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午夜驚豔

對於萬小陽做出的買雞決定似乎令兔子很不滿意,一路上總是對這個“變態”怒目而視。

萬小陽當初決定買下這隻妖雞,其實除了好奇,更多的還是期待着它與兔兔會“妖妖相惜”,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只見過兔兔這一個“妖”,他覺得她遇到同類會不會就不再感到孤獨了呢,沒想到他們卻變成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幾經波折,萬小陽總算是回到了家,一進門就看到老爸和老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你儂我儂郎情妾意,他翻了個白眼,輕咳兩聲說道,“二位大人,孩兒回來了。”

“哈哈,哈,我兒回來了,哈哈......”萬平安同志聽到兒子的聲音,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笑容很假,那表情就像是一個闖了禍被抓個現行的孩子。

萬小陽看破也不說破,只是冷笑一聲,把大公雞扔在了地上。

“呦,買的活雞啊,太好了,我和你媽忘了提醒你最近鬧雞瘟,死禽最好別買,沒想到我兒還真是心思縝密啊!哈哈,哈~~”萬平安同志的笑容依舊很假。

“那當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哈哈!”萬小陽無奈也陪他笑了一個。

“哼哼,不過千萬別遺傳了你父親的貪杯好色纔好!”申甜甜女士很不屑的坐在沙發上秀着她的那雙修長美腿。

“甜甜,你說什麼呢,當着孩子的面兒,總表揚我的優點……”萬平安臉色一紅,說出來的話差點沒讓萬小陽同學吐了出來。

“呦,我還忘了,你老爸不但好色,還是一個厚臉皮!”見此刻父母又要重新開始打情罵俏,眉目傳情,萬小陽半閉着眼睛逃也似的跑進了自己的臥室。

見兒子進了裡屋,萬平安走過去提起了捆着的公雞看了看,似是與申甜甜說話,又似自言自語道,“老婆,你看沒看見我們兒子懷裡抱了個什麼東西啊,我覺得好像是一隻兔子,咦?這大公雞夠肥的啊,毛色也特別,不會是什麼稀有野生動物吧?”

申甜甜女士擺弄着自己新作的指甲,根本就懶得擡頭看他,對着指甲吐氣如蘭道,“就你給我們兒子的零花錢,還能買來什麼稀有品種!不過,可不能讓這混小子帶什麼兔子進屋,我剛打掃乾淨,可別到處拉屎撒尿的給他臥室弄髒了,去叫他出來,把小動物放外面院子裡去。”

“遵命,老婆大人”,得到女王命令,萬平安也無心觀察大公雞,走到萬小陽房門前,敲了敲門,高聲傳旨道,“臭兒砸,把你懷裡撿來的小動物拿出來,你媽不讓你帶進屋,讓你扔到院子裡去,聽見沒?”

“不是,老爸,你誤會了,這是郭阿姨送給我的觀賞兔,很乾淨很聽話的,我是拿來玩的,玩完還要還回去呢!”萬小陽回來時早就想好了應付父母的理由,如今當然是張口就來。

“你郭阿姨給你的兔子?沒說給你爹帶點什麼話嗎?”申甜甜女士撇了撇嘴醋意大發道。

“老婆大人,你這是什麼話啊,人家小郭孤兒寡母的真不容易,你這話家裡說說還好,這要是傳出去,我在單位可怎麼做人啊,是不是?”萬平安湊過去一邊給申甜甜按着腳,一邊諂媚地假裝責備道。

申甜甜擡腿一甩將腳掌按在了萬平安的臉頰上,咬着銀牙喝低聲道,“你要是心裡沒鬼,怕什麼別人的看法?眸子放亮點兒,平安兄,不然你可知道下場!?”

“哎呀,孩子在家呢,別鬧啊,媳婦,來,我繼續給你按腳哈,我現在手法可好了呢!媳婦,腳丫子可越長越好看了啊,哈哈......”

這就是萬家的日常,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

“我說小兔子,你看看,把你帶回家多麼不容易……哎,兔子呢?”本來還以爲兔子正安靜的躺在懷裡的萬小陽,一個沒注意,突然發現她早已經化成人形趴在了自己的牀上,“我說,你怎麼變身也不和我說一聲啊,還有,你一會兒兔子一會兒人的,有沒有考慮過旁觀者的感受啊?”萬小陽一邊埋怨着她,一邊迅速脫鞋上牀趴在了她的身旁。

“你小時候長的可真不好看,還是現在的你看起來舒服些。”

此刻,兔子精正在把專注力都用在了萬小陽的童年相冊上。她的兩隻小腳丫兒交替輕拍着牀沿,雙手拄着下巴,不時地還要晃一晃可愛的小腦袋,一顰一笑,傾國傾城,萬小陽真的是看得發呆了。

