛下無人君之福,以至於上位之初皇宮崩潰,諸皇子公主,盡數爲人戮盡,其四方大亂!
若非丞相在朝鎮壓神器,亂朝綱,禍萬民者,何止一二人?
更不用提及申辰之夜,未必不會再演!
陛下自小讀聖賢之書,應當懂得知恩圖報,莫要做出後悔莫及之事!”
他說到最後,眼底已經帶上了一絲威脅之色。
他口中的申辰之夜,指的是先帝駕崩之舊事!
羣臣此時一步步逼近,而幾位武將更是虎視眈眈,雙眸中泛着兇戾之色。
面對羣臣如此威逼,啓元帝面容發白。
景武天子是如何隕落,他是一清二楚的。
旁邊定遠侯宋尚亦上前一步踏上臺階,逼視道。
“陛下,您何必遲疑,大幹目前雖然興盛,卻一切皆建立於丞相的神威之上,沒有丞相,大幹擋不住那方外高人的破壞與襲殺,與其如此不如禪讓帝位,以圖清淨,何樂而不爲?”
王綰見狀便是要上前扯住啓元帝的龍袍分說,卻被王蕭一把拉住,王蕭望着眼前不過雙十年華,身形削弱的啓元帝道。
“陛下,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您就退位吧!”
說着他鄭重朝着啓元帝作揖行禮。
宋應真此時站在一旁,遠遠望着這一幕,他暗自搖頭,王蕭終究還是有些心軟。
其實到了這一步,個人的意志已經阻擋不了朝廷之上的洪流。
啓元帝望着衆臣,也明白他已經無力爲天。
此時這位青年天子有些崩潰的坐在玉階之上。
“想我大幹高祖崛起於微末,篳路藍縷,纔有如今基業,而今不過四百餘年,竟要亡與朕之手,朕於心何忍?”
魏元坐在玉階之上失態痛哭。
羣臣皆是冷眼觀之。
大幹的崩潰已經是註定,沒有丞相張堅,整個大幹便是空中樓閣。
魏元哭的再大聲,也挽救不了大幹國運。
打鐵終究還需自身硬。
在失去龍氣之後,大幹已經喪失了一切資本。
王綰見狀不禁有些冷笑道。
“陛下,莫要做此兒女之態,國家大事不容遲疑,還請早做決斷,以免橫生枝節,介時反而不美!”
他已經有些不耐,揮手之間便有帶刀的禁衛上前恐嚇,同時當着啓元帝的面將幾個小黃門直接拖了出去。
見到這一幕,啓元帝面無人色,顫慄間只能道。
“朕願將天下禪於丞相,只求丞相憐憫,讓朕幸留殘喘,以養天年。”
聞言,羣臣皆是大喜。
那老太尉王煥道:“丞相必不負陛下,陛下可立刻下詔,以安朝廷上下之心。”
上午精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