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裡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雙方几乎打個平手,一時間誰也沒有取得壓倒性勝利的“戰鬥之匙”的機會,這似乎變成了一場死局。
萬小陽表現得很焦急,但他心裡也明白,這種級別的戰鬥也不是他目前這個水準的小修士能插上手的。此刻,他正爲自己先前的君子行徑懊悔不已,若是他當初再努把力,自己的脖子上不是早就有好幾處“元辰文身”了嗎,一口氣多開啓幾種天地神能,此刻還用得着如此惴惴不安嘛?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也就是隻能隨便想想罷了,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的話,也許生死簿上早就劃掉了他的名字——死因:被六個以上的仙級女子殘忍秒殺。
從目前的戰局可以大致的判斷出,走至剛至陽路線的干將,本來是要略勝初醒的莫邪一籌的,但此刻莫邪的“相對自由之身”卻給她贏取了更多的閃展騰挪的空間,相對也比較靈活,這纔是這場戰鬥一直僵持不下的原因。
相對的,小青這邊就比較麻煩了。
白蛇簡直強悍得可怕,連在一旁觀戰的妲己此刻都是頻頻驚呼不已:
“真的沒想到,白素珍竟然這麼厲害,雖然青蛇身上的五色妖氣只是還沒解開封印的那種,但是那畢竟也是‘頂妖’的合力啊!這白蛇與之戰鬥竟然絲毫不落下風,看來她的‘水白席捲’已經至少修煉到第八重了,這地仙的瓶頸難道她竟隱隱有要突破的意思……”
萬小陽在一旁豎起耳朵一字不漏的偷聽着,樣子很是虔誠。
“你在偷聽我說話?”
“哎,別說得那麼難聽嘛,小姐姐,我這一是對知識的渴求,二是對你的動聽聲音情不自禁嘛,對,情不自禁,嘿嘿......”
妲己表情嫵媚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生氣,繼續自言自語道,“看樣子,你們家小青,這是要敗啊......”
“什麼我們家,我們現在還沒成家......”萬小陽不還意思地連連擺手道,“等等,你說什麼,我們家小青姐要敗,爲什麼這麼說?”
“自己用眼睛看唄,非要人家講,討厭......”
此刻的小青已是香汗淋漓,她的身體也不再是體力充沛時的樣子,偶爾因爲精力不夠沒估計上,被白蛇的風勁掃到了幾下,衣衫已出現了幾處裂口,如今的她,有苦自知,論能力也許她可以與白蛇平分秋色,但論法力,只是她修行的年頭她就差了白蛇不只一星半點,這是她的硬實力,確實無法彌補換算。
白素珍的攻勢越發地凌厲,對於這樣的鞭劍的纏鬥,她更是得心應手,畢竟小青是她曾經一手帶起來的姐妹,甚至自己算她半個師父。無論在法力,體力,以及功力的各方面上,她都佔有明顯的優勢。
此刻,她感受到了小青的後力不濟,一邊進攻着,一邊還不忘忙裡偷閒地言語奚落她,“難道你忘了自己的鞭劍是誰教你的嗎?難道你忘了自己比我少修煉至少五百年嗎?難道你忘了自己的功法破綻我都一一知曉嗎?我倒要問問你,你拿什麼跟我鬥?”
“白姐姐,我承認自己曾經一直是你的手下敗將,也是一條長期躲在你庇護下的小青蛇,但是你不要忘了,我還比你多了一分正氣,至少我沒有爲了那所謂的畸愛而出賣自己高尚的靈魂與肉體,也沒有做出任何違背天理良心的事……而你呢,你最近又做了什麼?”
“小青,我做什麼,你沒資格管!我也不希望和你再磨牙下去,我希望可以在這下一招兒解決掉你!”
白素珍顯然已經失去了再與她繼續爭論的興趣,她的攻勢突然由急變緩,似乎時間也隨之慢了下來。“當年‘水漫金山寺’的時候,你也見識過它的厲害,小青,我們姐妹一場,姐姐最後就送妹妹你一程,爲你置辦個豪華氣派的‘水葬’。”
立時,狂濤巨卷,疊浪重生,在白素珍出招的一刻,地下停車場的空間裡,登時“風雲變色”。
眼見着兇猛的洪水奔薄而出,萬小陽在驚恐中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妖水,只對被攻擊者起作用,你也不用害怕。”
妲己雙手後撐,胸脯聽得高高,悠閒地坐在那裡提醒着他道,“不過,我看那個叫小青的蛇女可就凶多吉少嘍。”
聽她這麼一說,萬小陽連忙關切地猛睜開雙眼。情景又一次變化了,狂濤巨浪在小青的面前凝成了一股兒,最前端更是形成了一柄巨矛的形態。
“水白戰矛!”白蛇的目光突顯殺機,一聲嬌喝。
此時的小青已經是筋疲力盡了,面對着如此迅猛的攻擊,她唯剩下一聲唏噓。死亡距離她越來越近了,她甚至都可以嗅到它陰溼冷酷的氣味……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腦中一片空白,只得閉上眼睛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噗!”
一聲刺穿的聲音響起,小青再睜雙眼,一臉驚恐——因爲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她定神望去這才發現——此刻,如一尊靜止的雕塑一般的謝中海正張開雙臂擋在了她的前面。
“你……”
小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站在自己身前的那個猥瑣懦弱的“法海”,此刻似乎一下子高大偉岸了許多。
“你是法海那個老禿驢?!”