他曾經在這短短几秒鐘時間,產生過五十多次撲將上去的衝動,卻又被自己超凡的抑制力給按捺住了,他都佩服自己的定力,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柳下惠轉世啊,不對,面對如此尤物,估計柳大哥也不行,萬小陽胡思亂想着。

“我說,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就想一直在我的臥室裡待着,要是被我爸媽發現了還不打死我啊?”萬小陽問道。

“打算啊?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想好了我會告訴你的,怎麼,人家給你添麻煩了嗎,真的給你添麻煩了嗎?”兔子精忽閃着自己無辜狀的大眼睛放電道。

“哦,麻煩倒不太麻煩……”萬小陽總覺得自己此刻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操控了,爲什麼起不了任何反駁之心呢,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件事,轉頭問道,“對了,那大公雞的事情可怎麼辦?”

一聽萬小陽說起這個,她突然擺出了一副“呀,差點給忘了”的表情,馬上朝他嘟起了小嘴,“你要是不提,我還差點兒忘了找你算帳呢?你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麼啊?”她突然的興師問罪,搞得萬小陽一頭霧水。

“當時我都提醒你了,它是個妖精,你怎麼還敢招惹她,你是成心的吧?”兔子精突然盤腿坐起身,手叉着腰嘟嘴道。

“我當時看你那麼賣力的提醒我,我還以爲你想給自己找個小夥伴呢,要不是爲了你,我還不一定買下它呢!”萬小陽不服氣地嘀咕着,“不管怎樣,現在我知道它也是一條高級的性命,卻要馬上被我老爸給‘咔嚓’了,心裡多少有些於心不忍的。”

“‘咔嚓’了它更好,省得它和我搶老公。”

兔兔搖晃了一下腦袋,笑着吐了吐舌頭。

“跟你搶老公?難道你們兩個在妖界還有一段情債?”萬小陽不禁大訝。

“什麼嘛,不和你說了,反正它的事兒你不用擔心就是了。說不定,它晚上就會來找我們玩了。”兔兔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瞬間扒光了自己鑽進了被窩。

“啊?你說它晚上要來找我…… 們?那時候它,它不是早進了我的肚子了嗎,怎麼來找我們?”萬小陽聞聽此言,是真的害怕了,以前他不信鬼神,可現在什麼事都碰上過了,反而越來越怕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嘻嘻,瞧把你給嚇的,我告訴你吧,那隻大公雞不是它的真身。”小兔子從被窩裡露出擺個小腦袋嘻嘻笑道。

“什麼,不是它的真身?”

“哎呀,別問了,到了晚上你不就知道啦嗎?”

晚上的這頓飯,本來很豐盛,萬平安同志烹飪的也很用心,很可信冊課的萬小陽同學卻是真的無心品鑑,甚至讓萬平安同志一度懷疑是自己的手藝退步了。

回到房間,萬小陽將自己的鋼鐵俠套裝從堆積如山的玩具墳場中給找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穿在身上,左手拿着打BB彈的玩具氣槍,右手拎着一個兒童版的球棒,樣子很是奇怪,兔子精看在眼裡,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兔兔,你別就顧着笑啊,到時候你,你可要保護我啊。”萬小陽站在門後瑟瑟發抖,朝牀上的小兔子不住地鞠躬行禮,“哎呀,早知道能遇見這種事,就不該讓黃二爺提前回去啊,那雞精不管多厲害,都是怕黃鼠狼的吧?”

“嗯,你這話說的對,我們妖仙界就是講究個相生相剋,不管你修成多高的道行,天性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改變,雞怕黃鼠狼那是一定的!”小兔子擺弄着自己的小腳丫子道。

見小兔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萬小陽也是扔掉手中“武器”湊了過來,學着自己老爸的樣子給小兔子捏起腳來,臉上一副討好的表情道,“姑奶奶,求你了,你是妖怪,你日行千里,要不你跑一趟我姥姥家,幫我把黃二爺請回來保護我吧,行嗎?”

“喂,好癢。”小兔子嬌嗔地收回了自己小腳,嘟着嘴道,“我說你還是不是個男子漢啊,一個小妖精就把你嚇成這樣?”

“我說兔子,你這還叫人話嘛?我就再是個男子漢,怕妖怪也是正常的啊!就算我高中同學胡大膽兒來了也沒用啊!對了,胡大膽兒你不認識,他叫胡東,在咱們學校膽子最大,敢掀女生裙子,敢頂撞老師,甚至敢到廁所裡面拿木棍子挑屎出來,老厲害了……啊,對不起,扯遠了......那你到底保不保護我啊,兔兔?”

