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強回想了一會兒,才道:“沒有啊,除了小偉出國留學那幾年我不是完全掌握他的情況外,我可以確定,小偉根本沒有什麼奇遇,他以前就算一個小感冒,也是熬好幾天纔會好,體質雖然比一般人強一些,但還沒有強悍到那種程度。”
高彥生思索了一會兒,道:“這麼看來,如果小偉在國外也沒有什麼奇遇和變化的話,那麼這件事的源頭就在那個嫌疑人身上了,會不會是他當時弄斷了小偉的手之後,又馬上幫小偉止了血,並且用某種方法讓小偉的傷口儘快癒合。”
蘇強馬上搖頭道:“不可能的,他的目的是傷害小偉,怎麼可能那麼做,這個絕不可能。”
高彥生表情嚴肅道:“老蘇,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事,很多事,你可能根本都想不到,但不代表它不存在,算了,這些東西我也不能跟你說,現在你給我說說那個嫌疑人的情況,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強想起上午發生的事情,道:“說起這個,那個嫌疑人確實有很多古怪和詭異的地方,是這樣的……”
當下,蘇強將上午在夏匯區分局看押室內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高彥生講述了一遍。
當聽到葉風捏着宋金紅的脖子將其扔出了看押室外,而蘇強和幾個警察卻在那個時候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時,高彥生的表情明顯變了,顯得很嚴肅,也很震驚。
但他並沒有打斷蘇強的話,靜靜地聽蘇強將整件事說完之後,他拿起了面前的茶杯,一口氣將茶杯中的水灌了下去,乃至於灌的有些急,有些茶水溢出,灑在了他的脖領上。
這個動作,也讓蘇強覺得很是奇怪。
高彥生沉默了好長時間之後,才又問道:“老蘇,你確定你剛纔所說的,都是真的?”
蘇強點頭道:“嗯,是真的,我懷疑那個叫葉風的傢伙是不是會特異功能或者氣功之類的,總之他給我的感覺,很古怪,很瘋狂,也很變態,不過那又如何,他再瘋再變態再古怪,還能和公安機關和政府對抗麼?”
高彥生此時的表情,已經越發凝重起來,他直直地盯着蘇強,道:“老蘇,看來這件事我需要再好好了解一下,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有關那個嫌犯的事情,還有沒有跟其他人說過,當時除了金紅和那幾個警察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也在場。”
蘇強感覺到高彥生此時的表情很不對,他甚至還能聽出高彥生剛纔說那句話時,語氣還稍稍有些發顫。
“沒有,除了金紅和那幾個人之外,當時沒有其他人在場,我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好,老蘇,這樣吧,這些話,你不要對其它任何人再提起,還有,你回去後好好問問小偉,一定要讓他完完整整毫無隱瞞的將事發當晚的事情說清楚,然後你再給我打電話,記住了麼?”
蘇強越發覺得奇怪,問道:“高市長,這裡面有什麼不對麼?小偉現在的精神狀況很不好,根本就不可能將當晚的事情說明白。”
“儘量吧,儘量讓他說明白點兒,好了,這頓飯就吃到這裡吧。”說完這句話,高彥生就起身站了起來。
蘇強也慌忙起身,高市長最後階段的異常表現讓他感到很是奇怪,難道是因爲自己剛纔所說的事情嚇到他了?
仔細想想應該不可能啊,高市長是什麼人?見識和閱歷不知要高出他多少,怎麼可能被葉風那些古怪事情嚇到。可是高市長的表情和表現卻又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剛纔所講的關於葉風的事情,確實讓高市長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高市長,其實我以前也曾經見過一些江湖奇人,有着各種各樣的本領,看起來也都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那些畢竟是江湖把戲,葉風這個人,可能跟那些人一樣,懂得某種比較神秘的氣功,可以在短時間內通過某種力量控制一個人的行動,我懷疑小偉之所以受到那麼大的驚嚇,可能也與此有關,還有小偉的傷口癒合的那麼快,可能也是他動了某種手腳或者使用了某種藥物,不過這也算不上什麼,就算他是一個江湖奇人,有些異於常人的奇特本事,那又怎麼樣,他本領再高還能擋得住子彈麼?”
