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層寒暑交替景象傾意刻繪下,天寒地坼裡的雪虐風饕,凜冽與極寒交織,盡多些風厲霜飛般地寒芒鑽心刺骨。
不知何時又會變換爲炎炎火日當天,爍石流金之際,火傘高張下是見月怖喘般地酷熱難捱。
夏暑雨,冬祁寒,足令每一名進入者怨諮惟艱,但也有畢雨箕風似得法則氣息,恩澤懸寄於虛空四處。
只是這般彰顯裸列法則影跡,卻無幾人能靜下心來沉浸汲取,皆因步步殺機隱忍與各色奇景怪相里。
說不得某一峻峭嶙峋怪石,便是某一位仙帝幻影所化;誰料想蚌中一粒沙,轉眼會變爲通天巨人法相侵襲。
這時候,便不再有人驚喟古道萬鬆蔥之浩莽,或是峭壑陰森之洶厲,只會縫綻每一絲氣息流轉,小心謹慎前行,種種奇妙景象又怎會再有一絲欣然感?
遠離那三人探知,劉君懷自不會有何吃力感,但瞬移至每地,即覺更險惡殺機,蘊蕩於喘息須臾間。
幾次瞬移探知後,他便察覺出,此層有至少萬名仙人隱藏各處,想是這些人明知越往上層,秘地環境惡劣已是必然,何不如久滯在重力相對薄弱之地,且低階仙人出入此地時的一時恍惚,便是他們慢慢提升名次的極好方式。
他們不在意在此處滯留幾十甚至百年,能夠成功進入昇陽聖殿遺址,便有着玄羽旗身份,與遺留道統傳承兩類巨大好處,對於進階後的神界行走,具有巨大保障。
不能不講這些人如此處心積慮,實爲上佳善身加惠之舉,但在劉君懷看來,卻是缺少了修身尋道路上的廣修萬劫之必然。
至誠,法方纔自然,安神息任天然並不是一味竊取天機,所能夠修悟,這就極大欹偏了星象塔秘地真正存在意義,對於尋道理念也有甚巨偏頗。
像是遇到劉君懷這一類,可無視涓滴遮掩手段者,此番守株待兔,或是緣木求魚般相對墨守之舉,反而是極易攫取目標。
因爲長時間安身隱匿,便對自身這般遮掩手段,具有了極深芘依心理,恍如每一毫釐異常均在自己掌控當中。
卻不知這等希圖僥倖心態,極易產生狹隘死守、趨吉避凶態勢,此等趨近和逃避之嫌久累心間,便會令自身本具思維感知敏銳度,急劇退化。
當此等墨守之舉化爲常態,便是心理反應最爲遲滯之時,劉君懷具有神人之下任意隱身能力,又有鏡像世界數千萬裡外依舊如簾窺壁聽神通顯化,即使來至每一位隱忍着身前,依舊不爲其所知。
於是,在他眼中如同草芥般地收割行動正式開啓,道道無形能量鋒芒,兀顯在每一處幻象存身之處,每經一處,轉眼間便成了一具匿身屍骨藏存之地,不留一絲殘魂遊離。
無論酷暑還是嚴寒
景緻覆蓋,無盡殺機隱匿在一抹嘲諷笑意裡,只是一日時間,他便輾轉於百萬裡之內,滅殺了此等狀態下的仙人性命,已達兩千人。
他心內無絲毫不忍之念,這些處心久待餌食之輩,內心隱藏更深沉謀害之意,相比光明正大爲戰者,堪稱不善,降之百殃之舉實爲最佳了結方式。
無論仙神兩界,中道之所以夭於衆難,便是這等巧僞趨利之輩猖獗,方使得貪、瞋、癡不善之根大行其事。
劉君懷眼中這些善僞之人,已跳脫戰術本身,被他視之當取之輩,令其猶如痼疾般深惡痛覺,此般屠戮下來,一日裡也未見絲毫心魔趁虛而入,便是他內心執念貴正所證達。
他卻不知自己此舉,在那些暗中關注人眼中充滿了茫然與驚懼,皆是在於劉君懷此等獵殺手段之詭異善爲。
一日時間裡,此人便是滅殺了一千餘名各階仙人性命,更有不下幾十件神器收取。
這便使得其人手中名次牌,飛速越漲至不足兩萬,這番高漲晉級速度,即是神人進入此地,也不能由此傲嬌戰績。
畢竟場景設置與獸窮則齧後的無所不用其極,會令得道盡途殫般困境末途下的,各種藏匿手段無計其數,縱是神通最是洞徹,總有不察之地苟存
但看眼下形勢,旁人尚且茫然不知,絲毫未曾意識到,有如此驚天殺神降臨,又哪裡像是血腥殺戮後的血色悲涼境地,秘地內平淡靜默一如往日,偶爾出現的殺戮場面,只是數百萬裡蒼莽裡的一點血意沾點而已。
千多人性命丟失,便應是血腥遍及存在,要知道仙尊仙帝間爭鬥,動輒戰意浩蕩,驚天動地,哪像這般靜寂得有些詭異迷離。
