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集團的艦隊、以及長鴻商會的隊伍，在墜龍星外太空緩緩減速。實際上本來速度也不高了。在進入星系的時候，艦隊就在開始減速。
不過這一支“商隊”規模有點大，大大小小的戰艦商船等，高達上千艘。
長鴻商會、加上大洋集團的隊伍，本來有近九百戰艦和商船，經歷過一番動盪，剩下三百出頭。可謂是損失慘重。
但是大家前後遭遇了差不多兩千多海盜方面的戰艦的圍攻，經過激烈戰鬥，最後剩下的、完好的海盜方面的戰艦，已經不足八百。
此時，白夜正和長鴻商會的代表方四海，一起站在長鴻商會的旗艦、鴻鵠號上。長鴻商會明面上的第一高手、達奚布魯坎，則站在方四海身後。大家一起看向前方的‘歡迎隊伍’。
歡迎的艦隊有兩支，一支艦隊有金鷹帝國的徽章，一支艦隊有樓凡國的徽章！
兩支艦隊規模都在三百多戰艦——這是統一的制式戰艦，而非海盜那種飛船展銷會一般的混亂場面。
幾乎一模一樣的戰艦，按照戰爭的隊形，在星空中排出十幾萬公里之遠。但兩支艦隊之間的距離，卻不足萬里。
“麻煩上門了？！”白夜看了之後，面色凝重。
“不，是買賣上門了！”方四海面帶微笑，“無論是金鷹帝國還是樓凡國，都沒有完全屬於自己的還虛境界的高手守護。他們可不是海盜，打不過就跑。所以他們過來是要交易的。”
白夜微微皺眉：“交易？這麼多戰艦？”
“這已經算是少了的。在我們這裡，那些沒有還虛境界高手坐鎮的國家，一般會採用囤積戰艦的方式。
他們將大量的財富購買了戰艦，訓練了軍隊，以此來保證國家的安穩。而這樣也能有效的防止被盤剝。就算有海盜系、或者強者想要打劫這些國家，他們也會發現這些國家都窮透了，有錢都買戰艦去了。”
白夜：……
這樣說來，黑市周圍的國家，也夠苦逼的了，都不敢存錢。想到這裡，白夜不得不感慨一聲：“但他們這樣，無異於飲鴆止渴。沒有錢財，就無法培養自己的高手；就算有優秀的人才，也會離開這裡。
最終就算這些國家能倖存下來，在這樣的星空中也無法擡頭、無法昂首挺胸的走路。這樣的國家，有什麼意義？”
“但至少，他們可以庇護無數百姓、孕育希望。”方四海眼神有些飄渺，“其實，我就是金鷹帝國的人。但在我踏上修行路之前，我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普通孩童。是金鷹帝國的安排，讓我有了足夠的成長時間，並給了我表現優秀的機會！”
白夜轉頭看了眼對方，猶豫一下，微微低頭：“對不起，我爲剛纔的孟浪而道歉。”
這一下輪到方四海有點發呆了。
白夜轉頭看向前方的兩支‘儀仗隊’，緩緩說道：“我們大洋集團的張總說過，國家最大的責任，在於養育萬民。
養育，包括庇護、教育、提供生存保障、提供追求夢想的引導等；但絕非戰爭。只不過，戰爭總是不能避免。”
“養育萬民……”方四海若有所思，環顧下四周，忽然再次開口了：“你可知道金鷹帝國存在多久了？”
白夜有點疑惑，怎麼忽然問到這個了？不過還是說道：“據我調查，是兩千年左右。這在星際空間中，是一個很年輕的國家。”
是的，兩千年是一個很年輕的數字——在星際中，大家普遍認爲，純陽境界修行者的理論壽命，在兩萬年左右；而還虛境界的理論壽命，在五萬年的樣子。
雖然理論壽命和實際壽命總是有出入，很多修行者會死於戰鬥、不謹慎的修行、中毒等，而且重傷、拼命戰鬥都會損傷壽命，更有無數秘法需要付出壽命的代價，因此很多修行者實際壽命，往往不足理論壽命的一半、乃至更低。
這個，主要指的是那些老死的——這已經是幸運的。
而更多的修行者，是死在戰鬥的路途中。
修行，從來不是太平路，尤其是在黑市這裡的環境。不爭，就沒有資源，就不能進步，就有可能被欺壓；爭，就要主動面臨危險。
但不管如何，修行者的壽命，只要進入化神之後，動輒就是千年之久。而一個帝國的時間纔不到兩千年，對修行者來說，這時間真的有點短。所以白夜才說是一個很‘年輕’的國家。
嗯，大洋集團這樣的另算。
但是方四海聽了，卻笑了，微微搖頭：“其實金鷹帝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十多萬年以前。”
白夜來了興趣，卻也有警惕：你這是要說什麼？
