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鄧天和方候從葉家回到銘文公會,時間已經是入夜了。他們進入到公會以後,當值的長老斬長河將他們二人攔下。
“鄧三爺來了。”
“我爺爺來了?”鄧天有些驚訝,然後便擡腿往會客廳走去。
斬長河將鄧天攔了下來,鄧天不解,聽到斬長河說完以後他才明白爲何攔住他了。
“鄧天,鄧三爺一來以後,便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你爹孃在會客廳陪着呢。”
鄧天略微遲疑了一下,便對着斬長河拱了拱手道:“有勞斬長老了。”旋即扭頭看向方候,說道:“方候大哥,我就先進去了。”
方候點點頭,雖然不知道發什麼事情,但也明白鄧三爺心裡肯定有事情,否則也不會悶着一句話也不說。
鄧天進入到會客廳以後,看到爺爺滿臉疲憊的坐在椅子上,低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而爹和娘則沉默不語,看到鄧天回來了,林婉清朝着鄧天打了個眼色,走到兒子身邊,低聲道:“你爺爺今天宣佈脫離鄧家了。”
鄧天瞪圓了雙眼,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不過看到爺爺疲憊落寞的樣子,便知道爺爺心裡不好受。
輕輕拍了拍林婉清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擔心,他上去看看。
鄧天走到爺爺身邊,開口叫道:“爺爺。”
“嗯?小天回來了?”鄧展鴻一直聽到鄧天叫他的纔回過神來。擡起頭以後,疲憊的面龐上擠出一絲笑容。
鄧天明白,爺爺能夠說出脫離鄧家的話,心裡自然不好受,反過來說,竟然能夠讓爺爺說出這樣的話,那就是鄧家又做出了什麼讓爺爺絕對難以忍受的事情。
鄧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面龐露出微笑,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爺爺,發什麼事情了?”
其實鄧守忠和林婉清二人也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逼的老爺子做出了脫離鄧家的決定。老爺子來到銘文公會以後,只是跟他們二人說了從此以後脫離了鄧家。
鄧守忠問鄧展鴻爲什麼?鄧展鴻則是搖了搖頭,然後丟下一句等小天回來便不再開口了。
現在鄧天問出來了,他們夫妻二人便扭頭看向鄧展鴻。
鄧展鴻擡起頭,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孫子,聲音低沉的說道:“今天老大和老二找我去商量事情,說是有救小宇的辦法了。”
“這不是挺好嗎?怎麼最後逼的爺爺你脫離鄧家了呢?”鄧天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們說出的辦法,竟然是要用你的血脈去救你弟弟的血脈。”越說,鄧展鴻的聲音越發的低沉。
鄧天怔了怔,略微沉思了下便明白過來,弟弟鄧宇現在體內已經有了五成的血脈,若是再用自己的血脈去救的話,有了連三成也差不多。
只不過這裡辦有個血脈融合的問題,即使是同父同母,想要血脈融合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然他也想到了他和弟弟是雙胞胎,血脈融合起來,應該會容易一些。
不過等他以爲爺爺是擔心自己,纔會導致最終脫離鄧家的地步,安慰爺爺說道:“爺爺,既然我的血脈可以救弟弟,那就去救好了,你不用太考慮我,我及時是分出三成的血脈,也沒有問題。身體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這就是鄧天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只要是能夠救弟弟,他絕對沒有絲毫的怨言,哪怕是讓他付出所有的血脈,他也是心甘情願。
弟弟,在他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不僅僅是因爲這一世的血脈相連,同樣還有着上一世的遺憾,未能從恐怖分子的手中救出弟弟的遺憾。
鄧守忠在一旁聽着,面色鐵青,竟然讓自己的大兒子的血脈去救小兒子的血脈,別說現在知不知道兄弟二人的血脈能不能完美的融合到一起,即使能,那也得先問問鄧天同不同意!
林婉清的面龐這是一下子冷若冰霜,心中早已對鄧家的這種做法恨之入骨!
小兒子現在昏迷不醒,他們難道還想將自己的大兒子再弄出了好歹來?
鄧展鴻搖了搖頭,重重的嘆息一聲,聲音彷彿蒼老了多少歲一般:“若僅僅是這樣,爺爺就是候着臉皮也會來同小天你商量一下,畢竟誰也不希望小宇一直昏迷不醒。”
鄧天眉毛跳了跳,沒有說話,心裡卻想着,難道這其中還有別的事情?
