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神藥田內,衆多在地面上茫然而走,失去了頭髮的仙屍,在這一刻,也均都停止了前行,擡起頭,迷茫的望着那傳來聲響之地。端木姓的童子,便是其中之一。
外圍中一座山峰之上,有一座隱秘的洞府,洞府內盤膝坐着一個壯漢,此人面色蒼白,衣衫還有褐色的鮮血點點,他療傷中猛地睜開雙眼,耳邊從遠處傳來的轟鳴以及波動,讓他深吸口氣。
此人,正是陳俊才!
山谷外被禁止徹底困住,短時間無法離開,同時要承受這禁制印記不斷攻擊的青衫老婦人,此刻面無血色,她眼中露出不甘,雙手不斷掐訣化作禁制試圖抵抗,但此地的禁制威力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尤其是兩儀禁與破滅禁融合後,已然不分彼此,根本就不受她操控,如此一來,在這裡每時每刻,她都會遭受攻擊,此時體內已然受傷,且越加嚴重。
那天地間的轟隆聲傳來之際,這青衫老婦人擡頭,驚疑不定。
這轟鳴之聲迴盪在神藥田,傳入牆壁一般山脈環繞之處,捲動了其內霧氣,如怒浪般翻滾,其內大量的道樂師,第一次停止了奇異的呢喃,身子一頓,齊齊擡頭,茫然的望去。
霧氣內,那眉心有閃電印記的巨大石像頭頂,有一團七彩之霧,霧內蒼森子元神虛弱,盤膝坐在上面,雙手掐訣不斷地吐納療傷,在那聲音傳來之時,他猛地擡頭,眼中露出震驚!
他這一次,真真切切的震撼住了!
對於秦銘,他之前儘管高估,但從未想到對方居然能與自己不相伯仲,一戰之下竟然如此慘烈,兩敗俱傷,想起這一戰自己消耗的法寶,尤其是那三個珠子,蒼森子就會心中刺痛,還有那水晶劍,同樣讓蒼森子心如刀割,但這一切,若是與那七彩釘子相比,對於蒼森子的打擊,實在是微不足道。
想起七彩釘子,蒼森子有種元神要崩潰的感覺,那是他儲物空間內,最強的一樣法寶,是他的保命殺手鐗,但拿出此物後,竟然還沒有將那該死的秦姓之人殺死,更是連自己都失去了肉身,險些喪命在此。
他之所以逃遁,除了是身子虛弱無法再戰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認爲對方必死無疑,在那樣的重傷中,對方不可能逃出珠子所化的金碗神通。
一旦對方死亡,他就可以遙遙操控金碗神通把對方的屍體與元神吸入,待自己傷勢恢復後,一切就會手到擒來。
但眼下,那遠處傳來的轟鳴與感應的切斷,卻是讓蒼森子身子一震,整個人沉默了下來。
“在那樣的傷勢下,此人竟然還能破開金碗神通……”蒼森子心中第一次,對秦銘升起了畏懼的心緒。
蒼森子所在的山脈環繞之地,實際上並非如他所說,是這神藥田的中心內部,這裡,並非中心,在更深處,真正的神藥田中心深處邊緣,有一片淹沒在霧氣內的山谷,其中一處山谷內,雲魂子面色蒼白的盤膝坐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秦銘疾馳中神識已然模糊,但他咬牙之下,勉強保持一絲神智不滅,前行中雙眼漸漸暗淡,踏入進了一處山谷內荒廢的洞府,便一頭栽在了地面上上,昏迷過去。
秦銘並沒有昏迷太久,數個時辰後便睜開雙眼,目光落在洞府出口時一怔,掃了銀衣女子一眼,但卻沒有多言,盤膝坐下閉目吐納起來。
時間緩緩過去,轉眼就便是三天。
在這三天中,外界一片平靜,沒有半點波動,仿若此刻身在這神藥田的所有修士,都在抓緊時間療傷一般。
三天後,秦銘的面色不但沒有恢復,反而越加的蒼白,他的右肩之上隱隱透出七彩光芒,傷口已經癒合,但在傷口下的肩骨處,那七彩釘子卻是死死的釘在他的骨頭內,使得骨頭不斷地碎裂,但桎梏期道體強悍的恢復力,卻是又讓那碎裂之處癒合。
周而復始,給秦銘帶來的便是無盡的劇痛。
更嚴重的是,這七彩釘子不但釘在骨頭上,就連秦銘的神識,也好似被釘住,運轉緩慢,萎靡不振。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但秦銘卻是心中震驚的發現,那七彩釘子竟然不斷地吸收自己的生機,彷彿若不把自己徹底吸乾,便決不罷休一樣。
“此物到底是什麼法寶,竟然擁有如此威力,還有那蒼森子拋出的珠子,每一顆都可以在這神藥田內召喚出神通,極爲詭異莫測,其內竟然還出現了七彩指……”秦銘忍着劇痛,目中露出思索。
沉默片刻,秦銘眼中寒光一閃。
“不過那蒼森子也定然重傷,此人在肉身崩潰,只有元神逃出,其被鐵劍所傷,更是消耗了大量的法寶,只需我儘快恢復傷勢,下一次遇到,他必死無疑!
