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徐美華家。
陸雲靜靜站在那道木門前,久久也沒有敲門。
一旁的小啞巴,自然知道陸雲在顧忌什麼。
所以,她沒有打擾他,只是在一旁靜靜陪着他。
“誰?誰在門外?”
似乎察覺到外面有人。
就在這時,屋裡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虛弱喊聲。
陸雲推開門,毫不猶豫走了進去。
屋內潮溼一片,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陸雲下意識就看向牀上躺着那女人。
那女人不過三十來歲,卻頭髮花白,眼睛灰濛濛一片。
歲月如同刻刀一般,在她的臉上,刻滿風霜的痕跡。
看起來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丫頭。是你嗎?”
這時候,女人對着門口擺了擺手,臉上不由自主就帶上一抹微笑。
“嗯。” 小啞巴看了一眼陸雲,隨即來到牀邊坐下,緊緊握住她的手。
一臉開心的分享她的喜悅,道:“嬸兒,我來了,我能說話了!”
“好孩子!好孩子!能說話了就好,能說話就好!”
女人激動的握着小啞巴的手,乾涸的雙眼竟流出渾濁的淚水。
看到這一幕,陸雲的鼻子忍不住一酸。
因爲他,這個女人丟了她最親愛的兒子!
這份債,他如何能還完。
他上前一步,撲通一聲,直接就跪在地上,大聲對女人喊道:“娘,兒子回來了!您受苦了!”
女人一愣,神情突然變得呆滯起來。
下一秒。
她連滾帶爬便衝向陸雲,抱着他便嚎啕大哭起來。
“兒,我的兒!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女人痛苦與喜悅的哭喊聲,讓陸雲情不自禁就跟着大哭起來。
“肚子上的疤痕還在,是我兒子,是我兒子!”
女人摸着陸雲的肚子,哭着,笑着,緊緊地拉着陸雲的手,開心得又蹦又跳。
整個人看起來彷彿年輕了數十歲。
然而,就在此時,一切都戛然而止!女人口中突然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詭異的是,這血是黑色的,並且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嬸兒,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看到這一幕,小啞巴連忙過來幫助陸雲攙扶着女人,將她扶到了牀上。
而陸雲的另一隻手,則悄悄輸入玄氣,不斷修復女人的身體。
但女人心脈已斷,迴天無力。
她一直沒有閉眼,也許一直都是一股信念在支撐着她。
“怎麼了?嬸兒,她怎麼了?還能救嗎?”
小啞巴着急的看向陸雲。
陸雲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
這時候,女人竟然再次咳嗽了一聲,又吐出了一灘黑血。
“孩子,我沒事,該來的終會來的!”她來回摩挲了一下小啞巴的手臂,臉上不由的露出一副瞭然之色。
隨即她臉上強掛一抹笑容,開心的對兩人說道:“現在,能看到你們兩個都平安無事,我的心事就放下了一大半,只是不能看你們結婚生子了?咳咳!小雨,你喜歡動兒嗎?你願意嫁給他嗎?”
小啞巴心跳越來越快,下意識看向陸雲。
此時,她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噗。
女人,忍不住又一口獻血噴了出來。
這次,已經可以看到一些內臟的碎片。
“我喜歡,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小啞巴着急的拉着女人的手,說話已經帶上一絲哭腔。
“好孩子!好孩子!你去打開箱子!將衣服換上,我來當你們的證婚人!”
女人開心的拍了拍小啞巴的手,隨即伸手指了指櫃子的方向。
陸雲搶先一步來到櫃子那裡。
打開櫃子,最上面疊着兩套紅色的喜服。
陸雲一動不動,面色複雜的盯着櫃子裡面。
這時候,小啞巴悄悄湊到陸雲身邊說道:“嬸兒的時間不多了!我們的婚禮不作數的。你放心。”
陸雲點了點頭,隨即將背過身將那套男裝穿在身上。
而小啞巴也麻溜的將那套女裝穿在身上。
當陸雲轉過身看到蓋上蓋頭的小啞巴之時,他的心莫名的顫了一下。
這麼一看,小啞巴的身材絕對萬中無一,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
但是她那張臉,自然而然就讓人忽視了她的身材。
“快,快,動兒,拉着小雨的手。”
女人,見沒了聲音,着急的伸出手臂,眯縫着眼努力想要看看兩位新人。
但是她眼中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好的,娘,我拉住了!”
陸雲故意弄出腳步聲,一把抓住小啞巴的手臂,然後晃了晃。
頓時,衣服上的銀飾發出了叮咚聲響。
“水生媳婦在嗎?”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水生媳婦在嗎?我們大夥想謝謝兩位恩人!”
“她二嫂進來吧!什麼恩人啊,那是我的動兒,還有兒媳婦!我的動兒回來了!我的動兒要娶媳婦了!你們快進來,大家都進來!”
似迴光返照一般,聽到外面的聲音,女人的臉色越來越紅潤,說話的都不費勁了。
很快,烈焰村的村民就擁擠着來到院子,有些人甚至來到了屋裡。
他們帶着臘肉,臭魚乾,還有布匹,乾果,樹葉餅子爭先恐後的放在了桌子上。
但是看向陸雲的時候,目光中還是帶着一抹畏懼。
陸雲微笑着對衆人說道:“我不是什麼恩人,我只是陸動,只是小時候的事情,我有些不記得了!謝謝大家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這時候,女人接過話,熱情說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婚禮有些寒酸,各位就先將就一下。等娃兩個舉行完儀式,我讓他們整酒整菜。”
“那還等啥,開始吧!”
見狀,衆人紛紛起鬨。
於是,女人不再浪費時間,激動的喊道:“那好,那我就獻醜了!”
“一拜天地!”
......
“二拜高堂!”
......
“夫妻對拜!”
.....
婚禮火熱進行。
到最後,村民自發的搬來桌子,擺上酒菜,歡快的暢聊着。
但是,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女人,最後還是去了。
按照習俗,女人被送回了房間......
而他們則被衆人送進了隔壁的“新房”。
躺在牀上,小啞巴,心如小鹿亂撞。
她很期待接下來的事情,但是等了許久也沒見陸雲有什麼動作。
這時候,她纔想起來,他們這是假結婚,怎麼可能還會發生那種事情,尤其是隔壁還躺着一個死人。
就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陸雲突然一把拉住了她,一臉溫柔的對她說道:“對不起,讓你一個黃花大閨女,與成爲我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本來是我欠下的債,卻要你一起還!”
“沒事的!我願意啊,像我這樣的醜八怪又會有誰娶!我這還是佔了你的便宜,過了一把新娘的癮呢。”
小啞巴開心的對陸雲笑着,一瞬間將所有的心思全部都藏在了心底。
見小啞巴這麼開朗,陸雲心中的負罪感也不由得少了很多。
就這樣,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一直沉默着。
按照習俗,半夜時候,兩人默契的一起起牀。
而外面的這些村民,也一晚上也沒有離開。
並且還在院子中央擺放了一具嶄新的棺材。
陸雲對衆人點了點頭,隨後到隔壁將女人背了出來。
女人的身子早已經冰涼,衣服也已經換上死人的衣服。
將女人埋在她丈夫的墓碑旁,兩人便跪在墳前,一一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