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着錦衣,走到項沐尋身前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何擅闖城主府?”項沐尋愕然道:“呃,你是就是城主?”那少年上下打量一番項沐尋道:“我是城主的侍從。”
項沐尋放下心來,暗道城主要不是衛通自己就慘了,當下問道:“你們城主可是衛通?”那少年眉頭一皺道:“是又怎樣?”項沐尋哈哈笑道:“果然是這小子。”說着縱身一躍,一下便躍過衆人頭頂,朝遠處奔去,那少年輕功竟然不弱,緊緊追在項沐尋身後。
“什麼人。”又是一聲嬌喝響起,項沐尋住了腳,冬晴已經出現在眼前,幾日不見她神形略顯憔悴,見到項沐尋眼中異彩閃過,接着神色變得複雜起來,項沐尋沉默一陣道:“對不起,但我的確是沒偷什麼丹藥。”冬晴道:“衛通跟我說過了。”項沐尋道:“小通,他在哪裡?”冬晴指了指一旁的房間,轉身離開了,項沐尋趕了過去,正碰到衛通走出來,兩人相見都是喜不自勝,相互抱了抱,衛通正要說話,卻見天空閃過無數道虹芒,四周隆隆作響,遠處天際金光閃爍,有大鵬,有金光,有綵鳳拉車,各種極具氣勢的坐騎神獸遍佈空中,遮蔽了整個興安城上空的陽光。
“吼”一聲嘶吼衝遠處傳來,立即引得此處衆獸怒吼連連,一時風雲變色,城中一些年代久遠的建築已轟然倒塌。
項沐尋忙道:“我是被黃泉老妖抓來的。”衛通眼珠一轉道:“那這些人很有可能是來抓黃泉老妖的,你有危險了。”項沐尋道:“這些人就算抓不住黃泉老妖,總是要抓了我的。”頓了頓道:“我來就是想和你道個別,或許在這些名門大宗面前,我只能束手就擒。”衛通沉聲道:“說什麼混話呢,我們豈是這麼容易就被抓的,怎麼着也得要他們付出些代價。”
項沐尋岔開話道:“小通,我問你個事。”衛通道:“什麼?”項沐尋欲言又止,最終搖頭道:“沒什麼。”衛通拍拍項沐尋道:“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是和你站在一起的,一世人兩兄弟,要死也要死一起。”項沐尋心中一熱,重重點頭。
忽然,一絲警覺升起,項沐尋迅速朝後退去,原地站的地方緩緩現出黃泉老妖的身影來,只見他滿臉詫異之色,身形一閃便要上前去抓項沐尋,衛通大喝道:“蘇前輩。”眼見黃泉老妖就要抓上項沐尋之際,一柄赤紅的劍砍向了黃泉老妖手腕,黃泉老妖迅速抽手,那人正是冬晴的師尊。
黃泉老妖神色一沉道:“蘇東冉?你攔不住我的。”這時冬晴也已出現,與蘇東冉並肩而立。
衛通繞過兩人,拉着項沐尋道:“快走。”黃泉老妖見狀便要上前,卻被蘇冬二人攔住,項沐尋擔心兩人安危,不願離開,衛通叫道:“快走吧,上面那些人馬上就下來了。”項沐尋心想她們支撐一陣該是可以,便與衛通朝門外衝去。
兩人做了僞裝,一路潛行,到了城門口停了下來,不僅是因爲前面站着許多人。
此時街道上空無一人,兩人卻是有點目標出衆。衛通看看項沐尋,冷聲道:“你既然不信我,那我也沒必要陪你送死了。”見項沐尋沉默不語,衛通慘笑一聲道:“枉我還當你是兄弟,罷了罷了,算我姓衛的瞎了眼。”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站住。”說話的是一個紫衣青年,便是那日在東始峰項沐尋見過的一人。那青年身後的人分做了十幾撥,衛通轉身望着那紫衣青年道:“是想殺我還是想抓我?來啊,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名門正宗還能使出些什麼卑劣的手段。”
“放肆”一個陰柔的聲音傳來,衛通擡頭望去,見那人也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衛通冷笑道:“我就是放肆了,你來殺了我吧。”那青年嘴角一牽,身形一動忽然出現在衛通身前,啪啪兩巴掌便扇在了他的臉上。衛通吐出一口血水哈哈笑道:“你也就這麼點本事,若老子強過你,你會這麼囂張麼?”青年笑道:“可惜你沒有。”衛通淡然道:“會有的。”
青年一腳踹在衛通小腹,回到原來的地方,衛通跪倒在地上,那紫衣青年道:“我們只想知道神皇古卷在哪。”項沐尋道:“在黃泉老妖身上。”紫衣青年冷笑道:“誰都知道黃泉老妖身上沒有神皇古卷,怕是你早與他勾結了吧。”
項沐尋皺着眉,忽然感到一陣厭惡,雙手負背,擡頭望向天空,幾道虹光閃過,又是幾人落了下來。
