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臉色難看,他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的目的已經很難達成了。掃了一眼無痕腳下昏迷過去的姬無德與常和,天刑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光芒。
無毒不丈夫!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和兒,別怪爹狠心,只怪你太廢物,連這麼點事也做不好!
“我會將此間的事情詳細稟告宗主,哼!”天刑撂下一句狠話,在九曲長河徹底破滅之後,絲毫沒有停留,轉身便走。
“帶上人,咱們也去!”無痕面無表情的看着天刑背影,率先跟了上去,丹楓子與恆豐緊隨其後,身側牽引着昏迷過去的常和與姬無德。
童心三人則小心翼翼護着凌浩辰在最後。
一路無話,衆人來到元破天的洞府之外。此時洞府大開,裡面斷斷續續傳來交談的聲音。無痕帶人直接走了進去,便見到天刑一臉怒意的惡人先告狀。但最讓人想不到的是,除了天刑與元破天在外,末炎竟也在。
“回稟宗主,想必此事天刑長老已經‘講述’過了。事關我宗名譽,以及凌辰的生死,若是一個處理不好,極有可能寒了弟子們的心!”
“無痕長老,你休要在此危言聳聽。這小子蠱惑人心,意圖挑起我宗弟子不睦。後又出言不遜,頂撞天刑長老。更是膽大包天到當衆出手傷人,沒殺了他已經算是便宜了!”末炎冷笑道。
“末炎長老,說話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可別睜眼說瞎話啊!”恆豐淡淡的掃了一眼末炎,隨後伸手一招,血肉模糊的凌浩辰便飛到衆人身前。
元破天看着凌浩辰那沒有一寸好肉的皮膚,也不禁動容。
天刑心中一凜,與末炎交換了一個眼神,上前一步道:“宗主,此子便是進了刑堂,也仍舊死性不改,口出狂言,辱及我刑堂,故而纔對他施以鞭刑,略作懲罰。”
“好一個略作懲罰!宗主請看!”丹楓子冷笑一聲,取出施刑的鞭子,遞給了元破天。
接過鞭子,元破天怒了:“這是酷刑鞭!”
“沒錯,正是酷刑鞭!”丹楓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酷刑鞭曾經因爲太過惡毒,早已被老祖廢棄,明令不得再用。便是因爲此鞭太過慘無人道,受刑者痛苦難當。每一鞭下去,便能要了半條命。我等快到刑堂之時,常和可抽的歡呢!”說着,丹楓子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天刑。
“宗主,此事屬下不知啊!都是這個逆子,只怪屬下太過縱容,讓他太過無法無天,請宗主責罰!”天刑額頭見了冷汗,連忙撇清自己。
“你兒子的確無法無天,是該死。可他還沒那麼大的膽子,膽敢用這種老祖明令禁止的酷刑鞭。請宗主明鑑,這背後恐怕有人教唆和縱容!”無痕不輕不淡的說道。
“無痕,你不要太放肆了。天刑乃是刑堂堂主,一宗長老,你如此污衊,究竟想要幹什麼?”末炎眯起了眼神,面色有些難看的望向無痕。
“我想幹什麼?那不是應該大長老去問天刑與姬無德、常和的麼?”
“就算有錯,那也是常和的錯。是他私自動用酷刑鞭,與德兒、天刑長老有何干?”
“若無人授意,小小刑堂弟子誰給他的膽子敢動用禁物,施以慘無人道的酷刑?”
“你們都給我閉嘴!我老大如今生命垂危,你們卻還在爭辯不休!”這一聲怒喝,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死寂的寧靜之中。因爲怒斥五大長老,一宗之主的人,正是童心。
“你。。。你放肆!”末炎反應過來,氣的直哆嗦。自從他成爲長老後,什麼時候被人如此訓斥過。哪怕是宗主,也會斟酌用詞,豈會如此“直言不諱?”
“我放肆?”童心雙目佈滿血絲,不顧封如俊與童心快抽筋的眼皮子,怒吼道:“我還就放肆了,你是不是也要給我安上一個罪名,然後動用私刑弄死我?你個狗東西給我聽好了,若是我老大出了任何事,就算是死,我也要了你全家的命!”
“童心,閉嘴!”封如俊臉色變了,陸風臉色變了,無痕的臉色也變了,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瞬間變了。
“好,好,好啊,哈哈。你們都聽到了,都聽到了?”末炎氣的渾身哆嗦,眼神變得瘋狂:“今日我就成全了你,給我死!”
“砰!”
“宗主!”末炎呆了一呆,他沒能成功擊殺童心,因爲元破天出手了!
