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冷靜下來,就覺得這事不像是聞家兩姐妹幹得出來的了。要說這兩姐妹蠢,小鎮上的修士都相信,說她們能下這樣的毒手,大家還是都不太相信的。她們沒那麼大的膽子,也沒那個動機。很多修士覺得這件事應該還是出在那個賣花粉的散修身上,聞家姐妹應該是不知情的。至於那個散修是單純的賣錯東西了,還是故意謀害,就不得而知了。少數有心計有成算的修士想的卻深了,不過他們也只是暗暗揣摩一下,然後敬而遠之。
聞海聽到這個消息時,完全沒有表現出詫異,而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對,這件事就是他吩咐聞言去做的。原先他只是讓聞言安排聞箏下手,誰知聞言畢竟還是向着自己的親妹妹的,把聞笙推到了最前面。不過,也無妨,只要事情成功了就行。雖然平時他對聞笙比聞箏略好一點,但遇上這種正事,她們倆都得靠邊站,犧牲一下也算不得什麼。
聞箏、聞笙和袁培之間的事他當然知道,只是懶得過問而已。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這件事卻爲他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藉着姐妹爭風吃醋的由頭,袁家完全沒有懷疑到他的身上。畢竟這麼多年來,姐妹倆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不管她們做出多麼愚蠢的事情,大家都不會奇怪。而只要度過了袁家最開始的懷疑階段,此事就成了。
說來說去還是要感謝那個與迷情花粉的初期症狀一模一樣的奇毒——幻情。這種毒藥很神奇,剛進入人體後完全不會顯示出毒性,而是與迷情花粉一樣在修士的額頭浮現出桃花的樣子來。如果在這一階段意識到自己中了毒趕緊逼出毒性的話,是不會送命的。但是等到額頭的桃花開始慢慢消失,卻恰是毒性開始入體的標誌。說白了,這額頭上顯示出來的桃花就是毒性的表現形式。毒性完全入體之後,煉氣期是不可能留下命來的,築基期能抵擋一二,但也要折損靈力。這種毒藥袁家聞所未聞,所以才着了道。
想到幻情,聞海就想起了父親在世時與他說過的聞家的來歷。聞家本不是這個鎮上的修士,約兩百年前聞家的三個兄弟一起來到了這裡,他們決定在此定居,把家族繁衍下去,到聞海這一輩纔是第四代。除了第一代的三兄弟,聞家從哪裡來、爲什麼留在這裡都是隻有每代家主才能知道的秘聞。不告訴族人,當然是爲了保密,事實上他們是逃到這裡來的。
聞家三兄弟,其實是距離這裡很遙遠的一箇中型世家聞人世家的成員。聞家的所謂寶物其實應該是聞人家的,只不過被這三個兄弟帶了出來。據說,聞人家的第一代家主是一位驚才絕豔的女修,這件寶物就是她傳下來的。那時候的聞人家可是頂級世家,不過隨着時間的流逝,聞人家漸漸的衰落下來。但是憑着這件寶物,聞人家還是穩穩地站在了中型世家裡的。這樣一件能保證家族長盛不衰的寶物,當然會被人惦記。於是,聞人家的災難來臨了。這種時刻,作爲聞家祖先的三兄弟不僅沒有與族人共度難關,居然還乘亂把寶物帶走了。一去不回。
聞家三兄弟一路倉皇出逃,最後在這個小鎮上改名換姓住了下來。他們不僅要躲避聞人家的仇家,也要躲避自己原本的家族中人。之後一直沒有追兵,他們才慢慢放下心來。估計聞人家是不在了吧,仇人不知道他們三兄弟的出逃,無處尋找他們,聞人家的人要是還在,肯定要找他們討要寶物的。說起他們三兄弟爲什麼要這麼做,就要提起聞人家的家規了。不知是不是因爲初代家主是女修的原因,家規中明確規定了每代家主必須是女子,寶物由家主持有。時間長了,族裡的男子們就不太樂意了。別人家都是男子當家,憑什麼就自家是女子做主呢?他們出逃前,聞人家就隱隱有分裂之象,突如其來的戰鬥才勉強讓族人們團結在了一起。他們三兄弟是旁系子弟,又歷來看不慣族中女子地位更高,而且敵人來勢洶洶,他們一拍即合,於是果斷的帶着寶物跑了!不過說起來也怪,聞人家每一代的成員都是女子較多,好像有什麼神秘力量在影響一樣。就算離開了聞人家,改姓爲聞,也沒能改變這種狀況。聞家最年輕的這一代不還是隻有兩個男丁卻有四個女兒嗎?
幻情也是聞人家的初代家主發明出的毒藥,其實只是意外得來,因爲初期症狀類似迷情花粉故命名爲幻情。這種毒藥除了聞人家的人之外外人很少得知,更別說相距遙遠的袁家人了。所以他們毫無懸念的栽了。聞海也沒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場,看來還得感謝一下聞人家吶!聞海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聞海早就得知了袁家在外的族人已經陸陸續續偷偷的回到袁家的事情。雖然有了未來的金丹真人做依仗,袁家還是想做好萬全準備,謀劃了這麼多年,決不允許此事再出現什麼疏漏。袁家的實力是空前的強大了,卻沒想到反而方便了聞海一網打盡!
