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未曾使用出劍虹、劍符等劍宗內部功法劃分的特徵姓劍術,很顯然,到了他們倆這個境界,對於這等特徵劃分,已經甚無所謂。換句話說,秦落霜此時雖然算是殺意峰的修士,但是她對法嚴峰、太嶽峰的使劍之法,也絕對不比這兩峰任何一名修士遜色,除了她並未事先祭煉劍符。
劍無常顯然在此點上也和她一樣。
秦落霜在身形後飛之中,絲毫不亂,但見她長劍揮動,大團白芒自她左手中涌出,落在長劍之上。那生死殺意劍越來越亮,到得最後,看上去便如同一柄光劍一般,徹底看不清此劍原本的形狀了。
劍無常每斬下的一劍,都被她隨意擋開,此時雙劍相交之時,已經不似適才那般輕描淡寫。但見兩劍每次相交,都有一圈淡淡的透明波紋自相交之處向外蔓延開來。這透明波紋散發出來,良久才消散,所到之處,衆人皆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巨大毀滅之力,俱都忙不迭地退開。
兩人所有的拼鬥,都在丈許範圍內完成,概是因爲以兩人此時劍法修爲,普通的劍氣劍虹之類,只要離開長劍丈外,其自然的威力衰減便很難對對方造成傷害。
激戰十餘息後,秦落霜渾身上下,俱都籠罩在一層耀眼白芒當中。而劍無常卻仍然是單人獨劍,看上去同適才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他手中長劍在揮舞之際,看上去似乎比先前沉重了極多似的,每一劍都帶着一股凝重之感。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推移,兩人卻似乎仍然沒有分出勝負的跡象。下面圍觀的衆人卻逐漸開始搔動起來。有一名熟悉陣法的青木門修士居然摸了諸般佈陣之物出來,開始在地面布起陣法來,其餘略通陣法之人亦在一旁幫他。
秦落霜終於有些不耐,但見她趁着兩人身形再度靠近之時,眸中陡然有青光發出,向劍無常眉心射去。
這一記九地滅生眼速度極快,角度及時機均妙到巔峰,劍無常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那青光直接擊中。但見他揮出一半,帶着五六道殘影的劍勢陡然失去了原有的靈動,變得呆滯起來。
而秦落霜卻趁勢驀地前衝數尺,長劍如電般朝劍無常刺去。
便在她長劍即將臨體的一剎間,劍無常原本低垂的長劍突然如同毒蛇一般跳了起來,以比適才快速一倍的速度直襲秦落霜。
秦落霜手裡的長劍,卻是直接刺了個空,彷彿劍無常前胸之處,乃是一片虛空也似地。
剎那間,兩人身軀交錯而過,秦落霜身形極速側移,同時大團白芒出現在體表,但卻仍然被劍無常一劍直刺,在肋間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便是上一次在木狼宮之戰當中,她都沒有被人直接傷害到過。這是離開殺劫幻境以後,秦落霜第一次本體遭到直接創傷。
秦落霜略微有些好奇地望了劍無常一眼,伸手在創口之處摸了一摸,但見鮮血沾滿了左手。於是她微微一笑,伸出舌尖在手指上輕輕舔了一舔,嘆道:“許久沒有嚐到獻血的味道了,宗主,您比我想象中,還要難對付一點。”
劍無常搖搖頭,道:“是你太冒失了吧。”
秦落霜不再多說,腳踏虛空,一步步向劍無常走了過去。
她剛剛踏出兩步之時,劍無常還沒有留意她的腳下,待到她行到第七步,腳下陡然生出一圈泛着黑色絲線的光環之時,劍無常悚然而驚,身形極速向後退去。
只不過,在那黑色絲線出現的一剎間,所有的一切已經遲了。但見那黑色絲線在光環之中一轉,然後極速飛出,向劍無常身上纏繞而去。
劍無常大駭,長劍之上陡然有耀眼至極,恍若正午陽光一般的光芒射出,旋即向那黑色絲線猛地斬了下去。
讓他失望的是,劍光劃過那黑色絲線,卻如同劃過黑色光芒一般,劃過之後黑色絲線又恢復了適才之狀。
秦落霜再次踏出一步,那黑色絲線又飛出了一團,向劍無常繞去。
劍無常手中長劍如電般揮動,但卻始終無法奈何得了那黑色絲線。他臉上的慌亂,在場每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秦落霜冷冷地道:“不要白費力氣了,這劍法,還是你教我的,不是麼?”
