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海掙扎着下了牀,向門外走去,恰好看見唐錚,忐忑地問道:“小錚,你們談的怎麼樣了?”
唐大海的內心十分複雜,他既要唐錚遵循大義,卻又害怕他棄自己而去。
唐錚連忙扶住他,道:“爺爺,下牀做什麼,去躺着。”
“我已經沒事了,醫院住着多浪費錢,我要回家。”唐大海說,卻灼灼地望着唐錚,深怕自己一眨眼,他就從自己眼前消失,以後自己就看不見他了。
見爺爺確實沒有大礙,這大過年的,他也確實不想待在醫院,點頭同意了。
“你們有沒有好好談?”老爺子依舊關心這個問題。
“隨便談了幾句,我們先回家吧。”
“你……不和她走?”唐大海忐忑地問。
唐錚一怔,看出了爺爺眼眸深處的驚慌,道:“我爲什麼要和她走?”
老爺子心中鬆了口氣,眼中露出欣慰之色,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孫子終究是一個有孝心的人,不會扔下他這個孤寡老頭子。
他如釋重負,心中的同情心又氾濫了,勸道:“她畢竟是你的母親,你要對她好一點。”
“爺爺,別操心這些事,我先去付錢,然後回家。”
藍語走到了門口,道:“錢已經付了。”
唐錚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默默地扶着爺爺走了出去,在門口,唐大海停下了腳步,道:“你們大老遠地來常衡,也沒有落腳之地吧,去我們家住吧。”
藍語眼中閃過激動之色,若是可以與唐錚朝夕相處,那絕對會有利於彼此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
可當她看見唐錚皺起了眉頭,卻立刻把這個念頭給壓下去了,去了唐錚家裡,他肯定會不高興,這樣適得其反。
藍語淺淺一笑,道:“謝謝老爺子,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親自登門拜訪。”
“這樣也可以,外來是客,若是有什麼需要請告訴我們,我們一定盡地主之誼。”唐大海熱情地說。
望着二人走進了樓道口的電梯,武蹙眉問道:“師孃,你們談的怎麼樣?”
“雖然不太愉快,但這也是一個開端,我有信心讓他重新接納我這個母親。”藍語臉上泛着母性的光輝,自信滿滿地說。
武看的有些癡了,遲疑着問:“那我們要告訴師父這件事嗎?”
藍語面色一沉,道:“絕對不行,若是讓武宗中的某些人知道小錚的存在,那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對刺殺小錚,武,你要謹記這一點,明白嗎?”
武心中凜然,點頭道:“師孃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連你師父也不能告訴,昨天他還聯繫我問我去了哪裡?我只說在外面遊山玩水散心,你可不要說漏嘴了。”藍語叮囑道。
“有這個必要嗎,連師父也要隱瞞?”武十分糾結,她從小的教育就是要遵守師父的命令,不能向他隱瞞任何事。
可師孃如今卻要她打破固有的行事準則,讓他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藍語直勾勾地
看着武,嚴肅地說:“武,我告訴你,這件事牽涉重大,除了我們倆,連你師父也必須隱瞞。”
“爲什麼,他可是唐錚的父親?”
藍語沒有解釋,心中卻冷哼一聲,心說,當年小錚的失蹤就與他有關,雖然她相信自己丈夫是虎毒不食子的人,可心中始終還有芥蒂,豈會就這樣輕易相信他。
當年那件事後,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就出現了巨大的裂痕,貌合神離,已經分居了。
她每天侍弄自己的花花草草,心無旁騖,也根本不去理會自己丈夫究竟做什麼事,偶爾纔會說上兩句。
因爲,她心中始終責怪丈夫當年沒有照顧好孩子,甚至她一度認爲丈夫參與了這骯髒的事。
爲了順利繼承宗主之位,向老宗主妥協了,用自己孩子的性命保住了宗主之位。
但無論是何種情況,想讓她徹底釋疑,絕非容易的事。
見師孃不回答,武糾結無比,最終寬慰自己,師孃總不會害師父,於是便迫於無奈地答應下來。
離宮。
慄笑天呆呆地看着心中的情報,難以置信,喃喃自語:“他怎麼會沒死?那個地洞深不可測,他不可能活下來啊。”
“那株參天大樹又是什麼來頭?爲什麼唐錚每次涉足的地方都會出現這些神秘莫測的事?”
“唐錚死裡逃生,想要再殺他就絕非易事了,咦?”
