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就是黑翦此時的所作所爲,也可以說是時來天地皆同力。
怒江之畔,燕國二十萬大軍一朝傾覆,受此沉重打擊,燕國舉國上下一片低迷,惶惶不可終日。
當黑翦整頓大軍,收攏潰卒,組成三十萬大軍之後,開始揮師西進,一路長驅直入,盡收燕國之地,沿途城池紛紛不戰而降。
不過短短七日,黑翦麾下大軍連陷上百座城池,燕國三州之地已經淪陷大半,只剩下天下雄城燕京。
此時的燕國在敵國大軍犯境,國土淪喪大半的危局之下,王牧的親族,幽州世家王氏盡出私兵掌控燕京,誅殺二心者,立王牧七歲的幼子爲燕王,已經是打定了主意要據城死守,同時向南方的周王姬易求援,乞兵化解國難。
轟隆隆!!!!
遠方一道黑線自天際狂飆而至,帶起滾滾煙塵,氣勢洶洶的朝着燕國國都,燕京而來。
嗚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吹響,密密麻麻的士卒整齊排列,手持干戈,踩踏着沉重的步伐,如同槍林一般隆隆推進,最前面的涼國鐵騎已經放肆的在燕京城外肆意馳騁,清掃四方。
黑翦騎着心愛的戰馬,被簇擁在中心,身後的黑色大纛緩緩推進,四周的禁軍鐵騎都穿戴着精良的鎧甲,腰間挎着彎刀弓箭,護衛着黑翦不斷朝着燕京進發。
籲!!!
黑翦望着眼前緩緩出現的雄偉輪廓,緩緩勒住了戰馬,身後的大纛也同時停下,大軍隨即止步,佇立在原地,不動如山。
黑翦望着眼前的燕京城,城牆高聳,幾乎直入雲霄,最外面的城牆用整條整條的巨大青石堆砌而成,厚重無比。城牆腳下的護城河靜靜流淌着,最窄處有着四十餘丈,最寬處足足有着七十餘丈,如同一道巨大的鴻溝將城池內外隔開。
目光不斷逡巡,黑翦許久之後才幽幽一嘆,“果然是天下少有的雄城,比之北涼城還要勝上三分!”
說着,黑翦轉頭問道:“王氏冥頑不靈,垂死掙扎,不提也罷,燕京城中其他大族,可有出降之意?”
“回主上!”被黑翦問話的一位中年文士道:“燕國大軍新敗之後,燕國大族都有投效之意,燕京城中也是如此,但王牧正宮王后獨孤雲,依仗着母族和王氏殘餘的勢力,先下手爲強,將幾個出頭的家族滿門抄斬,震懾立威,隨後收繳了各族私兵,打散重編,掌了城中軍權,立了其子王戎爲燕王,如今已是拉出大軍五萬。雖然大都是新軍,野戰只需一個衝鋒就能擊潰,但守城卻是綽綽有餘,城中各大家族雖然有心投效,但局勢已經被王氏掌控,此時根本無力施爲!”
“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孤倒要看看,僅憑一座孤城,又能堅守多久!!!”黑翦望着雄偉的城牆,銳利的目光遙遙注視着一道窈窕的倩影,冷笑着說道。
城牆上,曾經的大燕王后,如今的太后,獨孤雲一身華貴的雲紋鳳飾,低垂的領口處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雖然早已爲人婦,但仍舊青春貌美,氣質高貴,還是那個北方有名的大美人,加上權力的滋潤,即使此刻面凝寒霜,也是美人薄嗔,仍舊美豔不可方物,讓四周一衆臣子心中垂涎不已。
“本宮一介女流,尚且不懼,諸位都是我燕國男兒,值此國難之際,不會讓本宮看輕了諸位吧!”獨孤雲雙眸凝視着城外的涼國大軍,輕輕咬着嘴脣,悠悠說道。
在這等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面前,是個男人,骨頭都得酥上三分,更何況眼前的美人還有着如此高貴的身份,更讓城頭上的這些臣子心神搖曳。
“本宮今日再此承諾,誰能取得黑翦首級,本宮就委身下嫁與他,同時讓出燕王之位!”獨孤雲此言一出,羣臣大譁,但也沒誰敢於出言問詢,不過心中一個個都是活泛起來,不少人目光隱晦的在眼前的太后凹凸有致的嬌軀上打轉着,眼中滿是貪婪之色,但是當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大軍之後,一顆蠢蠢欲動的色心頓時被澆的不能再涼了!
那可是悍勇無雙,心狠手辣的黑翦!自崛起以來,殺人屠城不帶眨眼,兇威赫赫,要討取他的首級,呵呵,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即使垂涎獨孤雲的美色和燕王的寶座,但還是沒人敢出頭。
緩緩轉過身子,獨孤雲看着其中一個狼顧鷹視的中年陰鷙男子,當下吩咐道:“王雄,城防就交給你了!”
“末將領命!”
