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才拖了一刻鐘,李清虹與郗常漸漸發了狠,雷霆與月光在海中碰撞,炸出無限波濤,李泉濤卻面如金紙,危在旦夕。
他一路戰鬥過來,早就精疲力竭,先前就被兩個魔修圍攻,留了傷在身上,越打越是頹勢,稍不留神,當胸遭了魔修一掌。
“嘶…”
他的法衣早就法光損耗,殘破不堪,可好歹有點用處,吃了這麼一掌,不至於立刻叫他掉到海底去,可皮肉依舊被白氣消彌,顯現出森森的白骨來。
李曦治頻頻側目,李泉濤又連着吃了幾次法術,滿衣都是噴出來的血,準備頂着兩人的法術施以援手,卻見着遠方又飛來數道身影。
“大人!屬下來遲!”
李曦治心中頓時一沉,舉目望去,又有兩位修士正架風趕來,爲首一人白髮蒼蒼,似乎實力同樣不弱的模樣。
“敵人又有援兵…”
“嗐…”
李曦治心中一駭,聽着不遠處的於羽威沉沉一嘆,輕輕舉起手來,涌現出濃郁的紫色火光。
李曦治記得這老人對付拓跋重原時曾經從一隻手的掌心中挖出一枚符籙,留下的傷口至今還未復原,他卻再度取出玉刀,刺向另一隻手的手心。
“叮…”
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浮出,他的掌心跳出一枚雪瑩瑩光亮亮的小符籙,老人厲聲喝道:
“呔!”
兩道紫色的火焰猶如蛟龍般從中跳出,爬滿了滿滿的咒文,奪目耀眼,熠熠生輝,老人一下蒼老下去,卻沒有將這火龍轟向面前之人,而是轉了方向,往左右兩側掃去。
這兩條火龍各自將李曦治、李泉濤面前的魔修擋住,這老人服下了丹藥,兩面赤紅,手中的大鼎高高舉起,迸發出濃烈的紫紅火焰。
“走!”
他喝了一聲,一旁的李清虹終於等到時機,將最後一枚玄雷吐出,奪目的白光霎時亮起。
“轟隆!”
海中中炸起一道圓形白光,這一聲雷霆如同山崩地裂,震的海水波濤洶涌,掀起無數蒸汽,立刻化爲密密麻麻的紫色雷瀑,衝擊開來,叫人兩眼茫茫。
“走!”
李曦治連忙抱起李泉濤,從水中穿梭而去,絲毫沒有留戀身後兩人,頭也不回地往遠方飛去。
李清虹早就注意着局勢,用一枚玄雷逼退了對方,同樣抽身而退,身上的【雀青翎】霎時發出青白色的光彩,加持着紫色的雷霆,騰空消失不見。
“大人!”
郗常從紫白色的雷光中穿梭出來,咳嗽兩聲,噴了點血沫在掌心,兩眼明亮異常,看着李清虹已經化作雷光消失在遠方,嘆道:
“好妙的玄雷…看來是【策雷泊雲法道】!”
“大人!還追不追了!”
“追?”
郗常笑了一聲:
“追得上麼!”
他破開海面飛起,遙遙望向遠方,輕聲道:
“江南到底是曾經的仙府所在,還是有許多正道存身的。”
那屬下隨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問道:
“大人,可聽聞江南已經沒有『太陰』道統了…明明是當年月華元府所在之地…”
“哈哈哈哈!” 郗常聽了這話,溫聲笑了兩聲,答道:
“你可知爲何?”
見這屬下搖頭不語,郗常笑道:
“江南可是月華元府當年所在之地,雖然功法是密中之密,可不說別的,洞驊傳下來不少太陰功法,你可曉得爲何不能修行?”
他頓了頓,笑着接着道:
“你猜猜月華元府用什麼來修行『太陰』?”
這屬下好像慢慢意識到不對,答道:
“難不成是【常清陰氣】、【元光英華】這些貴重之屬…”
“錯了。”
郗常哈哈一笑,搖搖頭,咬牙切齒地道:
“他孃的用【太陰月華】!”
“【太陰月華】!”
這屬下駭得說不出話來,郗常喃喃道:
“通通用【太陰月華】練氣…何等奢侈?何等奢侈!豈不是相當於『明陽』用【明方天石】練氣、『青宣』用【伏元太秘】練氣?月府隱匿以後,還有哪本功法能練得出來?”
“若是讓我得了一份【太陰月華】…”
郗常喃喃道:
“紫府在望…那可是紫府……”
他嘆了口氣,很快回過神來,吩咐道:
“那老頭留下了,先抓過來問一問,紫火有些意思。”
……
李曦治抱着李泉濤逃了一陣,李泉濤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眼前一片血色,兩手耷拉在李曦治身上,有些呆滯的望着。
方纔紫火與雷光交織,他被李曦治救走,耳邊隱隱約約地浮現老人的聲音,聲音並不大,卻叫他愣住了:
“李恩成這負心漢不敢同伱多說,我小妹在他那處學習丹法,卻悄悄留了你下來…你本應叫我一聲大舅纔是…”
“李曦治雖說感恩你,可此人好猜忌,投了寧家的父子又如狼,青杜對上宗恐有異心,靠近青杜李家卻不是什麼好事…”
“本應速速遠離纔是!你懷恩而近,早晚受牽連…還是早些自保罷!”
老人聲音沙啞,李泉濤聽得呆了,喉嚨中發出幾聲混着血的吭聲,遠處的雷霆聲音依舊在爆發,他卻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先前他在魔災中磨磨蹭蹭,不肯全力出手,恐怕不是要害我!是想害了治哥…斷了我與青杜李家的聯繫罷了!”
李泉濤從小不見母親,也數次問過父兄,卻從來沒有得到回答,如今瞭解了前因後果,果真是一件醜事。
“難怪從不與我說…難怪我從來什麼都打聽不到。”
於羽威的態度叫他始終覺得怪異,原來怪異在這裡,拓跋重原攻破白鄉谷,於羽威本逃遁鹹湖,卻不遠萬里跑來見李曦治,如今想來,是爲了見自己罷了。
他覺得悲哀憤恨之餘,又霎時對父兄的曾經灌輸深深地懷疑起來:
“好一個於家人無情無義…好一個於家人自私殘忍,安知不是父親心虛,到死都捂得死死的就罷了,還要倒打一耙,防着我去問出真相?”
他靜靜地躺在李曦治懷裡,心中複雜得難以言喻,一直飛了將近一刻鐘,這才慢慢緩過來,聽着李曦治關心道:
“快服丹藥?可還撐得住?”
“撐得住…”
李泉濤嚥下血沫,兩眼緩緩睜開,手中滿是血跡,喃喃道:
“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