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搶救,李婉柔成功脫離了危險。她本來也沒大礙,只是悲傷過度,氣急攻心,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幾天,以免出現意外。
但是,李婉柔如何能留在醫院?她醒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蘇氏老宅。
老宅那裡已經搭起靈堂,到處掛着白色幡布。蘇璟桓的屍體,被放置在水晶棺中,供人弔唁。
蘇長空以及一衆親屬,分列靈堂兩旁。他們神情悲傷,時不時便要落淚,看的人心酸不已。
李婉柔到了靈堂前,看着水晶棺中的屍體,大哭一場。她哭的那麼絕望,幾次昏倒在地。而後,李婉柔帶着一臉淚痕,拿起麻布披在身上。她想的很簡單,就算蘇璟桓死了,也是她李婉柔這輩子唯一的男人!身爲妻子,理應披麻戴孝,爲其守靈!
在這件事情上,哪怕是蘇長空,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任其跪坐在靈堂前,如家屬一般燒紙行禮。
蘇璟桓爲蘇氏付出很多,爲這個國家同樣付出很多。他一路成長的過程,結識很多人,得知他出了事,那些人都自主來到蘇氏。李家同樣派人來了,但蘇長空毫不客氣的拒絕他們操持後事的要求。
“他還沒有入贅,他還是蘇氏的人,你們,沒有這個資格!”蘇長空的大吼,響徹天空,這是幾十年來,他第一次這麼大聲和李家的人說話。
所有人都在看着,李家的人進退兩難。二爺的命令,是要全程接管這件事,親眼看着蘇璟桓被燒成灰纔算作罷。但蘇長空怎麼可能答應,不拿着刀把他們砍出去就算不錯了。
最後,連寧家那位老爺子都看不過去,拄着柺杖,一臉憤怒:“人都被逼死了,還不給活着的人一條路嗎!難道說等我百年之後,寧家也會被人這般對待?”
他這樣一說,所有人都心中一凜。對啊,倘若自己的家族落寞,難道死了人,也要被人如此對待?
死者尊大,這是古往今來的傳統習俗。於是,來弔唁的人都紛紛要求李家退出蘇氏老宅,別過來搗亂。
衆怒難犯,最後,李家那位嫡系傳人親自來上了一炷香,然後到了李婉柔面前,輕聲說:“大妹,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有別的路可以走。”
李婉柔擡頭看他,面色傷心絕望,她淒涼的一笑:“我還有什麼路,死路嗎?如果你想帶我離開,就只能帶走一具屍體,在他出殯前,我不會離開這裡半步!”
李家嫡系傳人沉默許久,最終嘆口氣,招手把其他人帶走了,獨獨留下李婉柔。作爲一名已經手握實權的正部級官員,他了解很多別人不瞭解的事情,例如二爺的某些作爲。實際上,他並不認爲需要那樣做,或者說,不屑用那種法子登上巔峰。
可是,現在的家主是二爺,而非他。哪怕他再有前途,只要二爺一句話,就能讓他從雲端跌落。
在這件事情上,蘇杭毫無疑問的達成了目的。他不僅保全了蘇氏臉面,更把李家拉下水,使得京城勢力,對這個過於囂張強勢的家族,印象跌入谷底。看着一夜之間頭髮全白的蘇長空,人們不禁有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蘇璟桓的死,可謂意義重大。不僅代表蘇氏徹底走上絕路,也把李家趕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面。如今的蘇氏,或許就是他們的未來,李家越強勢,蘇氏越可憐,他們的感受就越強烈。
包括寧家,陸家在內,都對李家充滿了警惕性,甚至暗地裡進行了一場大清查,找出不少被李家滲透進來的人物。
本是對家族有着絕大好處的事情,竟然突然變得弊端衆多,爲李家帶來不少莫名其妙的暗敵。對此,二爺身爲家主,以及主導整件事的謀劃者,遭受了很大的壓力。也虧的沒人知道當初火麒麟事件,是他一次驚天動地的大陰謀。否則的話,一個連自己家輩分最高的老人都敢殺,以此換取利益的家族,必定遭到所有人共同針對。
通過偵查蟲,蘇杭看到了李家人的變化。
如果在此時讓雷克斯出來作證,或許可以給李家更大的打擊。
但是,蘇杭沒有那樣做。他覺得,李家還很強大,就算遭遇重創,也很難一次性連根拔起。倘若被發現端倪,又或者他們抱着同歸於盡的想法,蘇氏未必能夠承受的住這個後果。
因此,他選擇繼續隱忍下去,等待一個真正能夠徹底扳倒李家的機會。
這就是邪修重生,也要再次敗下陣來的原因。蘇杭非常能忍,爲了活命,他甚至可以像真正的野狼一樣咬斷自己的腿腳。在修真世界的前期,蘇杭就是靠着忍字,才能活下來,並一直走到那名動天下的位置。
他的忍不是懦弱,而是藏在你看不見摸不着的地方,靜悄悄窺視着一切。等到合適的時機,便會出來給你必殺一擊!
