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塔

“得了, 不想叫不叫就是, 見面禮都給過了,你擰巴什麼?”

懷幽擺了擺手。

再說“大爺爺”聽着也彆扭,“大爺”倒是不錯。

“那不行, 阿檸年紀還小,規矩得先立起來。”缺哪裡是爲見面禮, 他是要將輩分給拉開, 讓念溟知難而退。

簡小樓正被逼的頭疼, 念溟提弓上前:“走了,大哥。”

懷幽抄着手,頭一個走下臺階,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天梯”,惹他心煩。

缺又要說話,念溟先他一步,傳音:“缺,我聽聞, 你找着《飲血刀訣》了?”

一聽見刀訣, 缺的思緒瞬間被帶偏了,懊惱道:“是的, 不過只有十二式,中間竟然缺了二十一式。”

神弓收不進儲物戒, 念溟背在後背,隨着懷幽走下臺階:“《飲血刀訣》另外二十一式,我知道在哪裡。”

缺聞言一怔, 立刻丟下簡小樓,追上去:“在哪裡?”

壓力驟減,簡小樓呼了口氣。

念溟側目看他,淡淡傳音:“我告訴你,你怎樣回報我?”

缺眯起眼睛:“我明白了,拿刀訣來誘惑我,想讓我賣孫女?”

念溟一臉寒氣:“我只是讓你少搞點事情,不參合進來,你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一點。”

殺氣,濃濃的殺氣。

“威脅我?”

“對,威脅你。”

缺冷笑:“你以爲,我會受你威脅?”

念溟亦是冷笑:“你再讓我不痛快,我去把刀訣毀了。”

“你敢!”

“你仔細想想,我敢,還是不敢。”

缺啞巴了,宛如一條被抓到要害的蛇。

念溟說知道肯定知道,說毀掉絕對毀掉,說一不二,言出必行,相處幾千年,這一點毋庸置疑。

經過一番心理掙扎,他磨了磨牙:“行,你贏了,告訴我刀訣在哪兒!”

念溟輕挑長眉:“不自量力。”

說着,摸出一枚玉牌,以神識在內寫寫畫畫,揚手扔過去。

缺拿到手後,如獲至寶,攥着袖子擦了擦,珍而重之的放進儲物戒裡。隨後,他臉色訕訕,覺着對不起身後的小丫頭。

沒辦法,有人爲劍癡,就有人爲刀狂,赤霄劍道傳承不多,刀則更少。

刀訣對缺的吸引力,實在太大。

爲了從他師父手裡學到魔刀最後一式,他連自己都能賣,別說外孫女了。

“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麼?”懷幽回頭,狐疑的看着他們。

“沒事兒!”缺展開扇子,笑嘻嘻,“我和念溟正在分析南靈洲的局勢。”

懷幽兩步併成一步,一次跨過兩個臺階:“有什麼可分析的,救出殘影,讓他毀了那盞紅蓮佛寶,天下太平。”

“我從不認爲,我們可以攻下整個中央大陸。”念溟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道,“人族的數量,是魔族數量的百倍,即使攻下,我們也佔領不久。”

“不聽話就殺。”懷幽傷勢未愈,精神萎靡,打着哈欠道,“殺到人族與魔族數量相等爲止,或者……全殺了。”

念溟明知故問:“聖尊爲何要攻入中央大陸?”

缺搖着扇子,徐徐道:“怕海島掉海里去啊。”

“那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最重要的,瘋魔島小而貧瘠,資源匱乏……”念溟話鋒一轉,“然而赤霄早已沒有天然資源,我們羨慕中央大陸富饒,但那是人族通過他們的文明體系創造出來的,將人族全殺了,我們佔領的大陸,不多時,將會變的和瘋魔島一樣貧瘠。”

缺想了想:“我們可以先學習他們,再殺。”

念溟掃他一眼:“魔族從繁衍能力上,遠遠不及人族。性格、頭腦更是不行。水裡的魚,飛不上天,天上的鳥,下不了海。”

“管不了那麼多,念溟,我們得讓人族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缺冷冷勾脣,狹長的丹鳳眼裡透出殺氣,“天道待我們不公,世世代代,我們魔族被困在瘋魔島上,只有一條通往南靈洲的海路。南靈洲那些和尚堵住出口,見我們就殺,不准我們上岸。幾萬年來,多半的同族從未見過瘋魔島以外的世界。他們口口聲聲降妖伏魔,我們魔族惹他們了?憑什麼要除掉我們?”

