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修羅傘釋放的血光被黑劍牢牢吸住。
轉眼間,形如斬馬刀的黑劍,猶如剛從火爐中取出,劍身通紅!
黑劍劍柄處驟然爆開無數碎小的劍意,韋勝猝不及防之下,雙手被割出大量細碎的傷口,血肉模糊。韋勝悶哼一聲,知道此時絕不能鬆開劍柄,不僅沒有鬆開劍柄,反而鼓起餘力死死地握緊劍柄!
大量鮮血韋勝破碎的手掌溢出,很快,整個劍柄都被鮮血浸泡。然而緊接着的一幕十分詭異,沾滿鮮血的劍柄忽然如同海綿般,把鮮血吸得一乾二淨。
一絲鑽心的劇痛,從手掌處鑽進韋勝體內。
韋勝只覺腦袋轟地一下,一片空白!
寧一的戰鬥經驗何其豐富,在黑劍變化的瞬間,他便察覺出不對勁!不過他只是一驚便恢復鎮定,誰沒有一兩手保命的絕招呢?雙方實力相差太懸殊,這種懸殊的對比,絕對不是一兩手絕招能夠改變的。
他毫不猶豫催動血煞修羅傘,只見血光暴漲,空中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嗆鼻無比。血煞修羅傘放出的血光陰穢凶煞,對於法寶飛劍來說,無異於致命的毒藥,毀在傘下的法寶飛劍不知凡幾。
一息,兩息,三息……
時間飛快地流逝,整整十息,竟然沒有一絲變化!寧一臉色有些難看,在他不斷催動靈力下,血光濃郁到幾乎如同一道血色瀑布!然而無論血光再怎麼增強,那把黑劍也沒有絲毫變化,剛纔就搖搖欲墜的韋勝,依然死死地堅挺!
寧一心頭不祥的預感,他當機立斷,打算全力一擊,以免生出什麼變故,煮熟的鴨子飛了,那自己可就真的悔之莫及了。
恰在此時,他忽然瞥見韋勝的眸子,不由一愣。
韋勝的眸子空洞沒有焦距,沒有一絲生機。
被這麼一雙眼睛盯着,饒是兇橫如寧一,心頭也不由一陣發毛!
突然,韋勝擺出一個極其古怪的姿勢,整個人如同揚起尾螯的蠍子。
寧一心頭猛地一跳,臉色驟變,不好!
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只見韋勝在虛空輕輕一刺.
沒有風聲,沒有光芒,看上去十分輕柔無力地一刺。
嗤!
濃郁猶如血瀑的血光,竟然被這看似輕柔無力的一刺,毫不費力地刺開,一分爲二!
餘勢未絕的劍勢,刺中血煞修羅傘的一根傘骨!
啪,被擊中的傘骨斷成兩截!
寧一又驚又駭又怒!
血煞修羅傘每根傘骨都是他潛入深海獵殺陰靈鯨,採用陰靈鯨鯨骨煉製而成,每一根都堅硬如鐵,飛劍難傷。再經過百怨血煞無數日夜的浸煉,每一根都絕非飛劍能傷!
若血煞修羅傘煉化到大成之境,自成一界,那這十三根傘骨便是撐起這一界的支柱!
如此堅硬的傘骨,怎麼可能被斬斷?還是被一個剛剛金丹一重天的小青年一劍斬斷?更讓寧一難以接受的是,這個青年剛纔還是自己的獵物!
黑劍!
是那把黑劍搞的鬼!
寧一死死盯着韋勝手中那把黑劍,臉上青白交加,眼中帶着深深的怨毒兇戾,又有着深深的畏懼!
血煞修羅傘是他的命根子,這根傘骨斷裂,威力大打折扣。想修補都是一件極困難的事,當年他獵殺陰靈鯨獲得的十三根鯨骨都用在這把傘上,沒有一根剩餘!當年能獵殺到陰靈鯨,本就是福緣所致,現在讓他到哪裡去找陰靈鯨?
更讓他感到心在滴血的,是韋勝的魂魄,如此完美的魂魄,比傘骨更加珍貴!
這把黑劍到底什麼來歷?
剛纔那一劍無聲無息,但是黑劍的一些細節,依然讓寧一這個兇人嗅到那無聲無息之下的滔天凶煞之意。
韋勝空洞無物的眸子,盯着寧一。
不知爲何,寧一心中升出莫名的恐懼。
忽然,韋勝手中黑劍輕輕一顫,寧一瞳孔驟然收縮,心中懼意大起,毫不猶豫化作一團血光,消失在天邊!
龜島!
你跟我等着!
此仇不報,我寧一誓不爲人!
片刻後,韋勝如同一根木樁般,仰面而倒,不醒人事。
黑劍在空中翻騰,靜靜地着立在韋勝身旁。
昏迷的韋勝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託着,並不朝雲海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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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達迦金身最後一隻手臂和一道金色光環同時爆裂,宗如身後的虛影終於堅持不住,一陣劇烈顫動,消散無形。
宗如身體一顫,臉色微白。
圓信獰笑,嘿然吐氣開聲,手中韋陀杵光芒大盛,他揚手拋出韋陀杵!
