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作爲一個大城市,比之壽陽那樣的縣城,自然是要大了不知多少,同樣也熱鬧了不少。
而陳州作爲這樣一個大城市,特有的活動自然也少不了。
比如說,音律大會。
每一屆的音律大會,都會引來許多人的駐足圍觀。
而參加音律大會的人,大多是那些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再不濟也是小家碧玉。
她們個個是姿容秀麗,自然同樣也會引來很多大家公子的注意了。
所以音律大會,往往都是和那些文才大會一般,是才子佳人相識相知的一個好場所。
當然,來這裡的人,更多的是想一展自己在音律上的才藝,男女皆有。
而這音律大會的舉辦場所,便是陳州城東的絃歌臺。
絃歌臺下,是一片清澈的湖泊,有幾座短橋從岸邊架起。
在短橋的盡頭那巨大的臺子上,有一座巨大的涼亭。
在涼亭的旁邊便是碼頭,碼頭上有許多的大船。
此刻並非行船之時,但是船上依舊人來人往的。
那些人大多是年輕子弟,有富家公子,有風度翩翩的才子,同樣也有秀麗的千金小姐,美貌佳人。
那絃歌臺下的湖中,此刻荷花尚未開放,只有幾片綠色的荷葉,水色卻是一片綠油油的。
湖邊綠柳輕揚,伴隨着清風飄來,讓人不知不覺的便覺得心曠神怡。
絃歌臺景色美麗,本就是那古往今來的文人墨客,遊子行人心中極爲難忘的風景。
龍瀚此刻正懷抱着一張長琴,微笑着站在李雅琴的身邊。
李雅琴的面上,卻是含着前所未有的笑意。
比之以往,她的身形像是更貼近了龍瀚一般,甚至,能感覺到龍瀚身上傳來的溫暖。
自己雖然一直以公子的侍女自居,但是公子卻一直未自己當成是丫鬟看待,反倒隱隱的有將自己當成是小妹看待的意思。
可是,自己根本不想當什麼妹妹啊,自己的心意,他定然是知道的……
就算是他真的把自己當成是侍女,也要比這般好好了不知道多少。
爲何當初他能夠輕輕鬆鬆的便娶了明珠妹妹爲妻呢?
難道他竟是一個隨波逐流之人嗎?
若沒有什麼機遇,他絕不會對女子表現出渴求呢?
自己是不是該表現得主動一些,才能與他拉近二人的關係?
要是龍瀚知道李雅琴心中的想法的話,不知道會笑成什麼樣子。
他並非不想,而是不能。
以這丫頭對自己的感情,自己又不是瞎子,如何能感受不到?
等到有一天自己的本體降臨,將這丫頭收進房中也是遲早的事情。
臺上又一個女子表演結束了,輪到李雅琴上臺表演了。
她對龍瀚微微笑了笑,從他的懷中接過了自己的長琴,這纔在衆人的讚歎聲中,款款的向着絃歌臺上而去。
此刻的李雅琴,不過是雙九年華,比之歐陽明珠還要大了兩歲。
她身着一襲淡藍色的長裙,面容清麗,臉上透着淡淡的喜悅,讓人一眼看去,不由得爲之感染,也不由得增添了幾分愉悅。
再加上她修煉天書數月有餘,已經登掌入室了,身上帶着淡淡的仙韻,更是引人注目。
李雅琴剛一上臺,岸邊還有周圍的大船上皆是傳來陣陣的歡呼,爲這出塵清麗的女子而驚歎。
上臺之後,李雅琴並未多說,只是面對着臺下的龍瀚微微的笑了笑。
這一笑,卻是讓得許多的公子哥們都是心頭一熱。
其中一個頗爲俊逸不的男子,更是轉身對他身邊的家丁問道:“阿才,這位姑娘是?”
“少爺,這位姑娘好像是仙劍府龍公子的侍女,別看她這麼漂亮,她的身份可配不上你……哎呦……”
那下人打扮的人正在跟他身邊的公子說着,卻是不知爲突然感覺嘴一歪,不由得慘呼了一聲。
龍瀚在下面對李雅琴輕輕的點了點頭。
彷彿是收到了龍瀚的指令一般,李雅琴將七絃長琴擺在琴案上,坐在了那琴案前,兩隻玉臂輕輕地擡了起來,按在了琴絃上。
場面立刻爲之一靜……
李雅琴纖指輕撥,琴上傳來一陣微微的顫音,仿若是人在低語一般,細微不可聞,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傾聽。
琴音之中,淡淡的感慨,輕輕的悲切,彷彿在瞬間便印在了在場之人的心中一般。
不論是否懂音律之人,在琴音之下,無不感懷。
有人想起了自己心中求之不得的戀人,有人想到了自己已經故去的親人,更有人莫名地便覺得悲慼。
便是龍瀚,也是爲之一愣。
如此悲慼的琴音,自己竟是第一次聽到雅琴彈奏。
琴音由短而長,漸漸地連成了一片。
琴音也從一開始的悲慼,漸漸地轉爲悠揚。
只是不知爲何,那份讓人難以忘懷的悲傷,卻是始終纏在了琴音裡面。
哀而不傷,讓人心頭難過之餘,卻又不由得爲了這支琴曲的美妙而感動讚歎。
衆人正在聽得入神之時,卻見李雅琴朱脣輕啓,悠悠的開口唱了起來:
“細雨飄,輕風搖,蕩劍江湖出鋒芒,皓雪落,黃河濁,任由他絕情心動,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初唱之時,優美動聽。
然而不久之後,便陷入了哀婉悱惻,琴音也是爲之一變,多了幾分求之不得的傷痛。
在場之人似也都被歌聲感染了一般,皆是面有悲慼之色。
尤其是那一句“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時,聽衆們更是大爲感動,有些女子竟是掩面痛哭起來。
人世間,能真正與心愛之人長相守的,畢竟只在少數。
一曲唱完,在場之人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悲歡大夢一般。
夢中的歡樂、悲傷、悲哀又到痛哭,宛若親身體驗一般,如夢如幻,卻又非幻似真。
唱完之後,李雅琴停下了琴音,冉冉起身,向着臺下行了一禮。
而臺下自然卻是一個個都在心頭想着,像這般的女子,世間爲何有人願意拒絕她的心意,讓得她反倒是求之不得呢?
分明是有緣有份,卻又不能在一起,這裡面到底有何緣故?
場面旋異的沉默下來,並非是李雅琴彈得不好,而是她彈奏得實在是太感人了,以至於這些人都陷入了琴音的意境裡面,久久不能回神。
在衆人回過神來之時,那彈奏的女子早已經消失了。
沒有人注意到,一起消失的還有一位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