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孤不置可否的一笑,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沒有那麼簡單,便是順着這老者的意思語氣平靜的道。
“既然道友你也說了,你們長風國這位異姓王一向是忠心耿耿,爲何這一次會突然犯上作亂,總的有個原因吧?畢竟不忠不孝的罵名,不是誰都願意揹負的。”
老者聞言也是沉默須臾,隨即無奈一嘆,語氣感慨道。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其實這件事,還真的是我們長風國王室對不住人家平北王。”
“怎麼說呢,平北王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現在王室的人也都心知肚明,可是,王室的人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應該想着廢了平北王唯一的兒子。”
李小孤愕然,心裡也是納悶了起來,怎麼說着說着,居然都扯到這位平北王的兒子身上去了?
只聽佝僂老者語氣也是有些感嘆道。
“其實這件事,也是弄巧成拙,是長風國王室內部對於異姓王的事情沒有處理得當罷了。”
“道友不是我長風國之人,自然是不知道,其實早在長公主十五歲的時候,我長風國好多的青年才俊,都是向王室提過婚,而這其中,就是有平北王的兒子。”
“這位平北王世子,可以說得上是個天之驕子,修煉天賦雖然不算出衆,但是其父親身份擺在那裡,三大異姓王的後裔之中,他算是最強勁的追求者,甚至連當朝丞相的公子,也是稍遜他一籌。”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平北王世子,是真的對長公主一見傾心,在長公主衆多的追求者裡面,這位平北王世子,可以說是最有毅力也是用情最深的一位。”
“加上平北王在我朝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若是這位平北王世子與長公主完婚,恐怕爲了數百年內,平北王一脈會更加對王室死心塌地。”
李小孤聽到這更是覺得納悶,不由得出聲道。
“照你這麼說,兩人也算是門當戶對,而且你們長公主十五歲的時候便是被這位平北王世子追求,也就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應該也沒有越國提親聯姻的事情吧,你們王室爲何當年不答應了?”
老者也是苦笑,嘆息道。
“這種事情,對於我們這種人而言,自然是希望看到他們二人結合,可是王室也是個是非之地,利益更是糾纏不清,誰也摸不準的當權者到底在想些什麼。”
“而且,我們長風國國君,可比不上你們越國國主,什麼事情都能夠一錘定音,國君一脈並沒有太大的實權,因爲國君一脈只有一位結丹初期的修士坐鎮,而王室的其它幾脈,都有結丹中期的修士掠陣。”
“這件事,其實也是先皇當初傳位下來後留下的弊端,先皇在位之時,我長風國也是君臣一心,內外處理的井井有條。”
“可人無完人,先皇雖然可以說是勵精圖志,雄才大略,可是爲人心軟,做任何事情都過於理想化。”
“當年先皇要駕崩的時候,考慮到如今的國君一脈最爲孱弱,他不想自己死後,看到後人兄弟相殘,所以破例廢了太子,讓如今的國君上位,這件事留下的弊端可謂是嚴重至極。”
“太子一脈沉澱已久,在我朝這種追隨者衆多,與之相反的是,國君一脈積弱已久,根本不是一朝一息就能夠改變局勢的。”
“哪怕是國君上位至今整整二十多年過去,也不過讓國君一脈勉強與當年的太子一脈相抗衡,這其中,還要加上先皇留給國君一脈當初的那幾位重臣的掣肘,不然,太子一脈恐怕早就直接兵變了。”
“在我們長風國,一共有四股軍隊力量,其中最強大的自然是王室擁有的禁衛軍,這些年王室國君一脈與先皇太子一脈博弈,禁軍的八位統領,雙方各自都籠絡了四人,所以禁衛軍這股力量,兩方可以說是誰也沒撈着便宜。”
“其次,剩下的三股軍隊力量,就掌握在了這三位異姓王的手裡,同樣的,兩方經過這些年的努力,都各自拉攏了一位異姓王倒向了自己的陣營,其中王室一脈拉攏的乃是戰力剽悍的西涼王,可這西涼王坐鎮南疆,常年的抵禦外敵,根本抽不開身。”
“先皇太子一脈拉攏的鎮天王也差不多,不過他們不是有外敵要對付,而是鎮天王屬地之中,賊患甚是猖獗,他們同樣是抽不開身。”
“因此,國君一脈與先皇太子一脈真正能夠分出勝負的希望,其實還是在於這位平北王的態度。”
“可是平北王可與其他兩位異姓王大不一樣,平北王本身就是個築基中期的強者,其麾下更是戰將如雲,即使是抗衡時不時來襲的妖族大軍,抵禦外敵也是遊刃有餘。”
“但從兵力上來看的話,平北王應該是手握我長風國近半數的兵力,足足有一百多萬人馬,不可畏不是兵強馬壯,毫不誇張的說,即使是這位平北王要策反,恐怕王室的人也束手無策,因爲另外兩位異姓王,根本就沒膽量與這位平北王叫囂,更別說讓他們去討伐了。”
“而從戰力上來看的話,平北王一脈世代都是名將迭出,其麾下兵馬的整體作戰能力,應該也是我們長風國中最能夠打的,即使是西涼軍,恐怕除了那萬餘鐵騎之外,也是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在我們長風國,西涼鐵騎雖然是公認的最強的作戰軍隊,但是這麼多年下來,好多軍隊都對他們的優劣點琢磨透了,想出了不少的辦法對付他們,所以說,真正要說到全面性,還是隻有平北王手下的人馬最能打。”
“正是因爲平北王兵強馬壯,所以王室的兩方人,這些年爲了拉攏對方可以說是各種示好,唯獨長公主一事,似乎國君一脈一直在找各種理由搪塞平北王,這就讓後者心頭很不痛快,一直到後面漸漸摸清楚了國君一脈和越國方面走得極近,有聯姻打算的時候,平北王便是發動了兵變,直接以信函的方式告知王室宣佈了自己的自立。”
李小孤聽到這,又是一陣愕然,好奇的問道。
“這平北王在想什麼呢,既然要自立,爲什麼要用信函的方式?直接對外宣稱自立不就完了,莫非他們還擔心被人罵?誰不服直接大軍鎮壓就是。”
李小孤是真的覺得這位平北王是個鐵憨憨,既然都決定犯上作亂,自立爲王了,還和人家王室寫信通知對方,這不是腦袋給門擠了嗎?