念溟的神識向身後的簡小樓遞過去,發現她在聽他們討論局勢,微蹙黛眉,全神貫注。

“缺,換個話題。”

缺滯了滯腳步:“阿檸,你算是我魔族人。”

簡小樓表情一凝,其實她心中並無不快:“外公,總會有那麼一天,中央大陸將接納瘋魔島,兩地實現通商,魔族可以自由出入。”

缺怔了怔,摸着下巴:“我活着的時候,恐怕是看不到了。”

會看到的。

簡小樓默默在心裡說。

她的拜師大典和繼任大典正在籌備之中,邀請了瘋魔島魔尊御天嬌,正是爲了商討此事。

對,她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同魔族合作。

學習四宿和十方的制度體系,在赤霄建立一個利益共同體。

爲赤霄與星域世界接軌做好準備。

念溟注視着她,本意是照顧她的心情,卻見她神色愈發凝重,憂國憂民的模樣。

有趣,他彎了下脣角。

走完了臺階,走出魔神殿的法陣禁錮,可以飛行了。

懷幽祭出他的魂器——箜篌。

他飛上箜篌,坐下。

那箜篌似張牀大,缺趕緊跳上去:“帶我一程,才從南靈飛回來,累。”

懷幽瞟他一眼,也沒攆他,心念微動,箜篌瞬移升空,朝着南靈洲飛去。

念溟一伸手,合攏着的魂傘浮現,他側身坐在傘上,眸色溫和的看過去:“田檸,你知道你外公爲何執意要你稱呼懷幽爲爺爺麼?”

簡小樓走上前,走到他面前:“爲什麼?”

念溟淡淡地道:“他不想我成了他外孫女婿。”

簡小樓微愣。

“不過,我用了二十一式刀訣,將你買回來了。”念溟注視着她,“你在他心裡,不如二十一式刀訣,你難過麼?”

“我原本可以不難過,你告訴我,是想看我難過?”簡小樓不難過,她又不是田檸,她更在意念溟的想法。

念溟垂首,少頃,緩緩擡眸:“你難過,我就可以安慰你。”

簡小樓訥訥着靜了一瞬。

安慰她?

他……是不是在表白?

那她是不是該配合一點,裝作難過的樣子?

太無語,像是幼稚的小學生……

“我走了。”念溟意興闌珊,慢吞吞的驅使着魂傘飛起。

清晨的海風冷冽,撩亂了他的銀灰長髮,他沒有理會,只停在半空中俯視她,“南靈迦葉寺乃佛門聖地,對我們而言,卻是阿鼻地獄。迦葉寺鎮寺之寶,那盞紅蓮佛寶,很厲害。”

“恩,我聽說過,紅蓮佛寶很厲害。”簡小樓附和。

“如今,天道宗兩位化神也在,一聞道君年紀小,不足爲懼。那個平天閣首座一笑道君,尚處於元嬰初期時,就揹着仙大葫上天下海的追殺我。他會來迦葉寺,八成也是爲了我……”

念溟補充,“他善戰,很厲害。”

簡小樓又附和:“恩,我聽說過,一笑道君很厲害。”

念溟微微繃緊的脣線,表示他很不開心。

東一句厲害,西一句厲害,他從她眼睛裡,卻連一丁點兒擔憂都瞧不見。

是對他有信心,還是根本就不在意?