此時已至黃昏,那其中一襲白衣飄飄,絕美的面孔彷彿讓四周一切景物都黯然失色,金色的霞光灑在她的身上。項沐尋怔怔望着她,依稀能想起那個黃昏下,她款款走來的身影。
施嫙婼臉色有些發白,看了項沐尋好久才道:“尋兒,把神皇古卷交給他們吧。”此語一出衆人皆驚,難道這個如仙子般的美女竟識得這個窮少年麼。
項沐尋喉嚨乾澀,過了很久才道:“如果有的話,我不會與這麼多人爲敵。”那紫衣青年道:“就算你身上沒有,想必也是藏在了什麼地方,嫙婼姑娘,怕是這人已墜入魔道,你可要小心吶。”施嫙婼渾身一顫,臉色又白了幾分,紫衣青年此語一是給項沐尋扣上魔道的大帽子,二則提醒施嫙婼不要與項沐尋有染,意圖削了項沐尋這個靠山。
項沐尋嗤笑一聲,淡然望了紫衣青年一眼,將目光移到了施嫙婼身上,兩人目光相交,項沐尋微微一笑,施嫙婼怔怔望着項沐尋,大概也是意識當初那個少年已經長大了吧,現在面對衆人卻能泰然自若,那份淡然絕不是裝出來的。
過了很久項沐尋才道:“仙女姐姐。”這一聲熟悉的稱呼讓施嫙婼心頭一熱,幾乎便要過去問他這些年過的怎樣,可曾受苦。
項沐尋悽然笑道:“大概,這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吧。”頓了頓道:“從三年前那一天出來尋你開始,我便從未後悔過。”說着便朝施嫙婼緩緩走去,邊走邊道:“三年來,每當我快要死的時候,一想起你,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撐我活下去。”施嫙婼搖頭道:“尋兒,你......”項沐尋打斷她道:“我知道,我們天差地別,你也不用勸我打消念頭,我也是快死的人了,只是說說而已。”
施嫙婼眼神複雜的望着項沐尋,項沐尋笑道:“你不必自責,我做殺手三年,卻也曉得這世界的法則,弱者沒有一點公平可言,就像現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離開那個村子,探求武道至境,在欺壓和被欺壓面前,人們永遠都會選擇前者。”
這幾番話讓施嫙婼心情大起大落,一時竟然腦中空白,不知該說什麼好。項沐尋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面對所有人。
眼前皆是仙門傑出弟子,隨便拉出一人都足夠項沐尋死幾次。
項沐尋負手而立,斜睨衆人道:“我項某命就在這裡,想拿的儘管來取,但要問什麼神皇古卷,我還是真的沒有。項某雖然實力不濟,但還不至於像你們一樣用卑鄙的手段取這東西。”
“我們怎麼就卑鄙了。”一女子上前怒聲問道,項沐尋冷笑道:“糾集這麼多人*問我一個人,就是卑鄙。”那女子冷哼道:“*問?我今天還要*供呢。”說着便閃到項沐尋身旁,一巴掌將他甩飛出去,施嫙婼叫道:“住手,沒弄清楚不要這麼莽撞。”那女子道:“還有什麼弄不清楚的,這小子分明就是與整個仙門中人爲敵,不是墜魔是什麼?”其他人亦附和道:“對,他明顯已經與魔爲伍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嫙婼姑娘可要三思啊。”
施嫙婼臉色蒼白的退後幾步,她身爲正道代表,萬萬不能與魔道之人有牽連的,就算她萬般不願,可還是要爲本門考慮。
項沐尋緩緩從地上爬起,體內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躁動。被一個女人扇倒在地上,項沐尋感覺這是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原來這些自詡正道的人也不過如此!
剎那間,項沐尋感到這些什麼黑白是非都沒了意義,緩緩擦掉嘴角的血跡,項沐尋冷聲道:“雖然我不是魔道,但與你們這些僞君子的仇,算是結下了。”那女子又是一巴掌扇在項沐尋臉上道:“像你這種廢物,我九黎族結下一萬個都不怕。”
“是麼?”地上的項沐尋緩緩起身,聲音變得沙啞無比,怒火充盈胸膛,項沐尋神色忽然變得扭曲,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恍然間,一種奇異的畫像在項沐尋腦海中閃過,彷彿是一種奇怪的結印方法,雖然複雜,卻深深刻印在項沐尋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