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三天,還有將近一半的鐵欄杆沒有切割,之前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完成了這麼些量。三天!這怎麼可能。
管不了那麼多了。幹就完了,在這裡想,鐵欄杆是不會自己斷的。等到狴犴帶着他的侍衛走後,監獄通道內重歸平靜的時候,李秦保持着沉默,側耳仔細的傾聽監獄中的聲響,直至完全確定已經安靜聽不見一絲響動,隨即碎了口乾涸的嘴,聲音在通道內擴散開來。
除了他,在沒人發出任何響動。隨後李秦旁若無人的來到鐵柵欄旁,一屁股坐到地上繼續着他的工程。
光亮不停地投射在監獄通道的石壁上,還有地面,甚至是鐵欄杆也上也有。石牢內,則是李秦的陰影。被放大到遮住了大半個牢房的石壁。
對於這樣的光亮,整個牢房的第三層裡面的所有囚犯,似乎完全將之忽略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發出抱怨的聲音,就連牢騷話都沒有。
在這昏暗的世界,他們其實都是希望能夠看見光亮的,這對於闊別地面上的明亮的他們來說,無異於是一種恩賜,雖然現在以一直在持續,如同之前一直沉沒在黑暗中一樣,現在他們則是一直被火光所淹沒。
有的人,其實是一大部分囚徒,都會依靠這鐵門,他們會覺得這樣裡光明更近一些,或者更溫暖些。
一種來自心底的溫暖,這持續對抗黑暗的火光,足以給久久被黑暗所壓制的人們以溫暖。讓所以囚徒都有了在地面之上的幻覺,有了重獲新生的遐想,有了活着的感覺和希望。
這些囚徒他們將乾枯的龍爪,透過柵欄,伸向李秦發出火光的方向,試圖能夠抓住,以爲抓住了,就可以抓住全部的自由。他們大張着嘴,想要呼吸的是自由的空氣。
儘管可以不眠不休,但是還是要逃避看守的。每當通道內傳來龍族的交不聲,李秦只好放下手中的任務,很不情願的雙手撐在地上,用四肢將自己擡起來,再慢慢走到臺子上坐下,等待着這些看守的離去。
他有重新開始了剩飯,心中有一個很重要,很巨大的事情,又怎能安生的吃的下去飯。每次他都會將飯盆送到嘴邊,吸食着吃上一口,後呆呆的凝望着出口的鐵柵欄。
越來越失魂落魄,他知道自己可以騙自己,但是時間不會。原本不知時間是何物的他,現在恨不得時間真的能夠停止,然而看守每一次的巡查,都在告訴他真相,時間在迅速流失,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他把還剩大半盆的事物重新放回拿它的位置。守衛看了看又重歸滿澤的飯盆,沒說什麼,只是撇了下嘴角,將飯盆連同飯菜一同丟進那容器。徑直離開。
李秦每次都會在看守轉身之時,迅速開到監獄門旁,仔細聽着過道的動靜。聲音剛遠,他就急不可耐的燃燒起鐵欄杆來。
“你這樣是沒用的。這鐵欄杆如何能燒斷,就是你將這欄全部燒斷了,你又怎樣能逃出去,這是在地底,出口只有一個。往上走,全都是看守,守衛着出口。”囚房裡的老大慢慢的說道,“別看現在牢房裡安靜,好像是沒有個看守,一旦你出去,守衛就會立刻出現在你面前。而且就算你瞞過了守衛,那道石門你又如何能打開,別說是你,就連我們這些人,都無法打開它,那是由機關控制的,二三十名龍族守衛通過機關才能慢慢將那門打開。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把。”
李秦沒有回答,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手下的動作也沒有停止,他就好像沒用聽見那老大所說的話語,依舊在那裡忙碌着,未有改變。
在囚室裡的每個人都勸過他,可是他依舊我行我素,執行這自己的任務,按照自己腦內的計劃執行,不去想是否可以成功,也不去想是否能有結果。只知道點火、放火、摩擦。機械的動作,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
直至沒有人再去勸他,而是改成了,“你多吃些,要有體力,要保存精力。”
“累了救休息,起來再幹。”衆龍人看着憔悴的李秦,心中激起了些許波瀾。面對着不停熄滅又不停燃起的火光,他們還能說什麼呢。每次也只是走到李秦身後,默默的將手按在他肩頭。
這似乎已經成了囚室中的一種儀式,再他重新做在忒柵欄旁,面對鐵欄杆時,其餘龍人就會依次走到他身後,輕輕的把龍爪放在他肩頭,用力按下,以示給他鼓勵,然後轉身回到臺子上。
到後來,他們所以龍人,除了吃飯,就是看着李秦的背影。在這比他們弱小的背影中,這些龍人似乎看到了什麼,就這樣一直的看着,不厭倦不疲憊。
有序的嘈雜聲再次傳來,還是那個刻在腦海中的腳步聲,還是那個節奏鮮明的隊列聲。李秦心中不祥之感瞬間升起,越積越重,越攢越濃。
三天已經過去了嗎?
李秦習慣性的收手,火光熄滅。監牢重歸黑暗,昏暗中一隊人影踏着整齊的步伐,經過李秦的牢房門口。
“噠,噠,噠。”
這聲音十分的刺耳,使得李秦焦躁難安。他雙眉緊縮,直勾勾的看着門外的情況。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不知識因爲緊張,還是恐懼,亦或是氣憤。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同牢房的龍族囚友,看着他的樣子,紛紛問道。
李秦默不作聲,他看着鐵門上的欄杆,還有一根,就差一根就可以完成了。這時間就這麼的緊張嗎?就不能再多給我半天,哪怕一個鐘頭也好。
他開始恨自己之前時候的隨意,恨自己剛開始就沒有拼盡全力,可是現在任何的悔恨都沒有任何的用處,一點都沒有。
通道內傳來洪亮而低沉的話語,“時間到了。”
這句話像一把大鐵錘重重的砸在李秦的心口,一時竟砸的李秦無法呼吸,時間到了,李秦反覆的重複着這句話,是的,自己再沒有任何的時間了。難道就只能留下無邊的悔恨和很切的自責嗎?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那個聲音繼續說道,“無論如何你都要跟隨我走了,明天他就要來了,父王已經爲你推脫了幾次,現在不能在推了。”
金屬的敲擊聲,鋼鐵的摩擦聲,陸續傳進李秦的耳朵,進入大腦,她牢門上的鎖被打開了。
“吱扭。”
一長聲尖銳刺耳的聲音,摩擦這耳中的血肉,使得李秦想用雙手堵住雙耳,然而他卻無力這麼做,只能任由這聲音在耳內摩擦,一直摩擦到大腦,到心中。
“既然如此,還有必要問我嗎?”輕柔的女聲冷漠的說道,蒼白無力,可是卻又冷峻決絕。聽着足以令人感受到她的無畏。
是傲雪,這聲音只隔了三天,可是在李秦聽來彷彿相隔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都未曾聽過這熟悉而又期盼的聲音。
李秦想向傲雪喊話,可是每當張開雙脣,又不只要說些什麼,該說些什麼,只能捶打這鐵欄緩緩降嘴合攏,也許這種沉默纔是自己此時最好的表達。
可是現在他不能在沉默下去了,他聽到了她的聲音,他從地上一躍而起,雙手緊緊抓住鐵門的欄杆,一邊臉頰貼緊了柵欄,緊到臉頰都被柵欄壓的扭曲了。
“嗒,嗒,嗒”
走路聲由遠及近的在監牢的通道內迴盪。在這些聲音中,多出了一個柔弱的腳步聲,在走向李秦。
李秦不能在等待,這聲音就要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