“我走了。”這下是真走了,頭也不回。

簡小樓知道歷史,當然不擔憂,沒往“安全”問題上去想,也就沒注意到他的反常。

幾人走後,她飛去缺的寢殿,拿着令牌指使侍女帶路,將她引入閉關靜室內。

鎖好門禁之後,抽魂離開。

*

沒有“透”,飛躍瘋魔島與南靈洲之間的亂魔海,用了五天時間。

簡小樓沒在海上感知到念溟三人,不知自己是超過了他們,還是自己被他們遠遠甩在了後面。

迦葉寺位於婆娑城內,頻繁的戰爭,導致婆娑城基本已是一座空城,與簡小樓在後世看到的繁華景象大相徑庭。

晌午時分,日頭酷辣,城門沒有守衛,她站在城門口,可以看到伏魔塔的塔尖。

風平浪靜,看來他們還沒到,或者再等時機。

簡小樓繞去迦葉寺西北方,鐘樓外。

遠遠望過去,果然有個女佛修站在牆頭底下。

很有氣勢的一位女佛修,天庭飽滿,五官大氣,穿着素白的尼姑袍子。

星域世界裡的佛修,並不穿袈|裟,通常是斜襟繫帶的素色長袍,不收腰,不收袖,上下一通。

她是金丹大圓滿境界,估計是南靈洲哪個尼姑庵裡的,不知道怎麼被了願禪師給忽悠來。

簡小樓靠近她,確定她看不到自己以後,施展子午合體術,衝進她肉身裡去。

合體術與奪舍存在本質區別,但手段是一樣的,自然遭受到對方受驚過後劇烈的反抗。

幸好沒嫌太弱,讓了願禪師給她找具元嬰肉身,活體附身,金丹圓滿幾乎是極限了,再強一些,她是壓制不住的。

“只借肉身一用,定會完好歸還。”

足足一刻鐘,簡小樓才操控住。

走兩步,同手同腳,摸摸光禿禿的腦袋,盛夏的陽光,烤的有點疼。

“原來頭髮還有避暑的功能。”簡小樓唸叨着,又用了半個時辰適應,才進去迦業寺裡。

路過的和尚向她合十,她也雙手合十着回禮,慢慢走去寶相殿。

“了願大師。”她在殿外行禮。

靜了一會兒,裡面傳出聲音:“進來。”

簡小樓走進去,了願盯着她看:“這是靜月庵的明心大師,你感覺如何?”

簡小樓點頭:“多謝。”

又問,“我師父現在什麼境況?”

了願禪師蹙起眉,提起來就頭疼。

簡小樓瞧他蒼老憔悴了不少,哎,好端端一位大師,捲進這場因果,勞心勞力,瞧着壽元無多,失去了進階十九階的機會。

“貧僧強行將見苦師叔煉製的那枚佛咒,打入他的靈臺,但是無法融入他的神魂內,被他的死嬰咒牢牢抵抗住。”

“戒咒沒了?”

“咒還在,處於他意識與神魂之間,進不去,也出不來。”

簡小樓眨眼睛:“詛咒要麼種進神魂,要麼崩碎,怎麼可能卡在夾縫之中,存在幾百年呢?”

了願無奈道:“簡施主啊,自那戒咒煉製完成,被我們放在蓮花池養護了十幾萬年,早已不是尋常戒咒,再養一養,怕是可以拿來當法寶了。”

簡小樓暗笑,瞧,生活將這位大師給逼成什麼樣子了。

都學會開玩笑了。

不過,這枚戒咒確實放了很久。

煉好之後,因爲海牙子的阻撓,一直沒給第五清寒下咒。

了願道:“不過事不宜遲,再種不進他神魂裡,戒咒指不定真要崩潰。貧僧耗費不少心血才捉住他,將他關進伏魔塔裡,壓制他的魔性,使他意識逐漸混沌。三百年了,眼前有點成效,非得此時放出去?”

他盤膝坐在莊嚴的佛像下,手指頭捻動佛珠,擡頭看着她。

簡小樓明白,他在詢問“歷史”。

她很尷尬:“因我只有九十九日時間,並沒有太過詳細瞭解這段歷史,只從藏經閣記載中看到,大概就是這個時間節點上,懷幽用補天神弓射穿了伏魔塔的結界,導致關押在伏魔塔中的妖魔鬼怪齊齊跑了出來,死了不少人,我師父也因此脫離了伏魔塔……而損壞的伏魔塔,修繕了六百年才重新修好。”

了願露出訝色:“施主不是說,補天神弓如今沒有什麼威力?”

“不清楚。”簡小樓搖頭,“可能是出了什麼變故,所以我才急着趕來。”

“沒有問過你師父?”

“沒有。”

她一句也沒有詢問禪靈子,並不是她馬虎大意。

根據她以往的經驗,知道個大概就可以了。

知道的越詳細,做事情越是畏首畏尾,生怕一個不小心改變了歷史。

從書籍看到的,叫做歷史,還有可能存在假象。

若是從禪靈子口中說出來,就成了事實。

了願嘆氣:“這可如何是好,貧僧被赤霄靈氣限制,他又不怕業火。”

簡小樓道:“除了黑焰火魔,沒有魔不怕業火。我師父比較特殊,他手中那柄劍,是金羽以丹火鍛造而成,業火傷不到他。

“紅蓮也不行?”

