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臉抹乾淨,起身走進到衛生間,洗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澡。然後把換下來的那套衣服撕成碎片,放到鐵盆裡,一點一點的燒掉,再把灰倒入馬桶裡,衝乾淨,打開窗戶,點上蚊香,然後上牀,閉上眼睛。
凌晨三點四十二分,李叔和李嫂回來了,兩人進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輕手輕腳地收拾了一番,也躺到了牀上,沒一會,就往常一般,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然後,木蓮張開了眼,一直到天亮。
才六點分,她就忍不住起了牀,穿好衣服,拿上錢包,輕輕地打開門出去了。
早上小區的空氣顯得特別的新鮮,樹木的清香夾雜着泥土的氣息,空氣裡聞不出一絲血腥的味道。
雖是時間尚早,但也有不少早起的人已開始了他們忙碌的一天,有晨練的老年夫婦,有早早擺出早餐攤的小老闆,有揹着書包要上學的孩子們等。
她一路提心吊膽地仔細聽着他的的談話,有談論天氣的,有討論自家寵物的,有詢問幫孩子請教家的,有抱怨物價上漲的……意外的,沒有哪一個有提到昨天晚上這附近有什麼異常,有沒有發生命案。
然後,她終於走到了昨晚事發的那個地方,那個長滿了半人高雜草的花壇,繁茂依舊,不過還是很明顯地能看出來,其中有一部分雜草,像是被什麼東西壓過一般,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但是除此外,什麼異常也沒有,草地裡很乾淨,看不到一絲血跡,連那半塊磚頭也不見了!
那個變態沒有死,她,沒有殺人。
一時間她說不清自己是放心還是害怕,只是怔怔地站在花壇邊,直到來往的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後,她才挪開腳步,走到早餐攤子那,買了兩份早餐,轉身回去了。
回去時纔剛剛六點半,李叔和李嫂還沒醒,她便把早餐放在廚房的桌子上,用東西蓋住。然後拿起書包,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一整天。她總是心神不寧地。上課老走神。好容易熬到五點下課。鬆了口氣收拾好課本走出了教室。五點半到菜市場。買好菜。領着走回去。卻一路上。老是覺得有人跟在後面。可回頭一看。又沒瞧見什麼可疑地人。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在忙着趕自己地路。只有她一路疑神疑鬼地。緊張兮兮地幾步一回頭。整得跟個神經病似地!
木蓮嘆了口氣。估計真是昨晚被嚇壞了。
終於一路無事地回到家。不由得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開始做飯。
七點半。把做好地飯帶到小吃街地店了。
“叔。嫂。先吃飯吧。我幫你看着。趁現在人還不多。”她把飯盒交給李嫂後。就把李叔推到桌子邊。然後自己招呼客人。
“咱家丫頭地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李叔看着木蓮招呼客人地身影。邊吃着飯邊笑着說。
“可不是,那句話叫什麼來着,哦,名師——出高徒!是不是!”李嫂馬上得意地接口,笑眯眯地說道。
“嘿——你還名師起來了,也不怕人家味珍樓的師傅嘔死!”
李嫂瞪了李叔一眼,這時,木蓮忙回頭笑着接口道:“味珍樓的師傅是味珍樓的名師,李嫂是我的名師,哪天我要是成了名師,李嫂可就是名師的名師了,味珍樓哪能比得了啊!”
“對對對,沒錯,瞧瞧,還是我的小蓮會說話!”李嫂馬上轉“怒”爲喜。
“那是蓮丫頭向着你,每次都向着你說話,我也不跟你們說了,名師來名師去的,都把我繞暈了!”
“不繞不繞,這麼說吧,李叔呢,是咱‘李記燒烤’的名師,李嫂呢,是我的名師,我呢,是以後的名師……”
“哈哈哈……”
……
她看着李叔李嫂那滿眼滿臉的笑容,昨晚的事還是不要說了吧……
那時的小吃店,每天都充滿着這樣溫馨的歡聲笑語,不管多忙多累,笑聲,是那裡從不曾缺失的東西。
“老闆,給我們來三十竄羊肉竄,二十竄牛肉竄,再來十瓶啤酒。”待李叔李嫂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又有三五個客人走了進來,挑了張桌子坐下後,就拍着桌面喊道。
“好嘞!”李叔趕忙擡頭應道,然後把飯盒一推,就起了身,李嫂也放下了飯盒,先給客人拿啤酒去,木蓮草草把飯盒裝好,便跑過去幫李嫂拿啤酒。
“哦,啓子在那邊。”李嫂遞給她四瓶啤酒,然後又指了指櫃檯上的啓子,讓木蓮一同拿上。
“都開嗎?還是先把幾瓶放在冰箱裡冰着先?”李嫂把啤酒放到客人的桌子上後,笑着問道。
“都開了,都開了,囉嗦什麼!”其中一個沒好氣的又一掌拍着桌子說道。
剛好木蓮拎着啤酒走了過來,被桌子拍得嚇了一跳,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往那個人看去,然而,看過去的那一眼,讓她心裡咯噔一下,心中隱隱約約生出不好的感覺來。
即使那人說話不那麼衝,也是那幾個裡最扎眼的一個,只見他的額頭上包了一圈白色的紗布,紗布上,還隱約可見透着血跡。
“喲,齊哥你看,這小妞兒還挺水靈的,來來來,給哥們幾個把啤酒都開了!”另外一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流裡流氣的小青年,拍着那個頭上包紗布的男人的肩膀說道,還朝木蓮招了招手。
“我來開我來開,小蓮你去把飯盒和桌子收拾好,就回去吧,明天不是還上課嗎。”李嫂趕緊笑呵呵地拿過木蓮手裡的啓子,然後朝她使了個眼色。在這條小吃街上做生意,有時難免會碰上這樣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李嫂趕緊過來攪和上幾句,把她支開,也就沒事了,可沒想到,今天碰上的這幾個客人,似乎沒那麼好打發。
“誰讓你來了,肥婆!我們說的是小妞兒!”又一個耳朵上打個十幾個洞的青年敲着桌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們……”李嫂也感覺出這幾個人有點故意找茬的意思了,正想叫李叔過來。
這時,那個被另外幾個叫做齊哥,額頭上包着一圈紗布的男人轉過頭來,對上木蓮的眼睛,笑着說道:“妞兒,乖乖的,來把啤酒開了。”他的臉在笑,可是那雙眼睛裡卻無任何笑意,看着木蓮的眼神就像是蛇在盯着自己的獵物一般!
木蓮聽到那句話後,正拿在手上的啤酒差點摔到地上,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發白!
乖乖的,乖乖的……這句話,這句話!?她驚懼地睜着雙眼看向那個人,看向那包着紗布的額頭,紗布還很白,顯然是包上去沒多久,還有那透着血跡的位置!腦子裡轟的一下,是他!難道是他?昨晚的那個變態!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虛浮,冷汗一下子浸透了後背!
他怎麼會找到這來的?他要幹什麼?
“呵呵,她今天還有功課沒做,還是我來開吧,今天都給你們打八折!”李嫂也發覺了木蓮的臉色不對,不由分說就接過她手中的啤酒和啓子,然後利落地把啤酒蓋都打開,放到桌子上,便拉着木蓮離開那裡。
“妞兒,你不乖啊——”
她被李嫂拉着轉身過去,那人卻在後面陰森森的傳來一句,她不由得踉蹌的一下,兩腿開始微微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