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見殷貴妃不動聲色的拒絕了自己的禮物,輕笑一聲,道:“看來娘娘還是惱怒甜兒以前怠慢了你。”
殷貴妃笑着說道:“太子妃哪裡話,你我本是一家人,說什麼怠慢不怠慢的。只是我一向對朝廷的事情不感興趣……”殷貴妃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訴太子妃,我對立儲的事情不感興趣,你們爭你們的去,不必來煩我。
太子妃也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了殷貴妃的話中之音,急忙笑道:“娘娘,我想你是誤會了甜兒,我今日來看你,絕非爲了朝廷之事。”
“噢?”殷貴妃隨意的應付了一句,心中卻有些奇怪。太子妃可是逮不找兔子不撒鷹的主,她所帶的禮物都是寶貝中的寶貝,即便對皇家來說,也是珍貴至極。能拿出如此之重的禮物,你說她不求回報,鬼才相信。
太子妃知道殷貴妃誤會了自己,急忙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娘娘,其實甜兒今日前來,是來向你道喜的。”
“道喜?”殷貴妃淡然問道:“何喜之來?”
“娘娘,你聽我說,是這樣的。”太子妃笑着說道:“皇太孫看上了你家素素,特意央求我來和你說一聲。”
“素素?”殷貴妃驚訝道:“你是說大哥江南總督殷元道的女兒殷素素?”
太子妃急忙點頭:“不錯,正是江南總督的千金。”
殷貴妃眉頭微皺,看着太子妃說道:“皇太孫可曾見過我那侄女?”
太子妃伸手攏了一下兩鬢的亂髮,笑道:“皇太孫未曾見過素素姑娘,不過他卻是久聞素素姑娘的大名,故而傾慕於素素,這才求我過來和娘娘說說。”
“是嗎?”殷貴妃輕笑一聲,道:“皇太孫納妃似乎不是一件小事,這事需得皇上下旨。”殷貴妃很是費解,太子妃爲何突然會想起自己的侄女,如果她所料不差,不但是皇太孫沒見過殷素素,估計就連太子妃本人也沒有見過殷素素。真搞不懂他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究竟意欲何爲。
太子妃似乎早就知道殷貴妃要這樣說,急忙笑道:“貴妃娘娘放心,父皇那裡好辦,現在我只想聽聽娘娘的意思。”
殷貴妃微微一驚,看來太子妃並非是在開玩笑。
太子妃看殷貴妃臉色有些不悅,心知事情不會很順利。看來她得到的情報沒錯,殷貴妃果然是看重了劉峰。
不過她相信在皇太孫和劉峰之間,殷貴妃會做出明智的選擇。從目前的局勢來看,皇太孫繼承大統的可能是很大的,嫁給皇太孫,無疑就有了母儀天下的機會。這些事情想必她殷貴妃也是清楚的。
誰知殷貴妃心裡卻不這麼想,且不說皇太孫未必就能順利繼位,單是後宮悽苦這一條,殷貴妃就不想讓自己的侄女走自己的老路。殷貴妃十幾歲進宮,早後宮爭鬥了數十年,如今纔得到華夏大帝的崇信。這看似風光的背後,不知道經受了多少心酸和痛苦。別人不知道,殷貴妃卻是親身體驗過的,她一生沒有子女,早就把侄女當成了自己的親身閨女,她希望殷素素能幸福。
進宮嫁給皇太孫,很有可能會得到榮華富貴,但是女人幸福的定義,卻不是榮華富貴。殷貴妃是過來人,回想自己走過的路,除了辛酸還是辛酸。
“太子妃,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我那侄女已經許了人家,按照皇朝律制,她已經沒有資格參與皇太孫的選妃。”殷貴妃沉聲道。
太子妃怔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殷素素定親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沒想到殷貴妃會選擇劉峰。
“娘娘,這件事情我是有所耳聞的,但是皇太孫執意要娶素素,我這做孃的也只好厚着臉皮來和娘娘商量一下。好在素素只是定親,而沒有結婚。你看能不能和那家商議一下,把那門親事給回了。至於皇家規矩,一切有我。”太子妃笑着說道。
殷貴妃的眼中閃過一絲訝色,愁苦道:“皇太孫喜歡素素,是素素的福氣……只是這毀親的事情萬萬使不得。且不說婆家是江南鳳園,就算是尋常的官宦人家,我們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直到現在殷貴妃還想不通太子妃爲何要打殷素素的主意。只好拿出鳳園來說事。
“娘娘,你說的我都懂。”太子妃嘆息一聲,道:“只是皇太孫說了他就是喜歡素素,非素素不娶。我已經多次規勸,但是你也知道那孩子隨他父
氣倔,一旦認準的事情從不回頭。甜兒懇請娘娘看I份上,替我們娘倆想想辦法吧?”
