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風是無形之物,還難以判斷究竟是不是平常風。那凡俗塵,作爲有形之物,更能輕易發現和印證。
而且韓林本就是土靈根。隨着頓悟的深入,他興奮得滿臉散發出陣陣紅光。黝黑的皮膚也變得滾燙通紅,彷彿冬日裡痛飲了幾大壺烈酒。
此刻,他已然靈魂離體,神識打量着自己的肉身,心裡不停嘀咕,自嘲道:“呵呵。傳得神乎其神的凡俗塵那玩意兒,我在夢境空間踩着的那片土地,不就全都是嗎?可以說,凡俗塵在我這裡,多得一眼望不到頭啊!”
他確定,整個空間的土地,就根本不會起塵土。但是他每一次開墾土地,都會有塵土飛揚的感覺。最後只會搞得一身都是泥土,卻絲毫不見灰塵。
那片任何靈植都能存活生長的土地,韓林早就不止一次覺得奇怪了。他研究過很多次,分明就是普通的泥土啊。
“可什麼樣的普通泥土能讓養魂木生根發芽?又是什麼樣的泥土,可以同時種植寒菸草以及烈陽草這兩種屬性完全相沖的靈植,還互不干擾?仙草園爲了種植靈草,佈下了外門最厲害的大陣。而夢境空間比它大多少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也是瞬間明悟,“怪不得自己種藥從來沒有失敗過。那種能孕育傳說中的凡俗塵的土地,能是凡物嗎?”
想通了這一點,韓林自己都愣了,彷彿瞬間化身爲了一大片生長在凡俗塵之中的瑤林瓊樹,神恣高徹。
三千無我真魔功中的“無我”秘術無師自通,瞬間領悟。
“無我無心。好心不如無心,無心萬物不染”。
好時不樂,壞事不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身沾塵埃而心無礙,凡俗加身又有何礙。
韓林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醍醐灌頂。竟是從眼中漫天洋洋灑灑的塵土中,藉助三千無我真魔功所記載的無我秘術,綜合平常風與凡俗塵,領悟了一記超脫於無我的土系煉心秘術,“風塵表物”。
雖然秘術字字珠璣,功法齊備,只要尋得合適的材料,就可以立即開始修煉。不過,韓林倒沒有馬上修煉的打算。他總感覺,若是多參謀一些東西,還能有更大的提升。
而一方面,之前完全不知爲何物的道心種魔,同樣也一剎那一理貫通。甚至於簡單到,他竟然都有些瞧不上了,連口氣都大了幾分:“道心種魔?呵呵……爲什麼要種魔來侵染本我道基呢?道魔無非都是手段,自迎我乘風破浪,翱翔九天!”
雖說這超脫一式寥寥草創,還不夠成熟和完善,但隱隱已經有了一個大的方向。韓林在內心盤算,計劃暫時依託於善惡頭,再從其他地方補足不齊之處。姑且先謂之爲“身外化魔化神大法”。
等到一切都想通了,韓林躁動的神識才慢慢平復下來。
韓林低下了頭,心底沉吟道:“原來,平常風和凡俗塵,一直在我身邊啊。只是以自己目前的修爲和境界,還看不到。”
若不是一時興起,得了向師兄的提點,才藉着機緣提前感知到了而已……還是通過一種玄而又玄的對立面,管中窺豹,以管窺天,得覓天機。
然而,就是這麼一丁點的發現,竟然讓他獲得了頓悟的機會!
沉默許久,韓林發現,自己的思路完全是對的。
“夢境空間……究竟是什麼寶貝。”他發現自己在修真路上又邁出了一步,而且是很關鍵的一步。同時又多了一個和夢境空間有關的新發現。卻又離答案更遠了。
天地給他開了一個口子,向他展示了不爲人知的一面。
他彷彿化身成了一隻弱小的海鷗,漫無目的,卻又一頭栽向了波瀾壯闊、茫茫無際的大海深處。
“年紀輕輕,就有了如此機緣。”
嘗試了諸多法子仍一無所獲,滿臉失望的向老頭只能看着韓林發呆,沉默不語。
整整一刻鐘,韓林一直沉浸在頓悟之中,渾身緊繃,靈氣亂射。
向師兄也沒想到,自己剛剛隨便說出的話,竟然是給了韓林頓悟的契機。
過了好一陣,韓林才從這種迷醉的狀態中甦醒了過來。
他略一查看,練氣訣運轉自如,竟然是成功突破到了練氣大圓滿。
“師兄,我剛剛是怎麼了……”韓林摸着腦袋,看着眼前如同倒扣着的大鐘鼎一般的光幕,搞不清楚狀態。
剛剛玄妙的天地灌體,他對萬事萬物理解更是加深了一層。心境至少提升了一大截。
向師兄右手一指,守護着韓林的光幕便化作了一張符籙,又飛回了他的手中。他順着韓林的話,解釋說道:“師弟呀。你剛剛那種情況,叫做頓悟。這東西我也不大懂,給你說不清楚。你一會兒可以買一本《獨醒雜記》看看,裡面就有詳細記載。”
韓林表情驀然,點了點頭,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他張嘴驚訝吼道:“咿呀,我……我怎麼修爲提升了!”
“估計是頓悟的效果吧。我是真不清楚。”向師兄小心把符籙收進口袋,擡起頭來,好心提醒道:“你以後一定要注意。若是有頓悟之感,一定要提前放出防護手段。封閉五識。切勿被人打斷。否則錯失了天大的機緣就不好了。剛剛這一下,平白浪費了師兄一張金玉錦繡符呢。”
韓林也不掩飾臉上的喜色。他興高采烈的臉上,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一沉,忙對師兄說道:“師兄,關於修爲暴漲和頓悟這事,希望……”
向師兄連連擺手,說道:“放心放心,老頭子是那種話多之人嗎?不過,你這事還真不好藏。我建議你,等會選一件可以隱匿修爲的法器,比如斗篷什麼的……”
聞言,韓林對着向師兄一拱手,感激地說道:“好的。不過也要多謝師兄之前解惑!等會我給你拿一套五行符籙嘛。哼,我一會兒再買點板栗犛牛肉乾下酒,再把之前的墨元酒也拿幾壺出來,專門孝敬師兄您,怎麼樣嘛!”
“好了好了。你也別和我客氣這些。能從隻言片語中獲得領悟,哪是師兄的功勞。那是你厚積薄發,時候到了。哎……頓悟這玩意啊。師兄也是羨慕地不行呀!”說着說着,向師兄突然一愣,眼睛一眯,疑神疑鬼,莫名地問道:“對了。你怎麼聽到平常風和凡俗塵就頓悟了?是見過這兩件寶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