王雄乃是王牧的堂弟,也是現在王氏一族中最善於征戰之人,現在接管了統領五萬大軍的城防重任,整個燕京的安危都壓在此人身上。
要是別人,還有可能生出異心,但王雄是王牧親族,本身就有些實力,加上立場,絕對不會投降黑翦,才被委以重任,事實上,王雄的做法也是誓死抵抗,之前那幾個有二心的家族都是被王雄率軍誅殺,全族都被夷滅,不管男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要說立場堅定,王雄絕對是抵抗黑翦最堅定之人。
領了獨孤雲的旨意,王雄目光逡巡四周,帶着森冷的殺氣,頓時讓羣臣心中一凜,尤其是心思動搖者,在這般情勢下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看來是打定主意,負隅頑抗到底了!”黑翦看着被射退的勸降使者,緩緩舉起一隻手臂,頓時大軍中響起蒼涼的號角聲。
“你說,今日能否藉機射殺黑翦?”獨孤雲看着被大軍簇擁的那道霸氣的身影,出言詢問道。
“難!!!”王雄搖搖頭,“不說黑翦本身就是當世頂尖的高手,單單黑翦所選的位置,就超過了任何弓弩的射程!射殺是沒可能了!”
“如果本宮以身爲餌呢?”獨孤雲忽然說道。
王雄深深看了一眼這位太后,半晌之後幽幽說道:“大可一試!”
…………
“哦?獨孤雲邀孤一見,似有歸降之意?”黑翦看着城中射下來的信箋,喃喃說道。
“王上,不知您意下如何?”一旁的中年文士問道。
“呵呵,不過苟延殘喘之輩,又豈能讓孤親臨險境?”黑翦看着信箋上的秀麗筆跡,還有上面散發的幽香,心中就是冷笑。
孤是那種色令智昏之徒嗎?
“傳孤的旨意,將幽都軍調上來!”
黑翦王令之下,一亮亮巨大的投石車被推上了陣前,還有全身幽黑的士卒,牽着一輛輛巨大的馬車,開始裝卸攻城器械。
想要攻下燕京,如果以正常的攻城手段,三十萬大軍全填上去都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拿下眼前的雄城,一個不慎,甚至會被敵人翻盤,所以黑翦準備了另外的手段。
鼠疫屠城!!!!
這次投擲的不是石頭,而是一具具沾染上可怕瘟疫的屍體,加上幽冥的力量,足以在短時間爆發出一場恐怖的瘟疫,將城中數十萬人全部殺死。
王業本就是用累累屍骨堆起來的,即使此刻的暴行會遺臭後世,黑翦也不在乎了!
他現在要的,是這天下!也唯有這天下!!!!
“放!!!”
隨着一聲令下,投石車開始試着調整拋射距離,隨着第一輪試探完成之後,大軍開始駐紮,偃旗息鼓。
但是當夜幕降臨之後,燕京城中的噩夢開始了!
一具具沾染着可怕瘟疫的屍體趁着夜色被拋入城中,一番拋射,足足上萬具屍體被拋入城池之中。
在漆黑的夜晚中,守城的士卒只能聽到砰砰的砸落聲,還有倒黴的被從天而將的屍體砸到,一番接觸之後,到了天亮,瘟疫開始在人口密集的燕京城中蔓延了!
瘟疫有多可怕?
在古代就是噩夢,一旦沾染必死無疑,更何況此時被拋入的屍體身上的瘟疫更是經過了幽冥的轉化,爆發更加迅猛,傳播更加可怕。
短短三日,燕京城中黑煙熊熊升騰,到處都是焚燒屍體的狼煙,但無濟於事,瘟疫終究還是不斷散播,尤其是在居住環境如此密集的城池之中,感染的人越來越多,被瘟疫殺死的人也不斷增加,城中守軍士氣不斷低迷,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
“黑翦,你好狠的心哪!”獨孤雲臉上帶着病態的蒼白,嘴脣發白,幾日之間,依然清瘦了許多,眼窩開始深陷,懷中死死抱着自己只有七歲的兒子,眼中滿是蒼涼之色。
到如今,獨孤雲已經明白了黑翦的打算,這個冷血的男人根本就沒打算要強攻燕京城,他從一開始就決定要將滿城的百姓還有燕國最後的菁英徹底撲滅,斷了燕國的國祚,也根本沒有想過要招降。
“我死不足惜,只是苦了我的孩子!”想到這裡,獨孤雲不由潸然淚下,面色悽然。
只可惜,美人梨花帶雨的這一幕黑翦是看不到了,即使看到了也不會有任何憐憫,爭奪天下,不成就死,容不得半分仁慈。
十日之後,看着幾乎陷入死寂的燕京城,黑翦目光幽幽,也不看屬下敬畏的目光,只是心中自問,“今有戰,屠一城而避十城之戰,可仁?此大仁!我黑翦不在乎天下人之言,只求問心無愧!”
“傳令,舉火焚城!!!”黑翦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這道命令,隨後拋石機上裝載着黏稠石油的陶罐被拋入城中,幾輪拋射下來,幾乎將燕京城全部覆蓋。
隨後,投石機上一顆顆冒着熊熊烈焰的巨大火球被拋飛,劃出一道道長長的火尾,拋入了燕京城中。
轟!!!!
燕京城中,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其間還夾雜着少數倖存者的慘叫聲,最後逐漸若不可聞。
經歷這番變故,死了這麼多人,怨氣沖天,若是不能妥善處置,燕京城很可能會化爲一座鬼蜮。
“北方已定,孤掃平六州之地,盡得萬民氣運,大軍枕戈待旦,只待揮師南下,天下一統就在眼前了!”
黑翦望着南方,眼眸之中浮現一道英姿勃發的身影,“姬易,這天下之主,就在你我之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