白素珍微一錯愕,一抖手收回了妖水。
謝中海終於堅持不住了,單腿跪了下去,小青急忙搶前而出,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他,“你,你怎麼樣?”
謝中海的眼神有一些迷離,他將自己的頭在小青的懷裡舒舒服服地蹭了一蹭,顫抖着說道,“青,能爲你而死,我復何求?”
“中海,你怎麼這麼傻啊,你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只是一介凡人嗎,爲什麼還要逞能?”小青的眼眶溼潤了,她很溫柔地幫謝中海拂去了額頭的汗滴。
時間在謝中海倒下的一刻靜止了,空氣中瀰漫着凝重的氣息。
“想要保護自己女人的心,是不分神或人的,”
謝中海將虛弱的手伸向了小青的俏臉,表情很是嚴肅,“小青,請你記住這句話,愛你是我的本能......”
疼痛讓謝中海一時失去了意識,小青無語了,如今她惟有抱着他掩面痛哭,白素珍也停止了攻擊,口中默唸着法海的名字呆在了那裡……
此刻,小青褪下了自己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保護色”,將女人柔弱的內心情感表現得淋漓盡致,這是萬小陽至今爲止所見過的她最柔弱的一面。
與此同時,由於法海本身謝中海的出現,莫邪也是分了心,也就是這行差就錯的一剎那,他與干將的猶如走鋼絲一般的對決登時分出了勝負。
本來此前她就是一直在苦苦支撐,現在更是一瀉千里。干將抓住機會,一招兒將莫邪打得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弧曲凌亂地飛跌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干將乘勝追擊,急速地尾隨而至,沒有給她任何的喘息機會。一劍封喉之勢頭已成,再動一下,仰躺在地上的莫邪必然身首異處。
莫邪痛苦地慘叫了一聲,不肯屈服的擡眼直視着干將,眼神中充滿了憤怒。
“要麼跟我走,要麼死!”干將的表情異常的陰冷,語氣也是冰寒至極。
“干將,你永遠也不會懂得什麼纔是真正的愛,你註定了就是一個可悲的生靈!”莫邪大呼着,縷縷青絲因爲她情緒的波動而隨之顫抖。
“好!”干將面色已近瘋狂,他的劍氣突然噴薄而出,瞬間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童子身影,“這是你曾經教給我的一招‘眉間尺’,我以爲這是定情信物,誰曾想卻是你的絕情之證,莫邪,就用這招怨氣襲天的‘眉間尺’瞭解你吧!”
“啊!”
被叫做“眉間尺”的巨大童子劍影甫一接近她,莫邪便立刻痛苦地叫出了慘叫聲,如烈焰焚心一般痛苦。干將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意思,目光如煞,手臂加勁,殺心已起。
“從莫邪身上滾開!!”
此刻,一個陌生的聲音如同自地底深處而來,空靈而堅毅,沉穩且強大。
即使強大如斯的干將聽罷也不免打了一個冷顫,他驚愕的隨聲轉頭望去,他此時臉上的表情已徹底泄露了他內心的惶恐:難道那個時候的情景又將重現了嗎?想到當時的情景,他至今依然唏噓不已,那是他生生世世都不願意再重拾的回憶,因爲那個人是一個可怕的陰影,是即使輪迴萬萬世都揮之不去的永恆的深度恐懼。干將一直充滿着疑問,到底是什麼可以讓一個人具有如此般可以摧毀一切的氣勢,難道就是莫邪口中的那個所謂的“愛”嗎?此時可次,強大得幾乎無敵的他,卻真的開始有些害怕了……
妲己的震驚也未必比干將少,因爲那個說話的人此刻就巍然屹立在自己的身旁。
她鼓起勇氣擡起了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隱約看到了這個人頭頂上的灼灼神光。她最不願意遇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有個爲了“拯救”而誕生的人自地獄而來。
也許那裡也不是什麼地獄吧,但是還有哪裡可以接納如他這般的驚世惡神呢?
任憑妲己幾千年修行,眼界廣博,此刻卻依然感慨於自己的想象力匱乏,此刻,她沒有任何形容詞可以配得上所見所聞所感,那個原本笑嘻嘻,膽怯怯,平凡得如石子沙粒一般的男子,突然好似身體中甦醒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如同淤泥中升起的金佛,亦如氤氳中炸開的烈陽。
“你,你究竟是……”
妲己的眼神有些迷離,她的詢問就象是少女的春情悸動般,緊張而興奮,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邪惡的小期待。
“我就是我”此刻,已不再有任何萬小陽氣質的萬小陽自信的笑了笑。
......
此刻,心湖,兩個如雙胞胎兄弟的人對面而立,對話如下:
“你是誰?怎麼會和我長得這麼象?”
“當然嘍,因爲我就是你啊。”
“你是我?我不是在這裡嗎?”
“我是你的前世記憶,算是一把恢復本尊的鑰匙,是你自己放在心湖中的,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了。”
“沒關心,我記得,你就記得,因爲我們是一個人。現在我醒了,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什麼?”
“輪迴期滿,萬陽,逍遙的日子要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