了願的意思是,素和也是十九階,紅蓮是他的內丹。

他說着,從靈臺抽出紅蓮,紅光耀眼奪目,引動寶相殿內的氣息。

簡小樓的腦子突然空白了一瞬,她伸出手,將紅蓮取過,捧在手心,雙手抑制不住的有些顫抖,慢慢酸了眼眶。

她意識海里有個一模一樣的紅蓮,但兩個紅蓮是不同的。

手中的紅蓮,裡面有素和。

意識裡的紅蓮,只是一顆內丹。

“素和的神魂在內沉睡,悄無聲息,貧僧嘗試着與他溝通,始終做不到。貧僧想着,若是可以激發更多力量,必定可以壓制住殘影,將戒咒種入。”

簡小樓胸中沉悶:“大師,你想讓我試一試?”

了願頷首:“你纔是蓮燈的主人。”

“大師,我來此,走的是輪迴門,與我之前回到四宿是不同的。除了可以附身,我的力量,被某種神秘力量禁錮。我意識海內的紅蓮,對這個時代不造成任何影響。”

“不是還有一盞麼?

“但這一盞尚未與我一起投胎啊。”

“素和在內。”

了願用四個字,堵住了簡小樓的嘴。

簡小樓低頭嘆息,讓她去對付她師父,擱在從前,打死她都不肯。

現在卻沒什麼心理負擔,魂印戒咒的起源,原本就是救他的一劑良藥,種進去之後,將會與他殘存的死嬰咒融合。

往後,他以禪劍或可將兩咒同時斬去。

她同意了:“我試試吧。”

了願唸了聲阿彌陀佛。

此時,殿外有人道:“大師。”

簡小樓微凜,了願道:“是天道宗一笑道君和一聞道君。”

“我用躲藏麼?”

“不必。”了願搖了搖頭,“兩位請進。”

簡小樓立在一邊,看着兩位道君先後入內。

一聞道君和五千年後沒有分別,仍是儒雅英俊。

一笑道君個子很高,身形清瘦,像個竹竿。皮相約有四十出頭,背上揹着一個大葫蘆。名叫一笑,卻一點也不愛笑,板着一張臉,神情十分嚴肅。

他的修爲接近化神圓滿,年紀不小,若是赤霄與星域接軌,早該突破到十四或者十五階。

簡小樓在後世沒見過他。

魔族失敗後,一笑、一聞、一枯三人去圍抓懷幽與念溟,念溟在被大葫收了之前,只將一聞一枯重傷,獨獨殺了一笑。

“大師,我收到消息,懷幽三個幾日前離開了瘋魔島。懷幽手裡有魔小葫,此番,還帶走了補天神弓,可能想到了什麼辦法。”一笑道君半句廢話也沒有,“我尋思着,這幾日他們就該來了。”

“依施主之見?”

“撤回所有元嬰中境界以下的防守,懷幽三個皆爲化神,以免傷及無辜。”

“施主宅心仁厚。”

一笑道君道:“除此之外,我想讓一聞進入伏魔塔裡去,與我內外佈陣,將那瘋魔島三將一網打盡,讓他們將有來無回。”

了願擰了下眉:“伏魔塔,乃是我迦葉寺禁地,塔內魔氣濃郁,連貧僧都得點着蓮燈驅散,一聞施主恐怕……”

一笑道君打斷他:“我們有仙大葫。”

了願沉默不語。

“大師有何難言之隱?或是信不過我們天道宗?”一笑道君上前一步,氣勢逼人,“大師若是有十足的把握,那我們不插手便是!”

天道宗這咄咄逼人的氣勢,簡小樓怎麼看都不舒服。

但人家在赤霄就是有資本牛逼啊。

想想了願也是悲劇,堂堂十八階佛修,平素打交道的都是三鈞劍聖、見苦佛尊、海牙子那樣的人物,到了這裡被一羣十二、三階欺負的說不出話。

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既視感。

“好吧,容貧僧先去伏魔塔內準備一下。”

“可以。”

*

出了寶相殿,一笑道君和一聞道君並肩而行。

一聞在一笑面前,不似師弟,更像是徒弟。一笑的年紀是一聞的幾倍,一聞入門之後不久,師父便死了。嚴格來說,一聞是一笑教導出來的。

一笑突然問:“知道爲何我帶你,不帶一枯來嗎。”

一聞道:“我不如一枯,由一枯去對付妖國更能獨當一面,我跟隨師兄打打下手,長長見識。

一笑搖頭:“不,因爲一枯太頑固,你比較知變通。”

“變通?”一聞有些不懂了。

“你知道,我抓了念溟幾千年。”

“那個惡鬼殺人如麻,人人得而誅之。

“並不是。”一笑搖了搖頭,目光冷厲,“我覺着他與衆不同,他的陰氣與鬼的陰氣類似,但是有差別。”

“什麼差別?”