元破天滿身寒意的起身,如同九幽深淵一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掃過在場所有人,尤其在天刑、末炎與。。。童心身上久久停留。
但童心卻是個一根筋的主,他認定了一個人對他好,那麼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也是仙獸蛻變爲人之後,統一的性情。他見不得任何人說凌浩辰不好,見不得任何人侮辱他,傷害他。如果有,即便他無法殺了對方,可就算是拼死,也會咬下一塊肉來。
所以他沒有閉嘴,反而上前一步,怒氣洶涌,徹底發泄了出來。
“我老大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你萬象宗三十四條人命。可你們都幹了什麼?”童心目光如刀,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質問道:“自從加入宗門,姬無德便百般刁難,戰堂暴起殺人,若非老大護住我,我早就死了。而他呢!”
指着昏死過去的姬無德,童心怨毒道:“只因爲他是姬無命的弟弟,背靠末炎這個狗東西,只罰了一百鞭便輕飄飄揭過。”
“童心,注意你的措辭,你現在畢竟是萬象宗的弟子!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若是再出言不遜,我會親自執行三百鞭刑!”無痕嚴厲的瞪視着童心,看似責怪,實則保護。
“童心!”封如俊與陸風同樣憋屈,如今童心只不過是說出了他們的心裡話。但是無痕一片關愛之心,他們卻不能一再給他惹事。
童心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他雖然怒,卻還有理智,冷笑道:“好,末炎長老,我倒想問問,你的弟子就是人,我們其餘弟子就不是人了麼?他殺人都可以輕輕揭過,我老大什麼也沒做錯,你們卻要假仁假義的安上個罪名就要處死,天下間有這樣的道理麼?”
“童心,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你天天坐在雲巔,又知道這層層欺瞞與謊言之下,是多麼骯髒的現實麼?”元破天被噎了個半死,他堂堂一宗之主,竟被一個小輩教訓了。他剛要發怒,又被童心頂了回來。
“有些人背地裡陰狠毒辣,表面卻是一副恭順謙讓的模樣,共同唱出一曲繁華盛世,來欺瞞你這個宗主!我老大與常和沒有任何矛盾,甚至都不認識他,卻被他帶人圍堵,一口一個喪家之犬,狗東西!”
“說我們是喪家之犬!說你們菩薩心腸,好心收留!說我們合該感恩在心,時時要記住,要我們不要不自量力去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是不是可以認爲,這裡沒有任何東西屬於我們,能夠被你們收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這一番話擲地有聲,所有人都只能靜靜的聽着,他們插不上嘴,也無法反駁。
看着他們那表情,童心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真是太好笑了,明明是你們欠我們三十四條人命,卻成爲好心收留我們的大善人,我們倒成了不知好歹的喪家之犬,還要被你們迫害,想要致我們於死地!”
說到這裡,童心猛地盯住元破天,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我們還不奉陪了!這樣的宗門,我和我老大都不屑於再待下去!這些日子我們享受的一切待遇摺合成四條人命還給你們,餘下的三十條人命,你們還了吧,我們兩清!”
這一次,封如俊與陸風沒有再阻止童心這個魯莽的決定。哪怕他們將再也沒有機會得到身份玉牒,他們也支持童心。
三人匯聚到一起,牢牢護住滿身是傷的凌浩辰,傲然不屈的盯着所有萬象宗的高層,將弟子腰牌用法力託舉着送到了元破天身前的桌子上,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樣的行爲,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即便是末炎與天刑也是臉色大變。若是今日真的讓他們脫離了宗門,一旦爲外人所知,他們萬象宗就完了。若是下面的弟子知曉此事,那更是徹底完了,人心都沒了,宗門還是宗門麼?
可讓人雪上加霜的是,正在所有人爲難之時,有一名弟子慌張跑了進來,結結巴巴道:“宗。。。宗主,戰堂三十四名弟子在外求見。說。。。說。。。他們說。。。”
“說什麼?”元破天怒了,被小輩一頓教訓,理虧不能還嘴不說,現在又出了幺蛾子。
那弟子艱難的吞了吞口唾沫,回答道:“他們說,說。。。若是不能還給凌晨一個公道,他們願意自裁以還救命之恩!”
“你說什麼?”天刑與末炎的臉色都綠了,元破天更是勃然色變,死死的盯着兩人,殺意不經意間流露。
“宗主恕罪,宗主恕罪!”末炎沒有說話,天刑心中苦澀,站了出來。
元破天看着童心三人堅毅的神色,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沒法善了。而且偏偏這件事他們理虧,而且理虧到近乎近乎愚蠢的地步。
如果現在沒人,他真的真的不介意,將常和弄醒,然後一寸一寸的捏碎他的骨頭,抽了他的魂兒扔進煉魂陣,熬煉上百八十年,方解心頭之恨!
看了看童心三人,又看了看無痕三人,最終仙識掃過外面跪着的三十四名,神色堅毅的戰堂弟子,元破天頹然嘆息,卻是驟然出手,目標——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