“我問他們如何保證能夠你和小宇的血脈能夠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他們承認了,十六年前就是他們在你娘懷你們的時候動了手腳,將你的血脈轉移了極大的一部分到你弟弟身上。”
鄧天呆住了,鄧守忠張了張了嘴,滿眼不可思議的神色,林婉清同樣難以置信!
“爹,你是說小天和小宇未出生之前,他們就在我身上動了手腳,將小天的血脈轉移到小宇的身上?”林婉清聲音顫抖的問道。她實在是難以相信,鄧家竟然能夠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而且她當年竟然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異樣。
鄧展鴻不敢去兒媳婦兒的臉色,他這個做公公的實在是沒有臉,在鄧家竟然讓兒媳婦兒遭受了這麼大的罪過。只是點點頭,確認無疑。
“他們爲什麼這麼做?”林婉清突然吼了出來,整個人情緒都失控了!
鄧天急忙走到孃親身邊,用力的將孃親抱在懷子,輕輕拍着後背,安慰道:“娘,我現在不是沒事兒嘛,您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的。”
鄧天很明白,一個孃親突然知道有人竟然對她肚子裡的孩子動了手腳,她自己竟然還一點兒未察覺到,這樣的滋味,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生怕孃親一個想不開,神智上受到極大的打擊,前世的時候,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
這無關乎修爲,無關乎境界,出發點只有一個,那就是作爲一個母親。
鄧守忠也注意到了妻子的情緒突然的爆發,心中極其擔心,不過看到兒子將他孃親安撫下來了,也鬆了口氣。
鄧展鴻被林婉清的吼聲吼得呆了呆,自己的這個兒媳婦兒一直都是賢惠柔和,今天突然的爆發,他也理解,反應過來以後,站起身對着林婉清,愧疚的說道:“婉清,這些年鄧家對不起你,爹也對不起你……”
林婉清內心的痛,根本沒有人能夠理解,即便公公這麼,她也無法原諒鄧家對她的孩子所做的一切。她也知道,這件事情,公公根本不知情,不是公公的過錯。
但諒解的話,就是說不出口,扭頭別過臉,什麼也沒有說,情緒倒是穩定下來了。
鄧天看到孃親的情緒穩定下來了,聲音柔和的說道:“娘,先讓爹扶你回房間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兒子來處理。肯定讓娘滿意,若是娘不滿意,我就去拆了鄧家!”
林婉清知道兒子心裡有了主意,也是爲了安慰自己,她自己繼續待下去也只能是讓公公難堪,讓丈夫難做,輕輕的點點頭。
鄧守忠看到林婉清點頭,便上前扶住妻子,朝着會客廳外走去。
片刻後,會客廳內只剩下鄧展鴻和鄧天爺孫二人。
“爺爺,您能確定我的血脈可以救活弟弟嗎?”這是鄧天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在他心裡,即使他對鄧家有着天大的仇恨,他也可以暫時放下,因爲在他心裡,弟弟最重要。
鄧展鴻點點頭,語氣低沉的說道:“應該可以。當初老大老二就是將你的血脈轉移到小宇體內的。”
鄧天心裡安心了不少,他剛纔一直有個問題想問爺爺,不過當着爹孃的面,他沒有問出口。
“爺爺,鄧家這麼做,爲了什麼?”
“爲了能夠培養一個尊者!”鄧展鴻如實說道。
將兩個人的血脈結合到一個人身上,有着極大的可能突破域外戰場對於武者的限制,讓武者突破到尊位境。
但這也是鄧家老大老大的猜測,根本沒有根據。但是爲了鄧家,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們也要試試。
一旦鄧家出現了尊位境的武者,那麼整個域外戰場,還不是鄧家說了算?
直到這一刻,鄧天才完全明白過來,鄧家這麼做,就是爲了博一個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成功的未來。
“原來是這樣……”
會客廳中陷入了沉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鄧天擡起頭,看向自己的爺爺,問道:“爺爺,你就這麼脫離鄧家,你心裡能放得下嗎?”
鄧展鴻將十六年前的事情說出來以後,心裡好受多了,笑了笑無所謂的說道:“這有什麼放不下的,爺爺差點兒就失去你了,不想再失去你。”
對於兩個孫子,鄧展鴻都非常的愛,若硬是拿出一些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因爲對鄧天有愧疚,所以相對來說,或許對鄧天比鄧宇要更愛那麼一點。
鄧天眼眶有些溼潤,不禁想起了當年在金炎谷的時候,第一次見到爺爺,爺爺風塵僕僕的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趕來,爲自己尋來了血陽玉……
他心裡有了決定,開口道:“爺爺,關於我和鄧家的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