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仍在打坐入定的墨玄離頭也不擡地問。
“唔……”十萬迷迷糊糊地從地上坐了起來，“這兒是什麼地方？”
“天殘山。”
“天殘山？”
“天殘山就是我的道場。”
十萬帶着疑惑擡起頭，便見到了坐在岩石上的墨玄離。
“呦，這不小墨嘛！”
墨玄離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幾跳，並沒有開口迴應。
“咦？我丹田裡怎麼空蕩蕩的？”十萬奇道，“身子也提不起力氣來。”
“你的法力已經沒了。”墨玄離淡淡地說。
“哦。”
“‘哦’？”墨玄離微微一奇，“你的反應可真平淡。”
“我應該有多大反應麼？”十萬笑道，“要不要我給你大哭三天三夜然後再唱一首洗海帶呦？”
“從聖人跌落成凡人，你的心裡就這麼平靜？”
“是啊，不破不立嘛！”十萬聳了聳肩，“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小墨，你都退隱了，是什麼原因讓你又出來趟世俗這趟渾水呢？”
墨玄離默然不答。
“不想告訴我？那就算了。”十萬攤了攤手，“不過你把我帶到這兒來，不會的要我來觀光的吧？”
“當然不是。”
“那你帶我來做什麼？”
“你自會知道。”
十萬深深地看了墨玄離一眼，忽然抱緊了身子道：“不會你有……那種癖好吧？我告訴你哦，我對男人可沒興趣！”
墨玄離臉色一黑：“你要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丟進前面那面湖裡！”
“正好，我一身酒味，要洗個澡清洗一下。話說我喝醉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你都不記得了？”
“我好像……喝斷片了。”
墨玄離無語。
“行了先不說這個，”十萬話鋒一轉，“小墨啊，你先繼續在這兒練功，我要走了。”
“站住！”墨玄離將一道氣牆攔在了十萬身前，“我要你待在這裡十四年。十四年後，你要去哪兒，我都不會攔你。”
“十四年？要我陪你一個大男人在這兒一起呆十四年？”
“嗯。”
“‘嗯’？喂，我說啊，墨玄離，你有沒有仔細想過啊？我，和你，兩個男人，四目相對整整十四年，你不嫌悶我還嫌無聊呢！”
“我不無聊，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待了上千年了。”
“可是我無聊！”
墨玄離不去理他，坐在原地閉目養神。
“這樣，咱們商量一下。我保證我不跑，不過咱們能不能把活動範圍擴大一下、比方說，擴大到方圓百里？反正以你的能力，方圓百里之內我無論在哪裡幹什麼，你都能算得出來的。”
“不行。”
“爲什麼？”
“你現在在我手上，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沒有什麼爲什麼。”
“那你乾脆一掌打死我算了。”
“我不會殺你。”
“你現在這樣比殺了我都難受啊！或者我再退一步，你找個有意思的人來這兒陪我也好啊！”
“有意思的人？”
“沒錯。”
“什麼樣的人算是有意思的人？”
“至少別像你這種能在三句話之內把天聊死的。”
“我不認識那樣的人。”
“……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羣分啊。”
“行了，你昏迷了一整天，去前面的湖裡弄點魚吃吧。別想着走，我會一直在這兒盯着你。”
——原本，身爲聖人之軀的十萬是不會感覺到飢餓，也不會餓死的。可現在不同。所謂的“法力盡失”，並不是十萬身上的法力被封住這麼簡單。若是那樣，他絕不會因此而變成如同凡人一般，畢竟只要有元神在，聖人們隨時都可以恢復法力。
十萬的情況不一樣，他並非是單純被封住了法力，他是被封住了元神。雖然至今爲止十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被封住了元神，但他可以確定一點，那便是在他的元神解封之前，他非但無法恢復法力，連重新開始修煉都不能。
被封了元神的他，只有一個辦法能恢復曾經的實力。
那便是自毀元神，成爲完完全全的凡人，而後重新悟道修煉。
只有練出元神，才能入得仙道。而每個人都只能有一個元神，所以要想重新修煉，十萬必須捨棄已經被封住的元神。
可仙人一旦沒了元神，便會墮落成凡人。想要再度成聖，便要再度修煉出元神，而後再證道成聖。
那將是一個漫長的旅途，恐怕是很多人幾輩子也完不成的事情。
雖然，十萬曾經完成這條路，並沒有用上多久。
十萬修煉了短短七年，便已從一介凡人成了金仙。而後他闖蕩四方，在塵世中又歷練了四年，差一步便可證道成聖。
而後，他到了天庭，在天庭當了五百多年的差，趕上了妖族七大聖大鬧天宮，他獨自出戰，與七大聖苦戰了九天九夜，終於悟得“亂爭之道”成聖。
這整個過程，用了將近六百年。
這當然是一段很長的時間。
可是對於修仙之人而言，已經是十分恐怖的速度了。
畢竟一般的修仙之人，想要修煉成聖都要用上幾萬年、甚至幾千萬年的時間，可十萬卻只用了六百年。
古往今來，成聖時間之短，能超過十萬的屈指可數。
此刻在他身邊的墨玄離便算是一個。
墨玄離成聖的時間更是恐怖，只用了區區數十年。
這可謂是極其恐怖的速度。
至今，墨玄離究竟是如何成聖這件事，都是個謎。
十萬也一直好奇這一點。他和墨玄離只見過寥寥數面，對墨玄離並不熟悉。可他一直都很敬佩墨玄離的天賦。在數十年間便證道成聖，可謂是前無古人。
其實，若不是因爲渡不過心劫，十萬成聖的時間也許會比墨玄離更短。
十萬在人間歷練四年時，便已經有了證道成聖的資本。
彼時，十萬距離聖人只有半步之遙。可惜的是，他渡不了自己的心劫。
在他的心中，有着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心結，致使他數百年來，一直都沒有能夠證道。
後來與妖族七大聖決戰之時，十萬證得了“亂爭之道”，也是他在激戰之中臨時悟得的道果，並非他本來修行的道果。
因此直到現在爲止，十萬的心劫仍是還未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