不過此時還有時間，白夜也順着對方的意思、驚訝的開口了：“十多萬年之前？可是，我聽說這片星空的國家，都是最近纔出現的啊。據說千年前有一個肅風氏的海盜文明被驅逐後，這裡才逐漸繁榮起來。
十萬年前，金鷹帝國在哪裡？”
“就在這裡！”方四海看向四周的星空，眼神有些深邃，語氣也有些縹緲，“大約二十萬年前，我們就在這裡繁衍生息。
那是一段艱苦的歷史，現已經不可考證，據說是從星系內部逃亡而來的民衆。那時候，我們自稱‘金鷹’。據考證，‘金鷹’應該是一個貴族封號。
那時候，這裡還沒有屏星星座的黑市，軍井星座的黑市纔剛剛開始。那時候，肅風氏還比較強大，但也已經日薄西山。他們無法控制四周的星辰。但他們還是會不斷掠奪。
但也多虧了肅風氏的特性，他們只會掠奪、欺壓，而不會佔領。那是一段艱苦的歲月，長的漂亮的男孩女孩，從小就要刺面毀容，
每每有修行資質不錯的，我們都會藏下來，想方設法送走。那時候我們只有一個方向，那就是已經初具規模的軍井星座的黑市。
我在八歲的時候，就被送走了。至今我記得，當初我們一共427人，年齡最大的10歲，我們被賣給了來自軍井星座的角鬥場。
我們和角鬥場簽訂了協議，角鬥場負責培養我們，一直到還虛境界；而在還虛境界之前，我們需要爲角鬥場賣命。還虛境界之後，角鬥場將歸還我們自由，但我們今後的收入，必須上繳三分之一給角鬥場，直到生命結束。
角鬥場是殘酷的，但也只有殘酷才能最快塑造出還虛境界的修士。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回來庇護家鄉。
不到還虛境界，回來也沒用。
三千年後，427人只剩下我自己。其餘的，都倒在角鬥場的擂臺上。
突破還虛境界之後，角鬥場履行了協議，他們歸還了我自由，我終於可以暗中照顧我的民族。
如今，不覺又是三千年過去了。”
說着，方四海忽然拉開自己的衣襟，白夜痛苦收縮。但見方四海的胸口全都是縱橫交錯的傷痕。這些傷痕不少都有黑色、紫色、潮紅，一看就不正常。甚至有些傷口，一看就是貫穿傷。以還虛境界的能力都無法修復這些傷痕，可想而知其痛苦和強大。
收攏一下衣襟，方四海聳聳肩，面色很是輕鬆：“三千年就突破到還虛境界，這就是我付出的代價。若我感覺無誤，我大約只剩下不到五百年壽命了。”
白夜看着對方許久，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終於褪去，“這麼多傷口，很疼吧？”
“疼？”方四海搖搖頭，“身體上的疼痛不算什麼，習慣了也都成了生命的一部分。現在要是不疼了，也許還會不習慣呢。哈哈……
你知道嗎，那些接受金鷹帝國僱傭的、過來守護金鷹帝國的還虛境界的高手，其實，都是當年送走的少年。”
白夜想了想問道：“爲什麼只是作爲顧問？而非直接返回？”
“因爲我們不能公開。至少現在還不能。金鷹帝國還不夠強大，我們的存在會動搖剛剛建立的國家信心。不管怎麼說，我們的身份並不光彩。
更別說我們的壽命，普遍被透支了。我還算壽命長的。要是一個又一個還虛境界的高手短短几百年就死亡，會動搖這個國家的根基。
相反，不如潛伏暗中，悄悄地幫助國家崛起。千年前肅風氏被消滅之後，我們才真正有了一點自由的天空，來發展國家。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白夜看向站在方四海身後的達奚布魯坎，充滿疑問。
“金鷹帝國也有好幾個民族，達奚布魯坎也是我們的人，是我之後送入角鬥場的。”
白夜點點頭，隨後問出了一個問題：“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這些應該是你們金鷹帝國的絕密吧。我們從二十多萬海盜俘虜中得到的消息，也沒有這個。”
方四海看向白夜，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爲我在你們身上，看到了希望。”
“哦？”白夜臉上又出現了賤賤的笑容，“我們大洋集團表現的雖然不錯，但要說成爲金鷹帝國的希望，卻不敢當！”
Wшw ▪ttκΛ n ▪￠○
而內心深處，白夜卻不得不感慨：我就知道，果然是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