但是佝僂老者卻是搖搖頭,看着李小孤長聲傳音道。
“道友,這平北王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他想自立爲王是假,想讓王室內部停止下幾十年的紛爭纔是真,先皇太子一脈和國君一脈鬥了二十多年,勞民傷財,我長風國可以說是身在水深火熱之中,平北王此舉,其實真的深明大義。”
“平北王世代都是我長風國的名將忠臣,甚至接連三代先皇都是賞賜下了免死金牌,王室從來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將如此大的權利,全給一個對他們不忠心的人手裡,所以平北王此舉,其實是在很多人意料之中的。”
“可是,讓老朽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向是心思縝密的國君陛下,這次在處理平北王一事上,頗有些偏激之處,居然一反常態,直接對外宣稱平北王謀逆。”
“這麼做,可以說是先皇太子一脈最想看到的結果,但是國君居然真的就這麼做了,而且還是做得毫無緩和的餘地,竟然還暗中僱傭了殺手,想要廢掉平北王的獨子,讓平北王一脈斷後,這般做法,雖然我這做臣下的本不該多言,但不管怎麼看都太蠢了些吧?”
老者的不解神色,幾乎如同實質一般的出現在了其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之上,看上去頗有些死不瞑目的感覺。
李小孤一陣沉默之後,突然心頭一動,試探着傳音道。
“會不會是你們那平北王,早就和你們國君一脈勾搭上了,故意演一齣戲給你們長風國先皇太子一脈看看,然後讓後者膨脹之下動手造反,到時候不消我說,道友你也知道結果了吧?”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你們這位平北王一直夾在中間做人,還是很辛苦的,不管怎麼說,這位平北王也應該算是你們先皇的心腹的大臣之一,若是非要他做出一個選擇的話,在下以爲他於情於理都應該會幫助國君一脈纔是,道友你怎麼看?”
佝僂老者也是眼神一陣閃爍,顯然覺得李小孤的猜測有些道理,不過他很快神色便是恢復了鎮定,語氣立馬又是一變道。
“此事不提也罷,只是將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告訴道友,讓道友心頭多少有些數,不然道友總覺得老朽在哄騙你,好了道友,你繼續詢問吧,只要老朽我知道的事情,不會隱瞞的。”
李小孤也是點了點頭,的確,其實長風國內部的事情,他知道得再多,也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不管怎麼看他都是個吃瓜羣衆的身份,眼下就算是答應了這個老者保護那位長公主,也只是需要將對方安然送到越國王都便可。
“江山令的條件,我們也先不說了,這個事情我之後會主動提,好,我就答應下道友你的請求,幫你護送你們這位長公主。”
“不過,我有一個建議,那就是我暫時不能讓你們的人知道,只有你我一明一暗,我們纔有更大的把握坑殺追殺你們的人,你覺得呢?”
老者聞言大喜,當下便是點頭傳音道。
“自然,道友果真是深明大義,若是能夠在老朽死後將長公主安然送到越國王都,便是能夠避免一場血流成河的國戰,那時候道友你今天的……”
李小孤擺了擺手,打斷對方道。
“行了行了,道友你別說了,我不是那種人,我這個人唯利是圖,咱們還是先說一說你之前提到的那條礦脈的消息吧。”
老者頓時愕然,不過卻是沒有過多的猶豫,馬上就是傳音告訴了李小孤關於那條礦脈的地點和他發現的經歷。
李小孤聽後不動神色的沉默了片刻後,又是再度傳音道。
“好,不管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在下權當是真的了,對了,你給我一塊你們王室成員的身份令牌吧,你的也行,不然萬一道友你暴斃了,你們長公主信不過我,那我可沒辦法護送她呀。”
老者點點頭,神色平靜的傳音道。
“這個自然,這是在下的金牌,道友你收好便是。”
李小孤接過對方拋過來的一塊寫着一個‘天’字的金牌,心頭一動,面帶疑惑的看着對方,想了想還是覺得問清楚比較好。
“額,道友還是說說這東西什麼意思,不然到時候我突兀的拿出來,你們那位長公主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是在下弄死了你,那我豈不是很難頂?”
老者又是一陣詫異的目光看了看李小孤,隨即便是自顧自的從儲物戒中取出了筆墨,飛快的寫下了一封密函,然後封好之後拋給李小孤道。
“道友,你只需要將這封密函必要的時候交給長公主看就行了,她一定認得出老朽的字跡,我在裡面提及了道友的身份,不知道道友可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
李小孤收起信函後,頓時一笑,一臉輕鬆的搖了搖頭道。
“暫時是沒有了,我看,咱們是不是應該商量商量,怎麼弄死那名尾隨的高手?”
“還有,道友你現在老實的告訴我,除了那個勢力大約在築基後期實力的修士之外,還有什麼人在追殺你們,這些人的實力和來歷,我想道友你多少知道一點吧?”
老者點點頭,神色如常的傳音道。
“老朽早就想到了和那陰魂不散的傢伙同歸於盡的辦法,只是擔心自己死後無法護送長公主,所以一直猶豫着不敢貿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