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委會的辦公室裡，老程頭給自己和王小川各點起一支菸，然後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緩緩對他道來事情的原委。
“其實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時間，縣裡面要搞老城區改造，咱們蔣家村這塊也在改造之列，到時候這裡的房子會全部推倒，換成新的居民小區。”
“雖然對於租住在這裡的一些人來說，沒了蔣家村這個地方，生活多少會有些困難，可小王你也知道，我們這實在是太破了，早就到了應該拆了重建的日子了。所以村裡面絕大多數業主，大家也都很歡迎這件事情，就盼着到時候拆遷組的人過來談個好價錢。”
“可是沒想到，事情到了最後卻有了變卦，原本說好的政府起頭的拆遷項目，卻一下子變成了私營的地產公司的項目。公家項目變私人的項目也就算了，可對方給我們的價格竟然也低了好多，有人去別的公家主導的拆遷小區問了下，和蔣家村類似的棚戶區，人家那直接就給了比我們高一倍的價格！”
“就因爲這，大家都很憤慨，沒有一家肯賣房子的。但是這個公司的老闆卻是個流氓，他直接就帶着一幫混混過來嚇唬我們，誰不肯賣房子就嚇唬誰。更讓人生氣的是，村裡面有機會人家因爲貪點小便宜，竟然還被這老闆收買了，不但直接就簽了合同，還加入了對方的拆遷小組，幫着外人對以前的老鄰居使陰招！”
“誰？”王小川問道。
“老樑家！”老程頭咬牙切齒道：“那個樑桂芳最不是東西，她以前經常和人聊家常，每家每戶的短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些人因爲受不了她想出的騷擾辦法，已經早早就把合同給簽了。”
“你剛纔來的時候，外頭那些已經被拆掉的房子，就是被那樑桂芳出主意逼的簽了合同的。”
王小川一陣愕然，想不到樑姐那家人竟然不是東西到了這種程度，爲了幾個錢，幫着外人欺負自己的老鄰居了。
在他愕然的同時，老程頭這邊也在繼續：“那幾戶人家被拆了後，剩下的居民們都很氣憤，還和老樑家他們爭吵了起來，但對方有那個老闆找來的混混，反過來把好些人都打傷了。”
老程頭越說越氣，而王小川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說實在的，要不是看在賴哥的面子上，他原本都不想過來，但現在聽了老程頭的話之後，他卻覺得，這次的忙，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幫定了。且不說什麼主持公道的話，光是他與樑姐之間的恩怨，就已經足夠有理由讓他插手這次的事情。
不過在此之前，王小川還是先問道“程主任，那些人這麼做，和強拆有什麼區別，現在強拆可是犯法的事情，你們就沒有人去報警嗎？”
“怎麼沒報？”老程頭一臉苦色道：“可是小王你不知道，這幫人可是狡猾的很，他們過來和我們談判的人和打我們的人是分兩撥的，警察一來，那些談判的人就說打人的和他們沒關係，警察這邊也沒有證據，根本就抓不了他們。”
“呵……”王小川冷笑一聲，又道：“這還真是一幫聰明人啊，不過程主任，就算警察抓不了他們，但讓警察幫忙警告一下這些人總應該可以的吧？”
“哎呦，小王你不知道，當時來的警察都和我說了，這家公司的老闆據說不是一般人，來頭很大，他們偶爾幫幫我們沒什麼問題，但要想讓這個公司害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有人能直接和政府那邊聯繫下，讓政府給他們警告警告。”
說到這，老程頭就看向王小川，低聲道：“小王，我聽說你認識很多老闆，還和不少領導見過面，我們這次找你來，就是想請你幫幫這個忙。我們蔣家村的人也不是刁民，沒想着坐地起價當釘子戶，但是我們的合法權益，總是需要保證的吧？”
王小川點了點頭，然後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程主任，這個忙我可以幫。”
“那太好了！小王啊，我代表咱們蔣家村所有居民，謝謝你了！”老程頭握住王小川的手，一臉激動道。
王小川笑了笑，隨後便問：“對了程主任，那個公司的老闆到底叫什麼名字？他究竟是什麼背景？”
老程頭道：“這些我也打聽過了，聽說那公司的老闆姓鍾，和新來的馬縣長是親戚關係，你想想，對方的關係原來是縣長，難怪那些警察都不敢怎麼樣。”
老程頭說着，又唉聲嘆了口氣。
王小川也皺了下眉頭，他沒想到，這次的事情，竟然會與馬縣長有關。
上次侯平臨走之前，還讓自己和這馬縣長多交好交好，想不到，兩人之間的第一次接觸，卻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始。
想到這，王小川又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侯平說這馬縣長的親戚和自己有仇，然後現在又聽程主任說，馬縣長有個親戚姓鍾，這個有仇的親戚和開地產公司的親戚，難不成是一個人？
而與自己有仇，又姓鐘的，在自己的記憶當中，似乎還真有那麼一個。
正尋思間，辦公室外頭忽然響起急促腳步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居民就跑了進來，對老程頭叫道：“程主任，小王，你們快出來看看，他們又來了！”
老程頭立刻跳了起來，朝着外頭奔了出去，王小川也緊跟在其後。
兩人一塊跑到村口，就見遠處，果然有一個車隊開了過來，打頭的是一輛奧迪a6，後頭跟着幾輛麪包車，而更爲誇張的，則是在這對後頭跟着的兩輛推土機。
“媽的！連推土機都來了，這些傢伙是準備真動手了嗎？
“絕不能讓他們拆了我們的家！”
“沒錯，大不了和他們拼了！大家回去拿東西！”
見到周圍的人一幅義憤填膺的模樣，老程頭不由有些憂心忡忡，今天對方的這陣仗，完全是前所未有，老程頭只能把自己身邊的王小川，當作了最後的主心骨。
“小川，你說怎麼辦？”
王小川看着對面駛來的車隊，對老程頭點點頭：“程主任，你讓大家別衝動，這次有我在，我是不會讓大家的房子平白無故被拆掉的。”
“小王，可是對方的來頭……”
王小川揮揮手道：“你放心吧，我有把握，一會兒你讓大家不要太沖動，有什麼事情，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