劍無常深吸一口長氣,停了長劍,語意中透着說不出的驚訝與淒涼:“破天機劍,也被你煉成了……”
破天機劍乃是劍宗造化三劍中,最後一劍,前兩劍盜天機劍秦落霜曾經在第一次踏入無定天宮之時使用過,奪天機劍卻是劍宗江中流在地底熔岩洞窟之中使用過,至於這破天機劍,數千年來,劍宗從未有人練成過。
卻不料,秦落霜不知怎地,居然練成了此劍。
秦落霜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腳下不停,又是一步踏出,同時再有一團黑色絲線飛出,朝劍無常直繞而去。
劍無常臉上露出無奈之色,深深地望了遠處一眼——那是劍宗所在的方向。
隨後,他將長劍一收,雙掌合十,雙眸低垂,靜靜地懸浮在虛空當中。
有一道宏大之際的靈力,自他體內涌了出來,然後在他身體之外劇烈地旋轉了起來。
秦落霜見狀,臉色陡然大變,然而她這破天機劍一經施展,便必須得盡數使出來才行,而且沒辦法加快或者減緩,否則便會給她自己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
她只得一步步繼續踏下去,然後任由劍無常體表靈力肆意流轉。
數息後,當她踏出第十七步,腳下飛出十團黑色絲線以後,劍無常體表靈力,已經濃厚到一個極其可怕的地步,但見那金色的金系靈力,宛若實質一般,在他周遭形成一團類似繭子一樣之物,而且還在持續不斷地加厚着。
無定天宮之外,原金刀宗宗門之處,陡然有大團的黑色劫雲在天頂凝聚起來。這黑色劫雲,已經遠遠超過了葉長生渡劫之時所凝,然而卻猶自未息,還在繼續加厚加廣着。
劍無常閉着的眸子陡然睜了開來,斜斜望向上方之處,合十的雙手也是突然張開,做擁抱之狀。
那圍繞在他周遭的金系靈力陡然一震,然後極速向他胸前涌去。
此外,後遭方圓百丈之內,所有的金系靈力在這一霎之間,俱都被他吸納殆盡,便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來。更遠之處,金系靈力也是稀薄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顫抖着道:“這,這是,化神,化神期麼?”
大秦修仙界,已經有上千年沒有出現過化神期的修士了。據傳,每一個到達化神期的修士,因爲體內靈力的濃度已經超過了大秦修仙界所能容納的上限,因此便必須離開大秦修仙界,前往妖界等其他界域。
而劍無常雖然是公認的,大秦修仙界第一高手,無限接近於化神期的存在。然而,大家也沒有想過,他能夠進階化神期。
至於到達傳聞中的化神期後,會有多強,卻不是大家能夠了解的了。偶爾有典籍描述到化神期修士,也大多是杜撰臆想的居多。
因此,瞬息之間,回過神來的衆人一齊將目光投向了劍無常。
但見劍無常雙臂再次用力揮舞了下,嘴巴微微一張,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將那身前的金系靈力,盡數直接吞入了口中。
隨後,他全身上下,陡然有金光向四周射出。
整個無定天宮之中所有之物,突然輕輕顫了一顫,下一刻,一道無形的旋風在整個無定天宮當中颳了起來。以劍無常爲中心,形成一個極爲巨大的金系靈力漩渦。
此時,秦落霜只堪堪行到第十九步。
她靜靜地望着劍無常,既然沒辦法阻攔他,那麼,就努力做好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一切都交給命運吧。
只是,一切交給命運,這句話,聽起來,爲什麼這麼刺耳呢?
當她行到第二十二步時,整個無定天宮之中,所有的金系靈力,已經被盡皆凝入到了劍無常身軀之內。
隨後,劍無常輕輕晃了晃身子,伸出手去,憑空一抓,便從虛空之中抓了一團剛剛生出的金系靈力出來,心念一動,那金系靈力已經化爲一柄小劍。隨着他手指輕彈,那小劍已經飛了出去,深深沒入地下。
他望着秦落霜,雙眸陡地一凝,便見一團虛影自他眉心之間飛出,帶着燦爛的金光向秦落霜飛去。
在照幽之眼當中,那虛影赫然竟是一個尺許大小人形,眉眼之處,同劍無常甚爲相似——虛影赫然便是劍無常的元嬰。
劍無常元嬰一經離開劍無常軀體,便自隨手一抓,將無定天宮中剛剛生出的、極其稀薄的金系靈力盡數抓了過來,凝成一柄丈許長的金色巨劍,向秦落霜攔腰斬去。
其速度之快,劍勢之宏大,比之適才劍無常所攻出的任何一劍,都要強大許多。
秦落霜緊咬牙關,生死殺意劍以極高的頻率連續顫抖着同那金色巨劍相觸了十餘次,這纔將金色巨劍擋了下來——這是在遇到實力強過自己的敵人之時,纔會遇到的技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