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一趁機叫了文船主把船靠向了尹家的大船,此時間船挨船,船擠船十分的正常,所以那邊也沒有人在意,越着天黑下來,泥人兒騎在紅狐狸的脖子上頭,一起跳到了尹家的大船上,然後大紅尾巴一搖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顧十一叫人弄了一壺酒並幾樣小菜,盤腿坐在船頭吃菜喝酒,裝作欣賞風景的樣子,實則是尖着耳朵聽着旁邊的動靜,準備一有不對,就立馬跳起來支援。
結果那邊一直沒有動靜,顧十一一壺酒都要喝完了,幾個小菜也全下了肚,剛要站起身,裝作看風景湊到旁邊去瞧一瞧,就聽到一旁的船上傳來了一聲尖叫,
“啊……”
女人的尖叫聲,
“狐狸!抓住它!”
“啊……抓住它!”
顧十一聞聽立時就竄了起來,跑到船舷邊一看,就見到一道紅影在那船上左奔右突,身後是一男一女兩人,做丫環打扮的女人在尖叫,男人手裡拿了一根棍子在追打,顧十一一臉緊張的看着,就看見紅狐狸身手敏捷的在男人棍下幾個跳躍,就避過了呼呼生風的棍頭,然後原地一個起跳,就跳到了那男人的臉上,四隻爪子在他臉上一站,
“啊……”
那男人一聲慘叫,就捂着臉倒下,在地上打起了滾來,然後紅狐狸是停也不停,氣勢洶洶朝着那丫環奔去,那丫環嚇的連連後退,腳下不穩就一屁股,
“噗通……”
一聲坐到了地上,狐狸毫不留情,衝着她面門就去了,
“啊……”
那丫環也是慘叫一聲,捂住了臉,紅狐狸這才一個扭身,高高躍起,從那邊船上跳到了這邊船上,紅影一閃就消失在了黑暗的船艙之中……
顧十一看得嘖嘖連聲,
“四條腿兒的就是靈活!”
顧十一船上的船工與船主都聞聲跑出來疾聲問,
“出了何事?”
那邊船上的人很是怪異,居然只是捂着臉搖頭不說話,那丫環跑回了船艙之中,船工一直低頭不語,之後還是那管事模樣的男人出來了,對周圍被驚動的衆人拱手作禮道,
“無事!無事!不過就是船工吃醉了酒,摔倒罷了,打擾大家了,抱歉!抱歉!”
顧十一見狀眉頭一挑,沒有多說甚麼,跟着船工們散去,自回了自己的船艙裡。
而那船艙裡紅狐狸已經在團團打轉了,見顧十一回來忙叫道,
“顧十一,顧十一……你來看!”
顧十一過去往那牀上低頭一看,只見泥人兒正躺在那枕頭當中,卻是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顧十一大驚過去拿起來,
“燕兒?”
泥人兒就那麼看着她,泥捏的小臉上一片呆板,雙眼之中早沒有神采,沒有任何迴應,顧十一仔細一察看,當時就雙腿一軟,跪在了牀前,
“燕兒!燕兒?”
這是怎麼回事?附在泥人兒身上的陰魂呢?
燕兒呢?
顧十一一把揪住了狐狸毛,
“怎麼回事,你們就過去沒有半個小時,怎麼就成這樣了,燕兒呢?燕兒在哪兒?”
現在泥人兒身上再沒有半點陰魂的氣息,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泥人兒,上面附着的魂魄已經消失不見了!
燕兒呢!
顧十一隻覺得腦瓜子似是被人用大錘子錘打着,一陣的眩暈一陣的嗡嗡發響,她死死揪着紅狐狸的後頸毛,一雙眼瞪得比牛眼還大,血絲都迸出來了,
“燕兒呢?燕兒……在哪裡?”
紅狐狸被她的樣子嚇得不輕,揪着後頸毛也不敢動彈,只能嚶嚶叫喚,
“你……你別急,你……你聽我說……”
顧十一紅着眼,惡狠狠將它甩到牀上,
“你說……”
紅狐狸被扔到牀上,四仰八叉的,連姿勢都不敢變,嚥了咽口水道,
“我們跳到那船上去……”
紅狐狸跟泥人兒跳到船上去之後,便悄悄的溜到各船艙瞧,她們發現這船大是大,可乘客並不多,除了幾名船工和管事的船艙亮了燈,其餘都是黑漆漆的也沒有人聲,只有二層最大的那一間船艙亮着燈。
紅狐狸就悄悄溜了上去,到了那大船艙的門前便聽見裡頭有人在說話,
“公子爺,您且放寬心,我們這都到京城的地盤了,黃叔也發了消息回府上,只要過了今晚,我們便安全了!”
泥人兒與紅狐狸對視一眼,又聽那一道男人的聲音嘆氣道,
“提心吊膽了這麼些天,總算能鬆口氣了……”
頓了頓又道,
“你出去把着風,我給瀾兒重新穩固一下魂魄,這麼一路撐過來也是難爲她了,希望她醒過來之後不會怪我!”
