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不發一言的法相,突然上前一步,伸手道:“莫師弟請了,師父他老人家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由小僧帶着莫師弟在天音寺參觀一番吧。”
莫元一動不動,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慈眉善目,滿身祥和之氣的老和尚,眼神卻是愈發的銳利了。
他原以爲便是普智死了,但是自己帶來了蒼松的消息,面對這青雲門道玄真人的詢問,這老和尚當會如同對張小凡一般,將事情和盤托出,未曾想到,這位普泓神僧竟然只說普智已死,竟然再不發一言,這分明便是想自此事中將天音寺摘出去。
是了,青雲門都只對外宣稱蒼松真人走火入魔,坐化在祖師祠堂,天音寺亦是千年巨派,又豈肯擔上屠殺無辜的惡名,自然是人死煙消雲散了。
便是在原著之中,天音寺衆僧也是在王二叔錯將普空看成普智嚷着有鬼,被張小凡和林驚羽二人驚覺不對的情形下,萬般無奈纔將事情和盤托出。
至於許多年後善待張小凡,不知有幾分看在其身份修爲之上,又有幾分是想將其收入寺中增添底蘊,跟武俠世界中那方少林寺喜愛收留一羣武功高強的惡徒,宣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有什麼分別?
不然的話,他們爲何不在第一時間溝通青雲之人,不說將張小凡接入寺中,便是毀掉噬血珠,也不會有日後的慘事。
莫元看着面前丰神俊目、氣度卓然直如羅漢在世的法相和尚,又看了看那個閉目打坐,不發一言,猶如佛陀一般的白眉老和尚,眼神逐漸變的輕蔑起來,嘴角也掛上了一絲不屑的笑意。
他道:“普泓大師,前不久弟子在俗世之間看過一個話本,講的是一個寺廟的主持方丈,年輕時犯了淫戒和殺戒,卻是爲了寺廟的聲譽計,不動神色,試圖當做事情沒發生一般,眼睜睜看着被他禍害之人爲禍天下。”
“最終在天下人見證之下,事情暴露,這主持方丈自領禪杖而死,那寺廟固然聲名掃地,但是全寺僧人閉寺百年,百年之後,又成了天下間極爲著名的寺廟,所有人都將往事遺忘,只記得今朝。”
“弟子斗膽,敢問大師一句,此等作態對還是錯?!”
說到最後一句,莫元已經是暴喝出聲。
“放肆!莫師弟,竟敢對我師父如此無禮,今日看在青雲門的面子上,小僧不與你計較,還請莫師弟與我一起下山去吧!”法相滿面怒容的喝道。
莫元卻是理都不理他,而是對着普泓接着道:“不知大師以爲弟子所言,那方丈爲了舉寺聲譽,不承認錯誤,是對還是錯?那滿寺僧人閉山百年,等世人遺忘,又出來成佛作祖,是對還是錯!”
“莫師弟,你太過分了,逼不得已,小僧只能動手請你下山了!”
法相周身金光閃爍,說話之間,他一隻手掌已然搭在了莫元肩上,苦修百載的大梵般若法力已然盡數匯聚在掌心之中,他用盡氣力,伸手一提,似乎要將莫元抓起來,帶出主殿而去。
然而他一提之下,只覺得掌下抓的不似一個人,而是一座巍峨高聳的須彌山,竟然紋絲不動,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莫元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太極玄清道的法力涌動,輕輕一震,那法相只覺得一股難以抵禦的沛然大力陡然自手掌傳遞至全身,那法力精純至極,根本不是他體內修持的大梵般若法力可以抵擋的,當下如遭雷擊一般,周身一震,再也站立不住,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嘴角也溢出了絲絲鮮血來。
這法相和尚的修爲,頂天了也就是玉清境八層,如何能與已經上清境第四層的莫元抗衡?他若是拼鬥法術,興許還能交上幾回合手,可是比拼法力,那就是自不量力了。
莫元看也不看地上那受傷的法相和尚一眼,而是接着對普泓神僧道:“大師,還請您指點迷津!”
“阿彌陀佛!”
普泓神僧長長喧了聲佛號,嘆了口氣,隨後道:“名亦是空,利亦是空,死者已矣,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所言字字爲真,小施主又何必咄咄逼人,一再追問呢?”
“出家人不打誑語,好,大師說的真好,可是大師除了告訴弟子普智神僧已死之事,再未言及其他,這中間不知隱瞞了多少,大師便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莫元聲音冰冷,再也不復來時的謙恭,頗有些咄咄逼人之意,他道:“忘了告訴大師,我乃是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座下排行第七的弟子,師尊他老人家共收了八個弟子,排列在第八年紀最小的,便是草廟村遺孤張小凡,我此番上山,即爲掌門真人問話,也是爲小師弟問話,大師當真沒什麼想說的了嗎?”
張小凡這三個字一出,普泓的身子卻是突然一顫,他緩緩睜開了雙眸,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法相,又看了看一臉冷漠問話的莫元,臉上裡浮現出一絲掙扎之色。
不過他沉默了半晌,臉色恢復平淡,他道:“小施主所問,終究是話本世界,當不得真,老衲也無從評判,倒是那位張小凡張施主,普智師弟臨終之前曾與老衲提過他,說他是一個苦命人。”
“好了大師,我小師弟自有一衆師兄師姐還有我師父師孃照料,命苦不苦的,還不用大師煩心,反倒是大師,一心只顧天音寺,卻不考慮旁人分毫,難道滅村這等慘事,惡名都要由我青雲門一力承擔嗎?”莫元高聲喝問道。
“你怎可如此說話,我們天音寺與青雲門相交千年,你這般污衊,傳到道玄真人耳中,難道他不問你的罪嗎?”法相和尚雖然知道自己不敵莫元,不敢再次動手,但是依舊出言威嚇。
“道玄師伯,你這話問的好!”
莫元冷笑一聲,道:“蒼松早已經在祖師祠堂當着青雲祖師牌位,將所有事情合盤托出,道玄師伯顧忌兩派交情,只是派我來求證一遍,不料貴寺這般搪塞敷衍,竟然意圖將千萬罪惡加諸在我青雲門頭上,既然這般,那我也就不問了,這就回山回稟道玄師伯,不過日後,道玄師伯親提誅仙古劍下山,要替草廟村數百無辜性命討個公道時,貴寺可不要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