還有那青衫老嫗,此人被困在陣法內,即便她精通兩儀禁之術,但其內蘊含了我破滅心禁,想要出來,絕非簡單,即便是強行破開,此人也定會重傷!
還有那雲魂子,此人被傳送進來改變了方位,不知到底在哪,不過此地危機四伏,胡亂傳送之下,極爲危險,怕是眼下此人自顧不暇。
這三人均都是被我算計,唯獨那陳俊才,他提前離開,雖說途中曾感受到此人神通波動消散,但很難證明他已經死亡……此地衆人,一個個均都在彼此相互算計,不願讓別人拿着寶物安然離開,所謂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便是這個道理,若是一味的被動,只會最終落得被人計算的下場。”秦銘目光閃爍,他早就看透了這一切,故而纔會連續出手,先使得雲魂子傳送其他位置,而後以陣法困住青衫老嫗,留下蒼森子與之一戰。
沉吟中,秦銘右肩再次傳來劇痛,他額頭泌出汗水,眼中露出果斷之色,擡起左手在右肩上一劃,立刻便有一道傷口出現,鮮血淋淋中那傷口不斷擴大,最終露出了下方骨頭上,那七彩釘子!
深吸口氣,秦銘咬牙之下左手閃電一般抓向傷口內的七彩釘子,低喝中向外狠狠地一拽!劇痛如潮水瘋狂的橫掃,秦銘悶哼中全身汗水浸透了衣衫,身子顫抖下竟然無法拔出那七彩釘子!
這釘子,就如同與他的骨頭長在了一起,不分彼此!更爲詭異的是,那七彩釘子上的七彩光芒竟然融入到了骨頭內,瀰漫了整個右側的骨頭,使得其顏色看起來,化作了七彩。
秦銘面色蒼白,在那七彩光芒融入骨頭的瞬間,他立刻腦中一片模糊,隱隱竟然有了一絲髮狂的跡象。
這跡象儘管片刻就消散,但卻讓秦銘倒吸口氣。
在剛纔的那一剎那,這發狂的跡象根本就不受他操控,仿若心神跌落進了地獄,被層層封印,自己,不再是自己一樣……再看右肩,那七彩釘子縮小了一半。
死死的盯着那七彩釘子,秦銘有種感覺,若是這釘子全部消失,自己的骨頭將徹底變成七彩,到了那時……發狂的跡象絕非是一絲,而是永久。
“這到底是什麼法寶!!”秦銘右肩之上的血肉漸漸癒合,片刻後,傷口消失,掩蓋住了其內七彩釘子。
默默的望着癒合的傷口,秦銘閉上雙目,體內元神掙扎中緩緩地運轉,既然外力無法取出那七彩釘子,秦銘便嘗試體內靈氣與桎梏期道體之力逼出此物。
時間流逝,又過了三天,秦銘睜開雙眼,以他的修爲,只能略作壓制,但卻無法逼出右側骨頭中的七彩之芒,更不用說逼出那釘子了。
“能略作壓制,便沒有到絕路,眼下需要找幫手……如果有足夠的幫手,那麼應該可以把這七彩之芒逼退,把釘子逼出!”秦銘沉默中看了一眼身邊之前昏迷時放下的玉瓶,此物正是那蒼森子來到這神藥田的最終目的。
拿起這玉瓶,秦銘神識散入其內,裡面有半瓶黑色的液體,似血,但卻沒有血腥氣味。
“待取了蒼森子元神,此物到底是什麼便一目瞭然,若無意外,此物應該與提高修爲有關。”把這玉瓶放在懷裡,秦銘站起身來。
出了洞府,秦銘深吸口氣,忍着右肩的劇痛,身子一晃而出,展開速度直奔遠處,他所去之地,並非是這神藥田內部,而是山谷外面山峰後的外圍。
那裡山峰林立,充滿了一隻只化作霧氣的兇獸。
這些兇獸,就是秦銘爲自己尋找的幫手!
他速度飛快,疾馳中穿過一處處山谷,漸漸順着原路去往了神藥田的外圍,穿過那山脈中的通道,秦銘擡頭時,目光閃爍,盯着通道所在山峰上,那濃濃的霧氣。
仔細的把心中的計劃斟酌一翻,秦銘目露堅定之色,此行儘管危險,但若能逼出七彩釘子,一切都值!
“且看看我的桎梏期道體肉身,到底有多強!”秦銘身子一閃而出,化作一道長虹直接向着山峰頂部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