“公子爺也是無奈之舉,想來小姐知曉了,只會高興能幫到您,斷斷不會怪您的!”
“嗯……去吧!”
腳步聲響起,紅狐狸和泥人兒忙躲到一邊去,然後艙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丫環打扮的女子,舉步出來,艙門打開時,鵝黃的燈光照到了甲板上,紅狐狸只瞥了一眼,瞧見那寬大的艙房之中有一張牀,牀上躺着一名面色蒼白,形容枯槁的女子,而一名丫環打扮的高挑女子坐在牀邊。
這就是那男扮女裝的小子吧?它只看了一眼便躲到了黑暗之中,泥人兒卻趁着這時節溜了進去,紅狐狸躲在拐角的角落裡豎着耳朵偷聽,就聽得那艙裡男子在念唸叨叨,聽着似是念咒一般,紅狐狸乃是精怪,對唸咒之類的十分敏感,生怕害得是自己,心裡直發毛,便躲得更遠了。
再之後男子的唸咒聲停止了,之後那牀邊的丫環走了出來,發出的卻是男聲,
“好了,我爲瀾兒再固了魂魄,是時辰用晚飯了,你去吧!”
守在門前的丫環便道,
“那我去給公子爺端上來……”
那高個兒的丫環搖頭,
“我累了,我要打坐入定回覆元氣,不要打擾我!”
“是!”
丫環應了一聲退了下去,那高個兒的丫環關上了艙門,便走到了後頭一間艙房之中,後頭一間艙房之中燈光亮起,紅狐狸張望了許久發現沒有人再出現,這才跑到艙門前,伸爪子輕輕撓門,艙門輕輕打開一條縫,紅狐狸便鑽了進去……
“燕兒?”
紅狐狸進去四下張望,泥人兒從牀下跑了出來,兩人一碰頭,李燕兒道,
“我上去看看那牀上的人……”
紅狐狸人立起來趴在牀邊看了看,發現這女子一副要死不活,沒甚麼威脅的樣子,便點點頭,看着泥人兒手腳麻利的順着牀腳爬了上去,泥人兒很是小心,先是圍着這臉色蒼白如紙的女子轉了一圈兒,指着在牀邊四角放的四盞油燈道,
“也不知這是做甚麼的?”
紅狐狸有些見識,看了看道,
“前頭不說是這女子摔傷了頭麼,然後剛纔那男人又唸咒,我聽着似是鎮魂一類的,應該是她的魂魄已經出現潰散的徵象,那男人是在用鎮魂咒給她續命呢!”
“哦……”
李燕兒點頭,便湊到那女子的臉前,伸手扒開了她的眼皮,紅狐狸也跳上了牀湊過來一起看,
“看着是有魂魄離體的跡象……”
瞳孔都放大了!
紅狐狸道,
“這種情形我也見識過,以前我們那村裡的一個小孩子也是這樣,摔了一跤之後就把一魂一魄給摔掉了,好了之後就成了傻子,成天呵呵傻樂,我瞧着她的樣子比那傻子更嚴重,就算以後醒了也是個不能動不能說話的活死人,像這樣的……還不如早死算了!”
說來也是奇怪,那牀上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聽見了紅狐狸的話,眼皮子居然輕輕顫了顫,然後那艙門處也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陣陰風,
“呼……”
放置在她身體四角的四盞油燈之中的一盞,突然就滅了!
紅狐狸與泥人兒都嚇了一跳,李燕兒擺了擺手,
“不是我……我可沒有碰到!”
紅狐狸也道,
“也不是我,我離得更遠呢!”
想了想覺得心裡發慌,忙招呼李燕兒,
“快下去吧,我們離開這裡!”
說罷一甩大尾巴就要越過女子的身子跳下牀,突然……也不知是不是它的尾巴碰着另一盞了,
“撲……”
另一盞也熄滅了!
紅狐狸跟泥人兒嚇得不行,紅狐狸連連搖頭,
“不是我!不是我……”
李燕兒也覺得事情不對勁兒了,
“走,快走!”
這時要走已經完了,燈滅了,也不知是不是隔壁住着的人有了感應,就聽隔壁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腳步聲傳來,現在跑也來不及了,紅狐狸忙鑽到了牀底下去,而李燕兒也沒處躲了,只能往那枕頭邊堆着的被褥一鑽。
她剛鑽進去,隔壁的男人立經站在了門前,
“咦……”
男人輕咦了一聲,立在艙門前瞧了瞧,自言自語道,
“適才……這門明明是關上了的……”
說罷輕輕推開半掩的艙門,卻臉露警惕的沒有進來,只是立在那處向裡面察看,當目光掃到滅了的兩盞油燈時,臉色就是一變,想了想揚聲叫道,
“靈兒……靈兒……”
下頭那丫環應聲提着裙子奔了上來,
“公子爺,甚麼事?”
那高個兒的丫環問道,
“你剛纔進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