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館大院。
李夜來了之後,便將自己的考慮說給了銅老頭聽。
銅老頭想了一想,便道:“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也不多勸你。不過你要是在清河縣待的不如意,你就回來。”
“謝謝銅師傅。”李夜恭聲回道。
“銅人樁的秘藥藥方我不會傳給你,這一點希望你能理解,不過你每個月夠過來一次,我會給你準備好一個月的用量。”銅老頭再次說道。
“師傅……”李夜忍不住勸道。“要不您和我一起離開吧。”
此時,李夜的心中既感動又愧疚。
他根本沒有想到,銅老頭會做到這個地步。
另一邊,看着眼前這個情緒外露的弟子,銅老頭的眼裡也滿是複雜。
李夜是他這些年來最看重的弟子,可惜卻因爲不同的選擇即將分道揚鑣。
這讓銅老頭打算收李夜做衣鉢傳人的計劃泡湯了。
畢竟他的根基就在宜山縣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選擇離開的。
如果城南區住不下去了,那他最多也就是搬到其他的城區罷了。
不過既然李夜想走,他也不會勸李夜留下來。
“算了,你什麼時候走?”銅老頭拒絕道。
“可能明天就走……”李夜回道。
“行,那晚上我給你踐行。”
“謝謝師傅……”
這一天,李夜待在銅老頭的大院裡,一直修練到很晚。
平日裡到了晚飯的時候便會趕人的銅老頭這一次也沒有再出聲,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李夜修煉銅人樁。
練完功法,銅老頭這邊準備的酒菜也已經擺好,一師一徒兩人相對而坐,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吃菜喝酒。
不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月上枝頭,李夜終是起身告辭。
走的時候,銅老頭遞給了他一大包秘藥。
懷着滿心的複雜情緒,李夜接過秘藥,又深深的鞠了一躬後,便轉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李夜的心情低落。
此去一別,他和銅老頭之間不知何時還能再相見。
儘管銅老頭讓他每個月回一趟宜山縣城取藥,但是他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
宜山縣城實在是太危險了,他本能的排斥再回來。
一邊走,一邊想,李夜突然一個激靈,停下擡起頭來。
明明上一秒還是月明星稀,結果轉眼間便下起了傾盆暴雨。
天空中電閃雷鳴,腳下污水流淌,李夜心中暗罵了一聲,趕忙加快了腳步。
不過向前走了幾米後,他又再次停下了腳步。
眼前這條走過無數次的路,突然給他一種陌生的感覺。
一道冷風吹過,李夜竟是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要知道他可是紅銅境界的武者,早已寒暑不侵。
試探的繼續向前走了兩步,他感覺自己穿過了一道看不見的水面,從空氣中走進了水裡。
濃郁的陰氣迴盪在整個空間,好像是見到了活人走進來,不停的在李夜身旁匯聚着。
李夜感覺前方一股股陰氣波浪撲面而來,甚至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恐怖!快走!
靈覺瘋狂示警,全身上下每一處神經好像都在提醒他這裡危險,趕緊離開這裡。
冷汗瞬間從脊背滑落,一身酒氣也瞬間蒸騰。
沒有任何的猶豫,李夜腳下發力,直接向後彈射出去。
猛然間,他好像撞破了一道看不見的牆,
又好像從水下破開了水面,再次回到了空氣中。
呼吸開始通暢,靈覺也恢復了正常。
身邊依舊存留少量的陰氣,但是再也沒有剛剛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了。
看了一眼面前漆黑的巷道,李夜感覺裡面好像藏着一頭惡獸,正張開血盆大口等着自己主動鑽進去。
沒有進行無謂的試探,也沒有所謂的好奇心,記下位置後,李夜轉頭就走。
繞過一片長長的區域,這一次路上沒有發生波折,李夜終於安全抵達了家門口。
此時已是亥時三刻。這條短短几分鐘便可以走完的路,他竟是花了小半個時辰……
因爲提前和李鐵匠約好了晚上相談,所以李鐵匠雖然早已吃過晚飯,但仍舊坐在桌子旁邊。
見李夜回來,便招呼他坐了下來。
和之前想的完全不同,當李鐵匠將緣由解釋清楚後,李夜才明白,事情非常的簡單。
因爲李鐵匠的心火點燃了……
陰氣附着在李鐵匠的身上,便會不停的被心火燃燒,最後徹底消失。
得知了答案,李夜不禁對李鐵匠的過往更加的好奇了起來。
可惜關於那些,李鐵匠卻並不打算和他說,直接將他趕回了房間。
不過關上門以後,李鐵匠又說了一句:“你說的那邪祟,我確實不甚瞭解……”
……
房間裡,李夜洗漱過後,躺在牀上猜想着李鐵匠的秘密。
冷不丁的,他發現自己身上竟是還有陰氣殘留,這不禁讓他疑惑。
雖然他從那處陰氣空間裡走出來後,身上便一直有陰氣環繞,但環繞在他身上的陰氣一直在緩緩消散,所以他也並沒有在意。
但是此時陰氣只剩下一絲以後,卻是再也沒有消散的跡象,這讓李夜心中感到不對。
這種陰氣怎麼看怎麼感覺和李鐵匠身上的一樣,唯一的區別就在於自己身上更濃郁一些。
所以,他也被陰氣標記了!李夜明悟。
想起綢緞鋪廖掌櫃,想起茶水鋪店小二,想起其他種種……
看着窗戶紙上的影影綽綽,李夜感覺那好像都是妖魔詭怪的身影。
片刻後,他推開了房門,來到了屋外。
夜裡,月光如紗。
……
清晨,宜山縣裡起了一場薄霧。
李鐵匠起牀後便看到李夜失魂落魄的坐在屋外,頭髮,衣襟都已溼透。就好像在外面坐了許久一樣。
“小夜,怎麼了?”李鐵匠關心的問道。
李夜被李鐵匠驚醒,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才道,“師傅……我好像也被陰氣標記了……”
“在哪裡!”李鐵匠一把按住李夜的肩膀問道。
“就在你手按着的地方。”李夜感知了一下說道。
下一刻,李夜便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鐵匠眼中涌現出無盡的恨意!
恨天!恨地!衝擊的李夜渾身顫慄。
伴隨着恨意,李鐵匠的眼中好似燃起了火焰。
直到片刻後,恨意消散,李鐵匠移開手掌,急切問道:“還在嘛?”
感知着沒有絲毫變化的陰氣,李夜沉默了半晌,才嘶啞的說道:“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