殷貴妃面色微變,卻依然笑着說道:“太子妃,這件事情恐怕我也幫不了什麼忙。定親已經成爲事實。現要悔婚,於情於理於制都不合。我看你呀還是多勸勸皇太孫讓他多心思多放在學問上,切莫爲了兒女私情而耽誤了大事。”
殷貴妃這番話已經明確的表示她不會悔婚。
太子妃聞言,臉色頓時顯得難看起來,久久無語。
殷貴妃見太子妃默默無語,自己也不着急說話。
就這樣,兩位後宮炙手可熱的女人,安靜對坐着,似乎剛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
……
馬皇后寢宮之中,身穿鳳衣的老太太用手理了理兩鬢的白髮,嘆息一聲,將目光轉向前面側身站立的勁裝宮女,低聲問道:“飛花,你說皇太孫連素素那孩子的面都沒見過,怎麼會愛的死去活來?你相信嗎?”
被叫做飛花的宮女,急忙道:“皇后娘娘,飛花雖然也未曾婚嫁,但是對男女之事多少也有了解。皇太孫既然沒有見過殷素素的面,自然就不存在喜歡與愛。”
馬皇后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你說,太子妃爲何要這麼說?難道她想拆散鳳園和江南總督的聯親?可是江南總督和鳳園原本就是皇太孫一系的,甜兒還不至於蠢到如此地步。“
飛花有些猶豫:“皇后娘娘,這其中的原委我倒是分析出一些,不知當講不當講?”
馬皇后點了點頭,道:“你都知道些什麼,都說出來吧?”
飛花急忙道:“皇后娘娘,有些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鳳園那位少爺並不簡單,據說天上人間就是他一手創辦的。”
“噢?天上人間就是那個日進斗金的商號?”馬皇后驚訝道。
“不錯,正是那一家。”飛花繼續說道:“前些日子,我收到消息,太子妃曾密令錦衣衛暗中將天上人間吞併。誰知最後錦衣衛卻沒有執行太子妃的密令,反而和劉峰勾結在一起……”
馬皇后微怔,臉上的皺紋漸漸鋪開,打斷飛花說道:“我想我已經明白了,太子妃想要天上人間。”
飛花點了點頭,道:“皇后娘娘聖明——!”
“胡鬧,簡直是胡鬧,甜兒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皇朝最大的商號都是她的,她居然不滿足,還要搶奪別人的產業。皇家又不是強盜。”馬皇后顯然動了怒。
飛花猶豫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其實並非太子妃不滿足。而是如今的皇商已經不比從前了。”
馬皇后微微一驚:“飛花你話中有話,說清楚?”
飛花有些惶恐:“皇后娘娘,奴婢求你恕罪,我纔敢說。”
“本宮恕你無罪,你說吧。”馬皇后有些着急。
飛花這纔開口道:“皇后娘娘,皇商已經是今非昔比了,據說這三年來,皇商不但沒有向內務庫交稅錢,反而從內務庫調撥了許多銀子。弄得現在連內務庫也混亂了。”
馬皇后臉色大變,喝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我一直未曾受到消息?”
飛花正了正神色說道:“皇后娘娘,去年暮春時分,我曾提醒過你,但是你不相信,還呵斥了奴婢一番,說是太子妃掌管皇商,你最放心……後來我就沒再敢多嘴。”
馬皇后嘆息一聲,隨即又問道:“這些事情皇上都知道吧。”
“陛下都知道。”飛花道:“三年前陛下就想把皇商交給別人來掌管,但是一直未曾找到合適的人選。加上對已故的太子殿下的隆恩,心中也有些猶豫,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馬皇后面色不悅,閉着眼睛沉思了許久,開口道:“算了,既然陛下也都知道,這些事情我就不攙和了。現在是太平盛世,後宮不得干政,朝堂上的大事就由陛下去處理吧,哀家自管好後宮的事情就行了……甜兒,你實在叫我失望啊……”瞭解了真相的馬皇后神情暗淡無光。一直以來,她都以爲自己是最瞭解天子妃的人,總一味她還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甜兒……豈不知,如今的她也沒能抵得住利益的薰染,變得和那般王爺們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