只見韋陀杵倏地漲大數十倍,猶如一團黑影,挾着驚人聲勢,呼嘯朝宗如砸來!
眼看宗如就要命殞杵下,忽然斜裡飛出一道斑斕劍芒,只見這道斑斕劍芒如同一道柔軟的綵帶,一圈圈地纏上半空中的韋陀杵!
謝山!
嗤嗤嗤!
韋陀杵釋放的光芒彷彿被侵蝕,一點點地減弱,而韋陀杵的體積也在一點點變小。
圓信神色不爲所動,獰笑如故!他的韋陀杵采地底黃銅精重重煉製而成,雖然比起那轉經筒要差得遠,卻是奇重無比!他這一拋,看似隨意,實則大有名堂,名爲《韋陀拋》,勢大力沉,如山壓頂,對方逃無可逃!
光憑些許劍意,就想消去這一杵的力量?真是癡心妄想!
圓信看也不看韋陀杵,只是死死盯着宗如,只等對方被擊斃,他便搜去玉簡和轉經筒,然而逃離戰場!有了玉簡和轉經筒,那點晶石,實在微不足道!
一旦兩者到手,他立即會尋一偏僻隱秘的地方,閉關苦修,早日突破元嬰!
謝山見自己的劍意無法止住韋陀杵,臉色微變,情勢危急至極,當下也不顧其他,全身靈力猛地灌入手中雙蜃劍!
謝山的修爲,是四人之最!
這番絲毫不留餘地的爆發,威力自然非同凡響!
只見謝山手中忽然散出一蓬色彩斑斕細如蠶絲的劍芒,數以萬計的細小無比的劍芒,如同怒矢般飛向韋陀杵,觸及韋陀杵的一瞬間,猛地化剛爲柔,死死纏住杵身!
謝山陡然怒目圓睜,吐氣開聲:“滾!”
手掌猛地往回一抓!
數以萬計細如蠶絲的劍芒同進光芒暴漲,在這一瞬間,七彩光芒掩蓋過韋陀杵釋放的金光!
韋陀杵竟然硬生生被抓偏了一分,險而又險地擦着宗如的身體沒入底下深深的雲海之中。
圓信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他沒想到對方竟然直的能夠救下宗如。不過冷笑隨即浮上他嘴角,那位劍修身形搖搖晃晃,連站都站不穩,顯然剛纔那一擊,耗盡了全身靈力。而宗如神色慘白,亦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他一言不發,一個大踏步,便出現在宗如面前,伸出手掌,便朝宗如抓去。
啪!
藍魄寒光甲四分五裂。
宗如勉強揚起手臂,和圓信拼了一記。
咔嚓!
宗如手臂折斷,圓信臉上露出譏誚之意,在他眼中宗如不過垂死掙扎而已。他正準備再下殺手,忽然臉色驟變。
“願力!”
他就像被毒蛇咬中,眼中瞬間佈滿恐懼,聲音沙啞而帶着顫音。
灰白之色,就像妖異的藤蔓,蔓延到他的頸部。
宗如艱難地笑了笑,額頭的血蓮嬌豔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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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宗如韋勝謝山,左莫的情況簡直是天壤之別,順利得無以復加。
黑金符兵充滿詭異地一吸,破去讓左莫束手無策的五行羅煙罩,勝利的天平便朝左莫開始傾斜。
失去最厲害法寶的符修,面對速度、力量都驚人無比的大日魔體,註定了悲劇的命動。
尤其是左莫肉搏型的打法,快如鬼魅的速度,都讓顧明公狼狽不堪。若不是他手上還有幾件不錯的法寶,他早就被左莫打爆。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去。
當他最後一件法寶,被左莫硬生生午刀給斬成兩半,他面如土色。
他連逃都沒法辦法,他的速度比起左莫要差得遠。更讓他絕望的是,左莫完全打瘋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連絲毫喘息之機都沒給他。他此時已經顧不得心痛五行羅煙罩,法寶再好,沒有了可以想辦法再煉製,可若連小命都沒有,那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他只需要五息的時間,便能夠逃離!
他有一個傳送符,和洞府內的傳送陣相連,一旦施展便能夠逃到洞府。作爲一名符修,傳送符是他們賴以保命的東西,他又怎麼會忘?
然而對方連五息的時間都不給他,他用盡各種手段,詐、誆、騙,想拖延點時間,哪知道對方根本不搭話,只是埋頭衝殺,彷彿和他有生死大仇一般。
顧明公連哭的心都有,明明丟了法寶的是他,被打得狼狽不堪的是他,怎麼對方還一副怨氣沖天的模樣?他哪知道打着打着,左莫想起損失的兩百隻靈獸,肉痛起來,這下手自然就狠了幾分。
若不是顧明公的修爲高出對方一大截,都不可能撐到現在!
此人年輕得很,經驗卻老到奸猾如狸!
今天此命休矣!
靈力見底的顧明公萬念俱灰,恰在此時,一隻手掌扼住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