“當然能。”高彥生突然脫口說道:“有些人,就算用導彈,也不一定能傷害到他,有很多事情,你是根本不可能明白的,莫說是你,就連我也不可能完全明白,算了,走吧,記住我剛纔的話,回去後好好再跟小偉談談,晚上我也儘量抽時間去醫院一趟,有些話,我也要當面問問小偉。”
見高彥生還是這麼說,蘇強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話,恭敬的拉開了包間的門。
高彥生走到門口,似乎想起了什麼,停頓了下來,然後打開公文包,將蘇強送給他的那個裝有古玉的木盒拿了出來,塞到了蘇強的手中,道:“老蘇啊,不好意思,你這件禮物,我就不要了,不過你的心意我領了,好了,就這樣吧,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
說完這句話,高彥生便匆匆走了,根本不給蘇強客氣挽留的機會。
蘇強呆立當場,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高市長前後的態度發生如此大的改變,這一刻,他心中突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種危機感,總覺得整件事當中他似乎忽略了什麼,或者說做錯了什麼,但究竟是什麼,他卻始終想不明白。
再說高彥生,匆匆返回明珠市政府大樓自己的辦公室之後,讓他的秘書儘快向蘇國偉所住的醫院醫生以及夏匯區分局進行求證,以證明之前吃飯時蘇強與他所講的事情,是否完全屬實。
半個多小時後,秘書向他彙報,通過對蘇國偉主治醫生和夏匯分局局長郝喜清的問詢瞭解,可以證實蘇強所說,全部屬實。
這個確切的信息反饋讓高彥生再次變了臉色,他將秘書打發出去後,自己坐在辦公椅上,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
許久之後,他最終還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私人號碼。
這個電話,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撥打的,除非有重大的、難以自己決策和掌握的事情,他纔會撥出這個號碼。
這個號碼,迄今爲止,他也只是撥打過三次。
之所以如此,正是因爲他所撥打的這個號碼的主人,與他之間的關係,正如同蘇強與他之間的關係一樣,他是蘇強的背靠,而那個人,則是他的背靠,這層關係,即便是他老婆都不是很清楚,這也是他最大的倚仗和秘密。
華國的體制中人,做官做到高彥生這個份上,必然會有着自己所屬的派系,而這個派系的源頭,直達天聽中樞。
不僅是高彥生,明珠市這座政治地位僅次於京城的直轄市常委班子裡,又有哪個人沒有自己所屬的派系,只不過每個人都儘量將自己背後的派系源頭保密的比較好罷了。
官場如戰場,雖無硝煙,但處處見血,一步走錯,便是步步驚心,派系之間的利益博弈和鬥爭,導致的結果就是山頭常換大王旗,一旦你站錯了隊,跟錯了派,往往帶來的後果,輕則丟官卸甲,鋃鐺入獄,重則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讓高彥生慶幸的是,他所屬的派系枝繁葉茂、根深莖廣,他能夠在四十多歲的年紀就成爲了明珠這座直轄市的常委和常務副市長,足見他所背靠的派系能量是多麼的巨大。
而高彥生現在所撥打的這個電話的主人,就是他背靠的派系集團的核心家主,華國華政局委員,現任京城市委書記,趙無恤。
更重要的是,趙無恤背後的那個老人,那個曾經做爲華國中樞七老之一的老人,那個雖然已經退下,但在整個華國及華國最高領導集體中依舊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力的老人。
這個老人的名字,叫趙陽,膝下有三子一女,他的二兒子,正是趙無恤。
在華國的部級以上高官當中,都有着一個不言自明的默契,那就是趙無恤極有可能會在幾年後華國集體核心換屆中問鼎中樞,甚至有可能在經過某種職務更換的跳板之後,直接衝頂,成爲那個最高人。
所以對能夠在少年時與趙無恤成爲同學並且在踏入官場後能夠與趙無恤在基層一同工作過幾年的高彥生來說,有幸成爲趙家的派系成員之一,真的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喂,是彥生麼?”
高彥生平復心情,儘量用平穩溫和的聲調回道:“嗯,趙書記,我是高彥生。”
“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麼?”
“嗯,趙書記,是這樣的,我有個情況想跟你反應一下,我的親家的兒子昨晚與人發生衝突,被對方砍下了一隻手,如今這個嫌犯已經被抓到,但通過我的瞭解,這個嫌犯的情況很是詭異和古怪,與趙書記您曾經跟我提起過的某種特殊存在的人十分類似,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高彥生用盡量精簡的陳述將關於葉風的情況告知了電話另一頭的趙無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