“嘿嘿,”小兔子臉上掛起了壞笑,“不是我不想幫你啊,實在是因爲——我不是它的對手啊。”

“啊?!那你就辛苦跑一趟唄,去幫我請黃二爺來!”萬小陽建議道。

“可是,現在我們就處在它的靈力範圍內,我想出去通風報信,也跑不了了啊!”小兔子攤開雙手鬆了鬆肩道。

眼見日幕西沉,寂靜的夜也不可避免的來臨,今夜陰天有風,園區廣場上本來有很多跳夜場廣場舞的大媽們,此刻也不見了蹤影,但那臺從未動過位置的放曲音響此刻卻突然播放出《白毛女》選段的曲子,淒涼且孤寂,“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啊,年啊,年來到啊……”

曲子很應景,月光也很配得上萬小陽此刻臉上的蒼白。

“喂,”小兔子突然開口將萬小陽嚇了一跳。

“幹什麼?”萬小陽破罐子破摔翻了個白眼道。

“它來了。”小兔子淡淡的說。

“啊?”聞聽此言,萬小陽急忙轉身擡眼望去,在月光的映襯下,屋子裡憑空又多出了一個女人的剪影。

這個陌生的女人太冷豔了,萬小陽真的不知道用什麼更合適的字眼兒來形容她。自從他遇見了小兔子之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形容詞詞彙量是如此的匱乏,這也反襯出他的眼界是多麼的狹窄,目識是多麼的淺薄。他突然感到有點自卑,並下定決心,只要有命活過今晚,一定好好學習語文。

伴隨着一片雲彩遠離明月而去,月光將萬小陽身前的這一剪影照出了她本來的面貌。

冷與火,怎麼可以交融?

飛彩翼,披霞衣,秋波有靈犀。

她長得很漂亮,但漂亮中又夾雜着與生俱來的孤傲清冷,她的身材很高挑,痩且白皙,如果是在俗世,這肯定是一個模特的身材,但相比於模特的撲克臉,她的臉要顯得更加的冷酷,冷得不像雪,卻像是凍住火焰的藍冰。

萬小陽肆無忌憚地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冰山美人兒來,此刻他忘記了恐懼,也忘記了防備,他好似着了魔一般,就那樣癡癡地看着。

月下窗前的美人此刻有些嗔怒,面對萬小陽的目光,她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但又不知該將他如何處置,因爲他呆在了那裡,我就要喊打喊殺嗎?當然不可以,她最終認栽了,無奈地率先開了口,“喂,你看夠了沒有?”

“哦,還差一小點兒,馬上就好了……”萬小陽依然是癡癡的望着她,難以自拔。

“你要是再這樣耍嘴皮子,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奇怪,祖師怎麼會選中你這樣的人……”她後面的嘀咕萬小陽沒有聽清,但直覺告訴他,眼前這位美人應該是真動了氣,於是連忙收回了自己的迷人電眼,求助似的撇向了身邊的小兔子,“兔兔,你怎麼不說話?”

面對萬小陽望向自己的目光,小兔子只是聳了聳肩膀,無奈的搖了搖頭,萬小陽心一涼,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已經被眼前這個臭丫頭給賣了。

眼見四下無助,萬小陽也只能硬着頭皮主動求生了,高聲問道,“這,這位妖精大姐,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甚至說我把你買回來還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總不會是想恩將仇報吧?”

幾秒鐘過去,萬小陽沒聽到對面的回答,以爲是惹了面前姑奶奶的真怒,旺盛的求生欲正要他繼續辯解,卻聽見對面的佳人開了口,“公子有禮,我現在是個沒有肉身的‘浮體’,這種狀態我支持不了太久?所以,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不能殺我,因爲我還有很多心願未了,我要......等等,你說什麼?要我幫個忙?”

佳人點了點頭。

一見危險突然解除,萬小陽立即換了一副翩翩公子的迷人樣兒,擺起了空架子,看得兔兔在一旁作嘔吐狀,萬小陽也不在乎,飛了個電眼過去,笑道,“那在下能幫上姑娘什麼忙呢?”

“也沒有什麼,明天你聽我的安排,按照我說的時間、路線去上學,到時候你會遇到一起車禍,我的靈體屆時會化身到一粒靈丹裡,你過去讓遇害者服下,我就可以託身於她復活了。”

“等等等等,我捋一下思路啊,我要遇到車禍?然後有人會在車禍中死去,然後我還要上前去喂死人吃東西,沒聽錯吧?”萬小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恐怖的事情虧了你個小姑娘能這麼輕鬆的說出口,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冷血無情的江洋大盜?搞了笑了!”

“你愛做不做,不過,本來姑娘我還考慮等復活之後,跟你逛逛街談談戀愛什麼的呢,現在看來,呵呵……”

“我答應你了!”萬小陽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身旁的兔子差點掉了下巴。

唉,男人就是一種容易衝動的動物,有的時候,脫口而出的話並不一定就是他的本意。但就是有那麼一種人,色膽包天大過命,估計萬小陽就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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