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影至尊聞言，心中更是駭然。
他的先祖，在最後的大戰之前，便早就去世。
他一直以爲，這位大長老，只是經歷過最後的大戰，如此推算，此人豈非經歷過炎黃一族的崛起年代。
那是何等漫長歲月之前，混沌破滅之後。
這人，比他想象之中，活得更久更久，幾乎要追溯到混沌年代了。
一個從混沌末年活到現在的人，可能嗎？
大長老似乎沒看到天影至尊眼中的震撼，繼續道：“蝕骨至尊，也是一個好戰分子啊，和我頗爲臭味相投，可惜他當年，太過激進了，明知道前方有危險，還冒死進入。”
“我的性格，就偏向於保守，所以我能活到現在。”
大長老在前方引路，那瀑布飛遁而來，化作一座天橋，天影至尊走了上去。
飛星至尊示意離開，只有兩人落座在山巔之上，罡風獵獵作響，但對兩人而言，都不過微風而已。
“天影至尊，你們幾大至尊一定會質問我，爲何不讓炎黃一族出世，事實上，不管是現在，還是在遙遠的太古年間，我一直反對炎黃一族出世。”
“只是那個時候，兩任族長帶領族人剛剛進入到仙界。”
“太古早期，混沌破滅，各族生靈塗炭，時空混亂，非常不穩定。”
“族長不忍生靈受苦，便是出手，穩定四方，這纔有了太古年間的仙界。”
天影至尊欽佩無比，那個年代，也有零星的記載，如果不是炎黃出手，恐怕如今的仙界，也還處於混亂之中。
那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夠穩定混沌破滅後的仙界。
想到這裡，他對大長老更加不滿：“大長老爲何要反對，這是好事，乃是天人之道，受益無窮，從此之後，炎黃一族，也是天命之族，執掌乾坤，位列仙界巔峰。”
大長老笑了笑，他手裡的茶水在沸騰，茶葉起起伏伏，像是士兵手裡的長矛，在進入戰場。
“現在呢？”
“現在？”天影至尊猛然一頓。
大長老平靜道：“你說的當年那天命一族，你說的歲月輝煌，你說的仙界巔峰存在，現在呢？”
天影至尊無言以對。
現在的炎黃，整個仙界，還有多少生靈知道。
他們成了罪人，被囚禁在罪土，世世代代難以解脫詛咒的懲罰。
這是一個令人悲哀的事實。
大長老不緊不慢道：“事實上，我活得，比炎黃一族任何人都要久遠，兩任族長，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
“我從混沌末年，一直活到了現在，你想得沒錯，薪火本源，確實在我手裡。”
“我在仙尊，不用渡至尊劫，我的天路未斷，我於太古年間，就已經踏入到聖王的境界！”
“在現在，應該稱爲仙。”
大長老一字一頓，他的銀髮無風自動，他的眼中還有着笑意，但卻尖銳如刀。
天影至尊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一個從混沌年代活下來的聖王，一個經歷過炎黃崛起和衰落的存在，一個掌握着薪火本源的強者，就這樣坐在他的面前。
“爲什麼？”
天影至尊問道，心中難以平靜，耳朵旁邊嗡嗡作響，腦海裡也亂成一片。
“爲什麼我沒有出手？”
“爲什麼我要選擇逃回地球？”
“爲什麼在天庭成立之後，我也不出手？”
大長老的氣息，重新平復了下來，宛如剛纔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因爲我出手都沒用。”
“我是從混沌末年出生的，經歷過混沌大破滅時代，但我並非混沌生靈，所以免遭此難，而且當時弱小，也沒人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天影至尊心裡發緊，混沌啊，那等年代，對他們而言都如同神話和傳說，而眼前這人，基本就是活化石了。
他知道，對方要講出一些驚天的秘密，如果自己不是蝕骨至尊的後代，恐怕大長老根本不會說。
“混沌末年，應該是孤皇一族執掌。”
孤皇！
天影至尊想起來，楚毅曾經跟他提到過，豬八戒就是孤皇一族的後代。
大長老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孤皇毀了。”
“再之上，便是天譴執掌宇宙。”
“可天譴一族，也消失無影無蹤。”
“混沌年代，再往上，就是我所知道的極限，神魔……”
“只是神魔時代，資料太少，我只知道神魔不見，那個年代被封藏在歲月長河之中，無人知曉。”
“如今的神魔教，和神魔年代，不知道隔了多少歲月，恐怕他們都不清楚那段歷史。”
“你知道，孤皇一族所在地，是如今哪裡嗎？”
“隱界的蒼鬼之地！”
天影至尊瞳孔驟然一縮，他有所耳聞，那是一處不祥之地，是隱界的禁忌之地。
“天譴一族，你知道他們的族地是哪裡？”
大長老微笑道：“地獄界。”
天影至尊額頭冒汗，他只覺得渾身無比的冰冷，彷彿有一個可怕的真相，要浮出水面。
“我炎黃一族，你應當知道，便是六大罪土。”
天影至尊口乾舌燥，他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些嘶啞：“大長老要說明什麼？”
大長老笑了笑，這些事情，似乎都無法讓他心裡產生波動。
“我沒有要說明什麼，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些事情，並非人力所能及，天庭看似威風，也許到頭來，也只是成爲一片廢墟，根本無需我們去理會，他自然會湮滅。”
“當然，天庭有些特殊……”
大長老並沒有細說，但天影至尊感受到了森森的寒意，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再背後操控着一切。
“隱界，是很強大，但當年的隱界，根本不足以讓我炎黃滅族，有第三方力量插手其中。”大長老吐出一段真相。
“我避世，並非是你們所想，而是你們的所作所爲，太過危險，哪怕推翻了天庭，那又如何，下場還是一樣。”
“當你們觸碰到某一個點的時候，隨之而來的，便是自我毀滅。”
天影至尊忍不住道：“這並非自我毀滅，你也說了，是第三方力量，我們既然有頭緒，完全能夠擊敗對方。”
“沒用的。”
“你也不必多言，炎黃一族，不會再插手。”
大長老堅定搖頭，態度很堅決。
他活了漫長歲月，自然有自己的信念。
“你老了……”天影至尊看向大長老，“苟活到現在，又有什麼意義。”
“你不明白，我掌控薪火，傳承對我而言，纔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沒有我的話，就不會有如今地球上的炎黃一族，而那楚小子，也就不會出現，因爲他們的先祖，早就死在了戰場之上。”
大長老站了起來，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空間。
“地球將會重回混沌年代，當年這裡可是有數之不盡的強悍生靈，盡皆蟄伏於此，也許我還能見到老朋友。”
大長老自言自語。
“可惜，這裡遲早會被天庭注意到，到時候，我炎黃一族，也不得不離開，尋找新的族地。”
“你也聽了這麼多了，應該明白我的態度，你們在我眼裡，不過都是後輩，但凡有一絲可能，我也會出手，可一絲勝利的希望都沒有。”
“你回去吧，讓楚小子將兩件族器歸還，我對他並無惡意，只是他和我們，道不同而已。”
天影至尊堅定道：“天路斷裂，這並非你們炎黃一族的事情，而是整個仙界的事情，無論是誰，我們都不會放棄！”
“如果是天庭，我們就推翻天庭，如果是天庭之上，那就滅了那股勢力。”
“我不能讓我的後代，看不到前方的路。”
“楚小子以後會過來的……”
天影至尊說完，便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