與不知內情的外人不同,事發之後,袁家第一個就想到了聞海。雖然不知道是何手段,但是會如此這般對付袁家的,也只有聞家了。但是知道了又有什麼用?袁家這麼多口人可活不過來了。
“聞家欺人太甚!”袁家議事的大廳內,一個乾瘦的老者一怒之下拍碎了上好的檀木桌,打破了一室凝固的氣氛。
“二叔,你在這生氣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去把聞海乾掉啊?拍壞了桌子顯得你很能耐嗎?”一個眉間滿是戾氣的青年譏諷道。袁家是快死光了,與他何干?那些死掉的人裡可沒有哪個是跟他親近的。自從自己的父親死在了外面,他頓時就變成了一個孤兒,族中的兄弟姐妹要不欺負他要不無視他,可沒人伸手幫過他一次。家中的長輩明明都看的出來他過的不好,卻都不聞不問。自己築基初期的修爲可是在門派中一點一滴的拼回來的,家族給過他什麼幫助?早知道這次就不回來了,還以爲能撈到點好處呢,結果什麼都沒有。他就說,有好事怎麼會想到他呢!
“小四,這是你對長輩的態度嗎?”袁家家主嚴厲的撇了他一眼。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挑釁?還把家族當回事嗎?不怪他以前一直不重視小四,他太沒有家族責任感了!
“聞海終有一日會被我斃於手下!”老者被小四的話氣得漲紅了臉,惡狠狠的發誓。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我們還是趕緊商量一下對策吧?”面貌溫和的中年男子打着圓場,把話題轉向了當務之急。只知道發狠逞威風的二哥,只關注細枝末節的八弟,實在讓他無奈。要不是生了個有望結丹的好兒子,八弟哪能坐上家主的位置?這種事候還不知道趕緊想辦法,袁家還有未來嗎?難道他們覺得袁家現在沒事了,很安全?不積極謀劃,等着別人來趕盡殺絕嗎?現在袁家是很悽慘,但是隻要有他們這些築基期的在,有結丹的二侄子在,度過這一關,袁家還會重新發展起來的,甚至比現在更加強大!
“三叔說的對!我們要儘快拿個主意!不然聞海殺上門來我們就跑不掉了!”這是袁家年紀最小的築基期,從小到大他哪裡見過這樣殘酷的場面?一夕之間,袁家三十八口人就變成了屍體!他已經被嚇破了膽子,腦袋裡面除了逃跑想不出別的了。一直以來,在他的心中,袁聞兩家關係特別好,完全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跑什麼跑?我們應該立刻就殺過去,把聞家一網打盡!遲了被聞家逃了才冤枉呢!”急性子的二叔覺得要立馬就上,聞海也不過是個後期,只是一個小境界的差距罷了,他就不相信他們這麼多的築基期還奈何不了他!
“這樣太不保險了,誰知道聞海還有沒有後招?也許他正等着我們送上門呢!我覺得還是應該等小二結丹回來後再去,我們袁家再也損失不起任何一個人了。”這是三叔的意見,他一向謹慎穩妥,以家族爲重。要知道,當年他纔是家主的繼承人選。後來因爲二侄子的天賦,他是自願讓出家主之位的。
“那囡囡的仇怎麼辦?囡囡才這麼點大,聞家可真狠啊!”一個神情恍惚的女修突然開口,臉上迅速爬滿了淚水。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就是她剛生下不久的女兒,還沒等她從成爲母親的幸福中迴轉過來,女兒就沒了。她已經築基期了,失去了這個女兒,她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囡囡沒了,我當然傷心。但是現在關係的可是袁家的生死大事,囡囡的仇只能先放在一邊了。”看到女修的情緒不穩,三叔走過去低聲安撫她。怎麼說也是他的妻子和女兒,他心中自然是傷感的。但是這些與袁家的生死存亡相比,就微不足道了。三叔內心還有點慶幸,好在生的是女兒,要是兒子,他也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囡囡可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啊!以後,也許我們再也不會有孩子了!”女修有點不可置信,他怎麼能這麼冷靜?他們的女兒死的好冤啊!雖然嫁進了袁家,但是袁家的其他人她纔不關心,她關心的只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是了,女修突然醒悟,自己是很難生出來了,又不妨礙丈夫找別的女人生。兩個築基期生孩子的可能性小,一個築基期和煉氣期或是凡人就不難生了。以後丈夫當然還會有很多孩子,只是孩子的母親不是自己罷了。想想丈夫院子中從未間斷過的美貌通房,女修的心涼了下來。以前是爲了讓她生個嫡子出來,那些通房都沒被允許生孩子,以後就不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