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說完,就縱身上了雲頭。
那些器物葉梟拿走就拿走了,只要不知道東西的來歷,他拿走也是白拿!
只要金池和這觀音禪院的一干人等死個乾淨,任誰也不會知道那些器物背後隱藏着的佛門算計。
只要計劃順利進行,佛門在這場佛道之爭中就必然會勝!
有時候爲了成事,縱然是佛,也要拿出點手段!
金池沒有出來,火也還沒燒起來。
但觀音一點都不擔心那老和尚會偷生逃跑,這個觀音禪院都是她的,換句話說,整個西牛賀洲都是佛門的。
他就算逃,能逃到哪裡去?
觀音只是怒目的看着葉梟等人休息的屋子,牙關緊咬。
自從這西行開始,葉梟出現,觀音已經數不清自己動過多少次嗔唸了!
葉梟大鬧天宮,拆毀斬妖臺的事情佛門早已知道。
如來震驚之下,也只是讓觀音留心這個變數,不要跟他主動起衝突。
連元始天尊都尊稱天使的人,佛門有哪個有膽子跟他對抗?
正天台都立下了,佛道兩界都不想做第一個在正天台下被斬之人!
想到這裡,觀音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踏着蓮臺縱身離去。
庫房裡的金池長老看着眼前那空蕩蕩的架子,心裡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二百七十年的和尚生涯,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頹喪。
金池緩緩走出寶庫,站在院子裡,看着眼前的這觀音禪院,心底生出一絲悲涼。
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是小和尚的時候,也曾這樣站在院子裡,那時觀音禪院沒有現在這樣富麗堂皇。
他自己也沒有現在這樣貪嗔癡慢疑五毒俱全。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是自己得到第一件袈裟?還是自己做了觀音禪院的住持?亦或是那第一次從香客手裡接過第一吊錢的時候?
金池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己從小到老,這兩百多年來經手的錢財,寶物,錦羅綢緞,以及拿到拿着東西之後,臉上帶着的貪戀之色。
“阿彌陀佛……”
金池終於口頌佛號盤腿坐了下去。
他打開手裡那離火瓶,就見一陣赤色的火焰從那瓶口飛出,如同一隻驚鴻振翅,所到之處頓時升起一片赤紅。
“我自俗世中來,手掌清規戒律,本以爲這錢財過手爲我佛加金身是功德一件,到頭來卻發現那錢財過手卻留下銅臭,連清規戒律都再也拿不住,我身在佛門,卻心落凡塵……阿彌陀佛……”
火勢愈加濃烈,轉眼只見就將那大殿禪房廂房都燒得一片赤紅。
葉梟幾人也被那火勢驚醒,唐三藏一見就大驚道:“丟!那老和尚怕是要將拆遷一號據爲己有,燒死我們哩!”
敖烈見狀頓時飛身化作玉龍,弄着風將那火勢吹向另一邊。
另一邊擡手揮灑出一陣雨水給葉梟幾人的廂房加溼。
沒過一會兒,就聽孫悟空說道:“敖烈,別下雨了,這火一烤,屋裡都成蒸籠了!”
葉梟皺着眉頭說道:“這麼烤着不是辦法,三藏大師都泛着香味了,再烤下去我們怕不是有唐僧肉吃了!直接動手拆!”
葉梟說着,縱身出了客房,擡手召喚出高頻破碎者,鑽進去就開動起來,衝着那起火的廂房一路碾壓過去,那起火的房子頓時化作一陣飛灰。
孫悟空見狀也抄起金箍棒迎風一晃化作成年男人的腰般粗細,雙手抱着沿着那觀音禪院自東向西掃了一遍,又由南向北掃了一遍,直將那房頂盡數掃飛。
“敖烈,看看還有沒有活人!”葉梟探出頭說道。
敖烈飛身從那房頂看去,就見十幾間房子裡出了葉梟一干人等沒有一個站着的。
那火燒得噼裡啪啦作響,鼓動起的熱風吹起濃煙陣陣,滿院子卻一片死寂,一個低吟的聲音都沒有。
唐三藏站在院子裡,看着那四處起火的觀音禪院,驀然覺得有些手腳冰涼,緊隨而來的,是心也有些冰涼。
拿着佛珠想要念點經文,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只是將佛珠一顆一顆數過去,嘴皮子微微顫動,卻一個字都念不出來。
敖烈不斷施雨也滅不了那火,火勢直燒到東方泛白,燒得那十幾間禪院再無半點能起火的東西,才逐漸熄滅,被敖烈的雨水再澆灌下去,終究是連火星也不見了。
葉梟等人蒐羅了一下焚燒後的廢墟,在院子裡擺出一具具屍體,孫悟空數了一下,一共四十五具,都被烈火燒得如同焦炭。
葉梟看着那院子裡的屍首,皺着眉頭問道:“看到那老和尚的屍體了嗎?”
敖烈搖了搖頭說道:“從體型上看倒是有兩具相似,卻也不是,只在院子裡看到一個帶着佛珠的,佛珠似乎是那老和尚白天戴着的,可卻不是金池!”
“也麼確定的?”葉梟疑惑的問道。
“那屍體的牙是乳牙,應該是個孩子!”敖烈說道。
“四十五條人命……就這樣沒了……”唐三藏面容 愁苦,低聲說道。
“會長,你來看!”
只見孫悟空指着那大殿的廢墟,就見那廢墟之中有一尊八尺來高的觀音像依舊端坐。
那觀音像似乎是純金打造,上面鑲嵌着無數寶石,烈火過後,竟然沒有沾染半點菸塵,依舊如新。
孫悟空拿着金箍棒對着那佛像敲了敲,連個印子都沒有留下。
“這觀音像上加持了法力,難怪燒不壞!”孫悟空冷笑着說道。
葉梟看了看任務,並沒有完成,當即冷哼一聲說道:“觀音禪寺,寺廟和人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這尊黃金寶石打造的觀音像而已!”
只見葉梟說着,拿出油漆桶和油漆刷,走到觀音像面前說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這一寺僧衆你卻救不得,只留下這一尊佛像又有何用?”
話音剛落,就見葉梟提筆寫下一個拆字,筆停字落,一股大道之氣頓時從字上傳來。
就見那純金打造的佛像如同烈日融冰一般,緩緩化做一堆金水,隨後金水越來越紅,竟然升騰起火焰,那金水都被火焰燒的化作了陣陣金粉,被風一吹,在整個觀音禪院中四散飛揚。
那院子裡,寶剎寺廟成了廢土殘垣,昔日僧衆化作焦黑枯骨,莊重祥和變爲肅殺悲涼,臆想中誦經的聲音,也被天空中偶爾怪叫的食腐之鴉衝的煙消雲散。
不遠處的山林中,兩個身影看着那寺廟中的一切,終於緩緩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