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卻是滿山屍骨磊磊。
滿山白骨,又怎能比上他心中最好的倆位朋友?他又怎會在意白骨之中有曾一面之交的路人?
他只在意自己重視的人,因爲那是他的全部,第一個與自己說話的人,第一個爲自己起名的人,第一個自己羨慕的人,第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第一個....!太多,太多了。如果沒了他們,給他千百個花果山他又能做什麼!
悟空流着眼淚,四處走着,四處望着,“啊!”他仰天大喊一聲!那雨無情的砸在他的臉上,彷彿在告訴他,他的幼稚,他的愚昧。
他抹去了臉上沾着的雨水,往着海涯的方向跑了起來,身上的金衣戰甲被雨打着,頭冠上的倆根鳳翅也搖晃了起來,只有那根金色的尾巴無力的耷拉着。
“ 小狐狸,六耳,小狐狸,六耳,小狐狸,六...”悟空跑着嘴裡不斷的念着倆妖的名字。
他真的害怕在這白骨裡有自己的他們,在這屍骨中有他們。他想讓自己知道他們還活着,他顫抖的嘴脣,不停的張合,淚和雨水在他的臉上早已分不清了。
他一路奔到海涯邊,雖在高空上以快到過這血色的悽慘的景象,但如此近距離看的時候還是讓他一陣心痛。他慢慢的走向那顆無葉的大桃樹,那桃樹下有六耳和小狐狸睡覺的樹洞。
雖然現在那桃樹,已變得殘敗不堪,但他依舊相信在那裡還會躺着一隻白色的狐狸,和一隻金色的猴子,看到自己來了會對自己說早安。
他只能相信,因爲他不想,太不想了,不敢想!
沒了他們自己該做什麼?沒了他們自己有什麼用?他實在想不到...
他慢慢的走到樹洞前面,期待着裡面有的白色身影,和金色身影。
慢慢的越來越近了,他受不了那期待了,他快步跑到了那樹洞前。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閃了出來,朝他的肩膀咬了過去。
他被咬了,卻笑了起來。
他抱住咬在自己身上的白色狐狸也不管那流血的傷口高興的叫着“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就像死過一次重生的時候看見自己重要的人還在身邊一樣的高興
那白色的狐狸聽到有人這麼叫自己愣了一下,隨即送開了口,看着抱着自己的金色猴子。
她呆呆的看着那隻猴子,雨打在他們倆人身上。
小狐狸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慢慢的那呆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她的眼淚從雙頰夾着雨水流了下來。
她就那樣窩在悟空身上哭了起來。
她抽泣着說道“你去了哪了,嗚嗚..你知道不知道,你走了之後發生了好多事情,六耳,他,他瘋了,殺了好多動物。他真的..真的...嗚嗚嗚沒瘋啊!”小狐狸哭訴着,這麼久了他終於有一個人可以哭訴了,六耳不知道爲什麼瘋了,殺了山上可以殺的生靈,但是沒有殺自己。
他殺盡了花果山,和東海里的所有妖獸,卻守着自己不讓自己出去找那隻小石猴。
自己與他說話,他卻總是流淚不言。自己不懂,不懂到底怎麼了,只不過是一夜之間,六耳就瘋,殺了可以殺的,中間有幾次的恢復卻也總是流淚不言。
那種感覺讓自己好難受,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爲力。自己只能等待,等一隻可以幫助自己,幫助六耳的小石猴。
她不確定小石猴有沒有辦法,但她只有小石猴可以依靠了,天上那麼多神仙,包括那曾經讓小石猴上天做仙的神仙,都未曾來救過六耳,她不知道神仙在做什麼,她不知道爲什麼小石猴當了仙就不回來看了。
她一直在等着,她天天不放棄的和六耳說話,六耳卻只會流淚,但她很高興,因爲她知道了六耳沒瘋,或許只要神仙下來六耳就可以恢復了,或許只要小石猴回來就有辦法了。
她就那樣一直守着,守着那有時不會動的六耳,守着那最後一點希望。
現在她終於等到了那隻小石猴了,她激動的哭了,哭出了這麼多年的心酸,哭出了這麼多年的無奈。
慢慢的,她哭得無力了,淋着雨在小石猴的懷裡睡着了。
悟空聽到小狐狸說六耳瘋了,他就呆在那一動也不動了。
就像一尊雕像一樣,想着曾經和六耳嬉笑的。
“咦,你既然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那就不該是猴子了。讓我給你起個名好不好?”
“名字?好啊!好啊!”
“有了!你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那就用石做你的姓好了,然後你是根據我化的身形,那名就叫六?還是耳?石六?石耳?”
“恩,不行不行,我是六耳,我也是隻猴子。對了猴!你就叫石猴好了!對,就這樣。哈哈~~”
“石猴?我的名字是石猴嗎?哈哈!我有名字了,我好高興!”
悟空對着熟睡的小狐狸輕聲說了句“我是小石猴,永遠都會是的,永遠都會是那隻六耳起的小石猴,六耳也一定會是六耳的。”
他學着曾經六耳那樣摸着小狐狸的頭,許下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完成的諾言。
一隻金色的猴子就那樣抱着一隻長着七條尾巴的白色狐狸仰天閉着眼睛淋着雨。
慢慢的他睜開了雙眼,抱起了小狐狸,朝如意棒掉落的地方走去。
耍我?呵呵,讓你們耍我!
看到了小狐狸他的心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被耍了!雖然在那一刻自己就知道了,但這一刻自己卻是確定了。確定了那神,那佛,那釋迦!
該殺!該殺!真該殺!
悟空走到如意棒掉落的地方,喊了聲“大!”只見一根金色的棒子從地下冒了出來,慢慢的停在了悟空的面前。
悟空握住如意棒說了聲“小”如意棒慢慢的在他手上變成了一根繡花針大小。
他單手抱着小狐狸,另一隻手把如意棒放進耳朵,便向着原先的那個樹洞走去。
雨落在山土上發出“嗒嗒”的聲響,似乎在爲將要發生的悲劇哀鳴,又似乎對將要發生的戰鬥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