對時機的把握,蘇杭要勝出邪修良多。
第三天的時候,蘇璟桓的屍體被運往殯儀館火化。以他的地位,自然要得到很高的葬禮標準,連國家最高層次的那幾人,也過來出席最後的告別。
眼睜睜看着蘇璟桓被推進火化車間,李婉柔嘴脣發青,一聲不吭的昏倒過去。
對這個女人,人們更加同情,明白她是權力鬥爭的無辜受害者。
可惜了一對金童玉女,只因投錯了胎。很多人心裡感慨着。
蘇璟秋在警察的押送下,也來到了殯儀館。他的到來,讓很多人不由擡眼看去。在局子裡蹲了幾天,蘇璟秋瘦了很多,胳膊和肋骨都綁着繃帶,渾身上下都是傷痕,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如此重的傷勢,自然不可能是摔的。而警察局那套他襲警,弄壞了攝像頭的說法,自然不能得到人信服。
雖然毒殺親大哥,讓人唾棄,但李傢俬底下的報復,更令人不齒。
來到殯儀館前的蘇璟秋,只來得及看到蘇璟桓被推進去火化。他默默的跪下來,說:“大哥,走好。”
幾個蘇氏的族人衝過來要對他動手,卻被警察攔下來,只好叫罵:“你還有臉來!竟然殺自己的親哥,你還有沒有人性!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畜生!”
蘇璟秋擡頭看着他們,冷聲說:“我只恨沒有把你們一塊殺了,都是些蛀蟲,也敢在我面前叫囂。蘇氏被人欺壓侮辱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敗公司的公款?還是在玩女人?一羣垃圾!”
那些人更加憤怒,然而蘇璟秋懶得理會他們,只對蘇長空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罪責我來受,您保重身體。”
蘇長空揚起手,可顫抖了半天,也沒打下去。良久後,他放下手掌,恨恨的跺腳:“造孽啊!”
不多時,骨灰被送了出來。蘇璟桓並沒有子嗣,蘇長空也不同意別人接手骨灰,親自抱着,由白承安打起紅傘送去蘇氏自家的那片墓地下葬。整個過程,由很多人親眼見證,做不了假。
這件事到此,就算結束了。
但真正的故事,纔剛剛拉開大幕!
在蘇璟桓下葬後,蘇杭“趕到”京城,卻“來不及”參加葬禮。他一個庶出子弟,哪怕之前鬧出了些許風波,但如今也沒人會關注了。李家再強勢,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找蘇杭的麻煩,否則必定引得衆人更加不滿。
唯有李樂樂,一個人跑來,見蘇杭面色沉重,她也不像之前那般蠻橫了,說:“節哀順變。”
蘇杭搖搖頭,說:“我只是在想,自己還從未與他見過面,人就這樣沒了。”
“其實,我們也不想……”李樂樂試圖爲李家解釋,不知道爲什麼,她很不希望蘇杭把李家當成仇人。每每想到那個可能,她就覺得心慌。並非害怕,而是不願看到那一幕。
“我大嫂呢?她還好嗎?”蘇杭問。
李樂樂微微一愣,隨後才明白他說的是李婉柔,便點頭說:“她的精神受到很大刺激,而且也不願意吃飯,現在已經住進醫院,每天靠着營養液維持。”
“我想去看看她。”蘇杭說。
李樂樂猶豫幾秒,然後點頭答應。
這讓蘇杭很是意外:“爲什麼要幫我?”
“因爲李家欠你們的。”李樂樂回答說,至於是否真是這個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醫院,蘇杭終於親眼見到聞名已久的李婉柔。這個女人已經非常虛弱,營養液並不能代替真正的飯菜,而且長時間臥牀,也會對人體產生不可逆轉的傷害。已經三十歲冒頭的李婉柔,看起來和二十來歲沒什麼區別。她的樣貌和身材都很好,只是現在這幅憔悴的樣子,看的人心酸。
“姐,蘇璟桓的弟弟蘇杭來看你了。”李樂樂走到牀邊,對着那個已經生無可戀的女子說着。她特意加重蘇璟桓弟弟幾個字,就是想引起李婉柔的注意。
然而蘇璟桓都沒了,他弟弟又有什麼用?李婉柔動也不動,連表情都沒發生變化。
蘇杭默默的走到近前,說:“如果真的想死,就不該在這裡拖着,浪費自己的時間,也浪費別人的時間。”
“你說什麼呢!”李樂樂大驚,立刻推了他一把,沒想到蘇杭來到這第一句話,竟然說的如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