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師徒四人,他是菩提祖師?

數年前,一位取經人自東土大唐出發,他一身袈裟染盡風霜雨雪,歷經百般磨難才收得四位妖魔弟子:

那大弟子爲一潑猴,傳說曾一棍子打上了天宮,攪得一陣地覆天翻,後來有人問他爲什麼,他只是淡淡望着自己妖國花果山的方向,一語不發;

那二弟子本是位元帥,當初灌江口的那位爲了救母衝上南天門時,據傳就是他率領着十萬天河水軍將之阻攔在外,雖說他居功甚偉,但因那晚路過廣寒宮時不慎看到了一個黃袍身影,從此背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被罰入人間,投了豬胎,此後只願裝瘋賣傻,對那晚的事情隻字不提;

三弟子最爲耿直,本爲玉皇大帝身邊的捲簾大將,後來在那潑猴大鬧天宮時不慎打破了王母娘娘的瓶子,被貶入流沙河。

不就是個瓶子嗎?每當夜深人靜時,他便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頭骨念珠發呆,有人說他那脖子上掛着的九個人頭,乃是一位好人的九次轉世。

那好人是誰?這念珠又是從何而來?取經人不願知道,更不想知道;

至於最後一位,乃是西海龍宮的三太子,從小便與父親西海龍王不和,可即便如此,在他看來二人始終都還是父子,血濃於水。

但那日他於睡夢中驚醒,看到自己的寢宮中大火繚繞,他險些被大火燒死,好不容易纔逃了出來,卻又被稀裡糊塗的送上了凌霄寶殿。

大殿之上,那個被他喚作‘父親’的男人對他言語呵責,說他燒了西海大殿,毀了至寶明珠,句句都要置自己於死地。

他淚眼婆娑,只想問一句能在西海龍宮中燃起的豈非是凡火?我又爲何要自尋死路,燒死自己?可漫天諸神對他漠然以視,諸神皆稱他忤逆不孝,他被吊在空中足足打了三百鞭,若不是最後觀音菩薩及時趕到,說不定他就算想要成爲一匹凡馬都是奢望!

取經人唐三藏看着自己身邊的四位徒弟,長長嘆了口氣,或許也只有取得真經,才能救贖他們,救贖天下蒼生了吧!

“徒弟們,你們看前面那座山!”

坐在白龍馬的背上,唐三藏看着前方青山連綿,心中隱隱不安,就彷彿即將又會有什麼危險發生似的。

他看向那潑猴,猴子正扛着棍子,兩隻手搭在棍子上,顯得一副輕鬆愜意的模樣。

“師父,常言道: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山上一定有路,你就不必擔心了,走路就是了。”孫悟空打了個哈欠,他知道這和尚幾天前在盤絲洞中嚇破了膽兒,這會兒想必是又瞎擔心起來了。

唐三藏默默頷首,豬八戒則是牽着白馬衣袖大擺,打趣道:“猴哥兒,這山上雖說有路,說不定同樣也有女妖怪呢!”

唐三藏嘴角抽搐,緊了緊脖子。

那身後挑擔子的沙僧正玩弄着玉瓶,道:“二師兄,你就不要嚇師父了,師父膽子小,若是被嚇壞了,還不知我們何時才能到西天捏!”

豬八戒拍了拍白龍的脖子嘿嘿笑着,忽見前方的猴子停下了步伐,隨口問道:“猴哥兒,怎麼不走了?”

只見孫悟空雙目閃爍,沉聲道:“有妖氣!”

“什麼?”

豬八戒耳朵一顫,下意識地躲到了白龍馬身後,沙僧默不作聲地放下了行李,至於唐三藏,他雙手合十,嘴裡一個勁兒唸叨着‘阿彌陀佛’。

三人皆是神色緊張,唯有那潑猴孫悟空兩眼冒着金光,不僅不慌,反而煞有一番興趣,心想這幾日的行路太過無聊,若是再不來幾個妖精讓他活動活動筋骨,他非得憋死自己不可!

師徒四人眺望遠方,只見那山下有一湖泊,一位頭長牛角的小妖正盤膝坐在湖面中央,獨自一人下着五子棋。

“這妖精……有些古怪。”

孫悟空抓耳撓腮,看着湖中央的方源。

往常那些攔路的妖精要麼就是化作神仙菩薩,要麼就是變成春姑田農,他還是第一次見連僞裝都省了的妖精。

“嘿嘿,爾等在此等候,俺老孫去去就回!”

他心中一下子起了興趣,身子一閃,留下一句話後便消失在原地。

此刻,孔雀湖中央。

方源緊閉的雙目悄悄睜開一道縫隙,見那孫猴子下山朝着自己而來,他趕忙執子閉眼,一顆緊張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哦?小妖,你爲何獨自一人在此下棋?”

孫悟空扛着金箍棒,站在水面上看着方源,只覺眼前的這犀牛精到處都透着神秘。

方源閉目‘看着’面前的棋盤,這棋盤上黑白落子分明,棋局似乎陷入僵持,黑子吃了不白子,白子也無法奈何黑子。

他緩緩開口,裝出一副高人模樣,道:“你這猢猻當真有意思,我下我的棋,你取你的經,我不阻你道,你也莫要問我棋落何處!”

說完,他捻過一顆白子,閉着眼睛將之下在了棋盤之上。

白子落定,棋局頓時明朗開來,那白子一方呈千軍萬馬之勢壓向黑子,將黑子一股殲滅。

孫悟空見狀心中一驚,暗想這小妖當真是奇怪,獨自一人閉着眼睛下棋,原本是棋局難分勝負時,見自己到來擾他的雅興,竟隨意一顆落子便結束了棋局。

而且更讓孫悟空感到吃驚的是,這小妖分明沒有看自己,便知自己的取經的猢猻,上一個稱自己是猢猻的是什麼人來着?

他心裡忽然一個咯噔,莫非眼前這小妖是自己的傳道師傅,菩提老祖?

一念至此,孫悟空嚇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可這世間仍舊有讓他怕的人,那人便是將他引入道門的菩提祖師。

他靈機一動,湊到方源身邊施展出火眼金睛,想要識破方源的真面目。

此刻,方源只覺自己渾身上面都被看了個透徹,毫不誇張的說,方源只覺自己內褲的顏色都被這猴子看了去,心中甚是羞恥。

“你這猢猻休得無禮,這火眼金睛若是能看破我的身份,我又何必佯裝成如此模樣?”

方源緩緩睜開眼睛,壯着膽子看向孫悟空。

眼前這猴子與傳說中那般無二,他身高雖只有四尺,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渾身的金黃毛髮看上去野遜十足。

方源收回目光,起身伸了個懶腰,彷彿是自語道:“這棋下乏了,道也走乏了,不如坐下隨我聽一曲?”

還不待孫悟空發話,便見四下突然琴音大起,這琴音悠遠寧靜似從天上傳來,讓人心神寧靜。

孫悟空心中一緊,還以爲是什麼亂人心智的魔曲,猛地抽出金箍棒就要往天上打,這一幕可把方源嚇了一跳,這一棍子下去,孔黎歌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他趕忙上前一步,在這孫猴子的頭上敲了三下,喝道:“放肆,讓你聽曲,你舞什麼棍子?斜月三星洞的規矩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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