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這個人是誰?他要幹什麼?”
“咦?趴在地上這個人的身形看起來很熟悉哎,對了,就是那個視頻最後,封苟他們扶着的那個胖子!”
“啊?前面那個視頻不是說這胖子是打人的麼?怎麼變成被打的了?”
“什麼情況?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臥槽,被耍了,咱們都被耍了!”
都不是笨蛋。
短暫的疑惑過後,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
反應過來了。
臉色全都變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衆人還信誓旦旦的在攝像機前侃侃而談、批判農大、批判封苟、批判人世間所有不平之事。
可是。
就在眼前。
就在這視頻中。
真相,卻讓衆人不寒而慄。
那猙獰咆哮的面孔,還盤旋在衆人腦海。
那殺氣肆虐的咆哮,還回蕩在衆人耳畔。
衆人以爲的真相,原來並不是真相。
所有人,竟然都被騙了!
羞愧、懊惱、擔憂、憤怒,各種各樣的情緒,灼燒着這些記者們的心。
徐主任的聲音,卻就在此刻,響了起來。
原本波瀾不驚、幾乎沒有多少情緒的聲音,此刻,卻是如此的憤怒。
“真相是什麼?告訴我!真相是什麼!!!”
“看看這視頻,你們好好看看這視頻!”
“這個叫囂着要殺人的學生,就是你們呼喊着要幫他伸張正義的那個人!”
“地上趴着的、被一羣人羣毆的人,卻是你們呼喊着要揪出來繩之以法的兇徒!”
“是什麼矇蔽了你們的眼睛?是什麼?”
“我很痛心,痛心啊!”
“農大百餘年的聲譽,竟然換不來一個信任,僅僅是一份視頻,一份捏造出來的視頻,竟然就讓農大成了千夫所指!痛心啊!”
徐主任那聲情並茂的控訴,讓新聞記者們,更是羞愧的擡不起頭來。
卻還沒完。
表演完了早就演練了許久的好戲,徐主任開始迴歸正題。
“有些人說,封苟等人是什麼富二代、官二代,還說他們買通了學校的某些領導。”
“我想說的是,污衊,這全都是污衊!”
“我這裡有四份檔案,是關於封苟、呂帥、武良燁、許半月四個人的入學檔案。”
“秉着保護個人隱私的原則,這些入學檔案,我無法向媒體公佈,不過,我可以透露給大家一點的是,這四個人當中,沒有一個是所謂的富二代、也沒有一個是所謂的官二代,甚至,這裡面的某位學生,還是家境非常貧困的貧困生,已經列入了學校資助的資助者名單。”
“試想,這樣的學生,怎麼可能去買通領導?”
“試想,這樣的學生,又怎麼可能會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兇徒?”
“反而是你們一直呼喊着要幫他伸張正義的那個李飛鳴,他纔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他纔是名副其實的囂張跋扈之人!”
“真相,很簡單,李飛鳴仗着自己是跆拳道社團的副社長,糾結跆拳道社團的數十名學生,毆打一名大一新生,也就是許半月同學,而封苟、呂帥、武良燁三人,見義勇爲,勇敢的制止了這起學校暴力事件。”
“儘管在制止的過程中,封苟等人的行爲有些過激,可是,他們的出發點絕對是沒問題的,這是見義勇爲、這是正當防衛,是不應當受到指責的!”
“所以,在事情發生之後,校領導們徹夜不眠、明察秋毫,查明瞭事情的真相,對李飛鳴及其糾結起來的那數十名學生,做出了嚴厲的處分,以彰正義!”
“所以,這纔是事實,這纔是真相!”
“在這裡,我代表農大的所有領導、代表農大的莘莘學子、代表農大這所擁有百餘年聲譽的名校,請求諸位給予我們公正的評判,請求諸位爲我們伸張正義,請求諸位爲我們正名,謝謝,謝謝了!”
彎腰!
鞠躬!
徐主任,久久沒有起身。
禮堂內,鴉雀無聲。
所有的記者們卻全都傻眼了,特別是那些早晨蹦躂的歡快無比的記者,傻的更是徹底。
這要怎麼播報啊?
難不成,要承認自己批判錯了?要承認自己播報了假的、沒有經過驗證的消息?
直到此刻,這些記者們才發現,自己並不比那些曾經被他們鄙視的、從來就沒有勇氣承認錯誤的華夏官員好上多少。
恨啊!
恨自己爲什麼那麼着急的播報消息。
恨自己爲什麼要盲目跟風。
恨自己爲什麼不仔細分辨一下事實的真相。
當然了,更恨的是那個僞造視頻、捏造事實的混蛋。
徐主任,走了。
新聞發佈會,結束了。
應邀而來的記者們,沒有去享用農大準備好的午餐,心事重重的離開了。
一些心急的,直接將視頻拷貝,發回了公司。
卻也有一些人,實在是抹不開面子,實在是沒勇氣去承認錯誤,還在猶豫着。
不過。
就在這些人還在猶豫的時候,一條消息,讓他們愣在了當場,卻也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央視教育頻道,出手了。
這件震驚了整個教育界的大事件,到底是驚動了上面。
澄清事實。
爲農大正名。
爲封苟等人平反。
末尾,還語重心長的一番告誡:“堅持進行真實的報道,是新聞媒體的社會責任,而某些媒體,爲了一己私利,不顧社會責任的播報一些未經查證的消息,這種行爲是不可取的,忘引以爲戒!”
這下好了。
大佬都出馬了,這又是視頻又是訓誡的,誰還敢說別的啊?
上午的視頻,全都不見了,撤銷的撤銷,刪除的刪除。
義憤填膺的民衆,尷尬的看着新出爐的新聞,再也沒了施展正義的舞臺。
凱凱而談的專家,懵逼的看着大佬發出的警告,再也不敢胡言亂語的批判了。
事情,就這麼出現了驚天逆轉。
處於風口浪尖上的農大,總算是安然度過了這一劫。
徐主任,鬆了一口氣。
張書記,鬆了一口氣。
丁院長,鬆了一口氣。
還有田副書記,還有很多很多的領導。
卻有一些人,慌了。
“李哥,李哥,怎麼辦,怎麼辦?”
“學校怎麼會有這麼一份視頻?哪裡來的?哪裡來的啊!”
“完了,完了,咱們這次完蛋了。”
“嗚嗚嗚,李哥,怎麼辦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怎麼辦?
臉上被紗布包的嚴嚴實實的李飛鳴,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病牀上,急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