忽然,她好奇地說:“怪了,武怎麼也跑去了常衡,而且是奔着唐錚去的,怪異的是竟然與宗主夫人藍語同行。據說藍語在武宗幾十年如一日,寸步不離武宗,這次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竟然爲了唐錚而離開武宗,她所爲何事?”
饒是慄笑天心思縝密又狡猾,卻也猜不透其中的緣由。
“徒兒,什麼事讓你這麼愁眉苦臉的?”突然,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慄笑天渾身一怔,像裝了彈簧一樣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轉身看着來人,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宮主,你出關了?”
“是啊,這次閉關收穫頗豐,是什麼事讓你這麼煩心,這種情況可不多見。”一個老婦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身上沒有凌厲的氣勢,就像是一個農村老婦人,滿頭銀髮,盤在頭頂,杵着一根柺杖,蹣跚走來,坐在了椅子上。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離宮宮主,換一個環境,若是別人看見她,絕對不會把她與離宮宮主聯繫在一起,因爲,她太普通了,普通的可以在人羣中淹沒,翻不起一個氣泡來。
天不怕地不怕的慄笑天面對這位看似平凡的離宮宮主的時候,卻一改往日的囂張,乖順的像一隻小花貓。
“稟報宮主,這次我是遇到了難題,我原本人爲一個人絕對沒有機會活命,可他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慄笑天沉聲說。
“哦,誰這麼大本事?”
“唐錚。”
“我記得你以前提起過他。”
“是,他是一個修者,而且是一個十分強大,又很有潛力的修者,因此,我決定除掉
他。”
“那看來你是人爲他是一個威脅了?”
“是,天大的威脅。”慄笑天點頭。
宮主的老眼微微眯了起來,道:“讓你這般忌憚,着實不是一般人。”
“是,如今連武宗的宗主夫人藍語都去找他了。”
“藍語?”宮主握着柺杖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幾分,擡起眼角,昏花的眼睛中似乎有精芒閃動。
“對,這是我剛得到的情報,據說藍語爲了唐錚還大開殺戒,大鬧了龍組的基地,當初我若是晚一步離開,或許就會與她相見了。”慄笑天說。
“藍語幾十年不曾離開武宗,竟然爲了一個人破例了,有趣,傳令下去,無比要查清楚來龍去脈,藍語這個女人不可小覷,而且切忌打草驚蛇,我要知道她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宮主嚴肅地命令道。
“是。”
“另外,我要離開幾日,這段時間你繼續代我處理離宮的日常事務。”宮主叮囑道。
慄笑天疑惑地問道:“宮主,你這次出宮所爲何事,徒兒可否同去?”
宮主隨意看了她一眼,慄笑天如墜冰窟,就像是萬劍懸於頭頂,隨時可能落下來把她刺的千瘡百孔。
她誠惶誠恐,連忙說道:“徒兒是關心宮主,絕無它意。”
“哼,做好你的分內之事就行了,不該問的不要問。”宮主冷冰冰地說,雖然依舊顯得老態龍鍾,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王霸之氣,可慄笑天是發自心底的畏懼。
因爲,她太清楚宮主喜怒無常的脾氣以及強大的實力了,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是,徒兒謹記。”
宮主站了起來,杵着手中的柺杖,蹣跚着走了出去,望着宮主走遠,慄笑天身上的寒意才漸漸消散,站直了身子,又恢復成了冷酷腹黑的離宮聖女。
“師父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獨自出宮一次,沒有人知道她去做什麼?這個秘密真是叫人好奇,不知我哪一天才會知曉這個秘密。”慄笑天低聲地自言自語。
宮主離開了離宮,走在山路上,崎嶇的山路在她腳下如履平地,柺杖隨意一點,她就略過數米的距離,只在山路上留下一道道身影,就飄然下山了。
三日後,她來到了一個山澗之中,一處清澈的泉水從山頂流了下來,形成了一個小湖泊。
湖水清澈,就像是一個碧綠的寶石,點綴着山色,更添了一份清幽,令人沉醉在這美麗的湖光山色之中。
湖泊旁的一塊石頭上,一個人靜靜地坐着,頭戴斗笠,背披蓑衣,像是一尊雕塑,一動不動,手握魚竿,一條細細的魚線沒入湖水之中,但湖面上沒有魚浮,也不知他怎樣判斷魚兒咬鉤沒有。
離宮宮主徑直向垂釣翁,停在了他背後,而對方依舊紋絲不動,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腳步聲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湖面。
突然,垂釣翁手腕一震,魚竿提了起來,魚線潑水而出,帶起一陣水霧,而一個龐然大物也潑水而出,在空中瘋狂地扭動起來,青光一閃,狠狠地掃向垂釣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