“如果不是他本身有異狀,那就是他服食、吸收過某種高等水生妖物的妖丹。”

一聞恍然:“蛟丹?”

一笑道:“蛟沒有這樣的力量,即使是蛟,也是即將化龍的蛟。”

一聞看一眼他背上的葫蘆:“師兄想拿念溟煉丹?”

一笑不否認:“是,我想拿他煉丹,或許可以煉製出一種丹藥,解火海之火毒。”

聽見“火海”二字,一聞吸了口氣。

他們天道宗建在北域邊緣,緊緊挨着妖國,起初時,並不是爲了鎮守北域。

所圖的,不過是火海下面那座鳳凰宮。

一代代承襲下來,其實已經找到打開鳳凰宮大門的方法,只是抵抗不住火毒罷了。

“所以,一聞,你進入伏魔塔之後,等念溟三人攻來,你趁亂從內打破伏魔塔的各種禁制,釋放裡面的魔氣,放出所有妖魔。”

一聞怔了怔:“爲何?”

一笑目光沉沉:“魔氣乍崩,定會引動天地之息,降下天雷。”

“念溟怕天雷?”

“怕是不怕。”一笑頓了頓,勾起脣角,“我抓了他那麼多年,漸漸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念溟心思縝密,狡猾陰險,但在驚雷密集時,他的情緒會受到影響,一受刺激,就會陷入瘋狂,有一次,差點兒把殘影給打死了……所以他才獨來獨往,很少與那三人湊在一起。”

一聞靜靜聽着:“師兄是想讓他們自相殘殺,咱們坐收漁利,還可以抓到念溟?”

一笑道:“一舉兩得。”

“可是一旦伏魔塔內的妖魔鬼怪全都跑了出來,會造成……”

“纔剛說你比一枯懂得變通,成大事者應不拘小節。”

“是,師兄。”

……

了願帶着簡小樓來到伏魔塔前。

伏魔塔外遍佈法陣,有佛家的金剛伏魔陣,也有道家的誅邪八卦陣。

而塔內共十層,層數越高魔氣越強,壓制也會更強,殘影被關在第六層。

了願提着蓮燈在前引路,簡小樓跟在後面。

“伏魔塔,是不是個法寶?

“是的,我們迷途寺的法寶。”

“大師千年前纔來赤霄,這伏魔塔怎麼來的?”

“素和帶來的,立在這裡,並且建了個小廟叫做迦葉寺。”了願微微一頓,又補充,“應該是這樣。”

簡小樓默默不語。

隨着了願穿行一層,上樓梯,塔內環着一間間牢房,每間牢房外還有編號。

“這些是什麼編號?”

“編號?那是真言。”

“真言?”

“對,根據被囚者的法力,每個牢房加持的真言力量都不同。”

“奇怪了,我看我師父將念溟扔進來時,沒有囚進牢房裡呀。”

“先開啓牢房,扔進去之後,持着玉牌,也就是啓動法寶的開關,催動那間牢房的真言,犯人自動會被牢房吸進去。”

簡小樓讚歎,全自動監獄,真夠先進的。

“這裡面都關着什麼人?”

“六層以下,應該都是迦葉寺這些年關進去的妖魔。”

“六層以上呢?”

“七、八、九層是空的,第十層貧僧現在的修爲上不去,只感覺有人在,估計是被素和關進去的。”

“不可能吧,被素和關進去,活到現在,那得是什麼修爲?”

“貧僧只是猜測罷了。”

簡小樓生出好奇之心,然而了願禪師十八階修爲都上不去,她好奇也沒辦法。

兩人說着話,上至六層,佛光的力量已是一層數倍。

眼前幾乎不能視物,五顏六色的氣團到處飛舞。

“到了。”了願停在一間牢房外。

“我師父在裡面?”簡小樓踮着腳,透過金屬門上巴掌大的水晶眼,望見裡面的囚犯,殘影——她的師父。

只見殘影雙臂張開,被綁在一個金屬架上,手腕帶着特鑄的鐐銬,血肉模糊。

烏黑長髮披散着,因爲垂着頭,長髮把臉擋住,看不到。

察覺什麼,他慢慢擡頭,臉頰凹陷,形容憔悴,雙目渾濁,眼珠子轉都不會轉,似乎看不到東西。

簡小樓心頭突突跳了幾下,酸澀的情緒翻涌,心疼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這終於進入冬天了,感冒什麼的,家常便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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