這些人心底裡的極大驚疑,卻是劉君懷此時心內的極度舒爽,且不講名次的飛速上升,單是那幾十件神器,就足以令他喜笑顏開了。
況且今日裡戰役,不見殺機四溢,火焰硝煙,與厚重渾實威勢鋪展,更未有血液揮灑與瀕臨嘶吼。
無盡殺機只出現在驚鴻一瞥般地突兀裡,未見翩若驚鴻般去勢撩人,也沒有婉若游龍的矯健與靈凌。
只會有時間流逝如洗滌舊跡,於無聲無息裡歲月蹉跎與輪迴輾轉,又如花開花謝般地默默無語,一切均發生在流年飄零的落魂迷塵間。
涼風晚送,吹落思緒零亂,劉君懷隱身在無盡黑暗裡,任由體內仙元緩緩回覆,他身體上已經隱隱多了一層薄霜,心中也充斥着一種淡然冷漠感。
那種冷漠之意,便是他絕殺每一人後的眼中神色顯現,既無使人處於絕境後的殘忍與嗜血,也無戰力斐然裡那種慰喜。
虎落平陽日般絕望,風雲再起時之豪情,似乎與他遙相隔絕,只是神器到手時的一抹笑意,彷彿才方顯他熱血沸騰的真實一面。
他卻知此種殺戮境地裡的平穩心態纔是至要,戰力斐然後的欣喜,遠不如自身境界晉級時的喜悅更加切實。
某些時候
,此等欣喜尚不如與日間親人故交間的喜笑顏開,他更樂於將這些收穫與身邊人盡數分享,他這般心態,若是被旁人得知,定會心下暗恨不知所謂,卻不知劉君懷此時對於天道的理解,已然超越了獲取之喜。
他所缺憾的只是對於失去之悲的掌控能力,不過在他看來,若是人類失去了那些親情間暖意與悲涼,證道與否着實不再重要。
他所向往的是一種有血有肉的真實存在強大,而不是世情冷漠後的勢傾天下與睨睥衆生,棄世絕塵在他看來,絕非至知厚德之境,他深信世間關於聖人間種種傳說,並無衆人所傳誦的那般決絕淡漠,應該會有更深層次不爲人知。
只是這些與他如今境遇相距實在遙遠,諸般念頭在他一轉念便消失不見。
翌日清陽乍現之際,劉君懷再次踏上了殺戮之行,他心中未有憤怒痛恨,亦或是兇戾悲歡,只是謹慎裡挾帶着更細緻探尋,若粗若細若近若遠,皆在他鏡像世界裡一切悉見,接下來所做的只是潛行而至罷了。
此時紅日冉冉上升,光照雲海,五彩紛披,雖依舊身處酷熱之境,但他已是對這一切情景演化視若無睹,下一刻,劍芒陡然一閃,白衣身影突兀間現身,一劍刺穿了那潛心沉浸身影的心窩。
劉君懷並不是一味隱身不出,有着鏡像世界所把持,他更樂於捕捉遊蕩於空間天地四處的法則氣息。
靈魂空間的特異存在,使得他只需要專心攫取便是,自有靈魂空間自主煉化與凝結一切七種天地法則悟會所得,並負責靈魂與精神意念的獨立存在,而與天道氣息區別開來,從而凝實出屬於劉君懷自己的圓滿法則。
靈魂空間之未來,即是超越了天道的存在,也就是天地法則完美鋪就後的,法則氣息超越天地之數,鑄就大道開始。
身居此等神奇之物,註定劉君懷尋道之路非同尋常所見,而且它在主導劉君懷行使自己的道同時,並與天道不相沖突,只是將自己的道無限放大。
靈魂空間越是這般進階,越令劉君懷深畏天眼通至高深邃,他相信自己重生前,被那位強行安置這枚天眼通種子之人,即使當時那名老和尚未將天眼通真正修得,但也會深知其中玄奇。
更多時候回想起來,他更認爲老和尚是被某種意識所遣派,之所以被他視爲意識而不是某人某種勢力,只因天眼通那神乎其神的智慧與極深因緣意志。
此種因緣,就比如樹之生長,種子是最重要之因,土地、陽光、水分是次要之緣。
而他自身存在即是因之所在,諸般神奇獲得纔是那次要之緣,此番因緣和合而成隱喻,在他意識裡還只是雛形,但他冥冥之中總覺得距離明晰那一日愈加靠近,他能有此殊勝因緣,皆與恍似虛無裡的那隻蒼黃巨眼密切相關。
他甚至認爲自己的天命之格,要遠超後來所知的應劫者身份,雖然此種天命之格,早在自己修爲甚爲低下之時便已得知,而所推演出來之人,同樣爲修爲甚爲不堪的闐殛老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