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然看着陳然,眼中不可遏制的涌現柔和。
他本是個古板嚴肅的人,一生都是一絲不苟,從未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在陳族,除了陳醉生,他便是最大的。
他,要保持威嚴。
就算前些年醒來,面對陳韜晦,面對他的孩子陳山河,他也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面對眼前這孩子,他無法做到這一點。
他恨不得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陳然面前,豈會吝嗇笑容與溫柔。
陳然,這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拯救了他,拯救了陳族。
他,值得他付出一切。
所以一感知到陳然,他就迫不及待的出現。
他這一生,從未如此急迫。
以往種種,在他腦海閃過。
有數百年前,陳然尚年幼時那純真的笑容,有小陳然面對他時那拘謹害怕,有想接近的遲疑,也有小陳然第一次叫他伯公時稚嫩的聲音。
但更多的,還是他意識未恢復前,陳然那滿頭白髮,眼中帶着孤獨的孤寂身影。
他知道,那時候的陳然是孤獨的,是痛苦的。
他,在承受着整個陳族之重。
而這本是他們這些長輩要做的事情,卻是揹負在陳然身上。
他能不對他唯一的兒子陳山河展現任何重逢的喜悅,能面對唯一的孫子陳青羲不露出一絲欣慰。
但面對陳然,他怎能吝嗇這些?
眼前的孩子,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需要的,是陳族的加倍償還。
“小然,好樣的,真的好樣的,伯公以你爲榮。”陳浩然眼角酸澀。
男兒有淚不輕彈。
當年他面對陳族慘劇能毅然決然衝入仙泣墳,心中有的只是不信與執着。
他堅持着身爲一個男人,就該流血不流淚。
可看着陳然那滄桑的面孔,那不變的白髮,他卻哽咽。
任憑千玄族的動手,邪巫的嘶吼,他眼中唯有陳然那筆直的身影。
他要好好看看陳然,想要彌補這幾百年的空缺。
陳然笑着,哭着,搖着頭。
這一刻的他,無疑是開心的。
“伯公,我想見爺爺了。”陳然傷感笑着,想到了那個有着爽朗笑容的老人。
那個老人,也承受着與他同樣的痛苦。
當年的仇,當年的恨,傷的最深的不是他,而是陳韜晦。
他知道,在他痛苦的時候,陳韜晦也在承受着這份痛楚。
他也知道,他離陳韜晦不遠了。
數百年來,第一次離得這麼近。
“好,伯公帶你去。”陳浩然堅定開口。
隨後,他眼中爆發滔天煞氣。
仙鏈,沖霄!
“你們,活膩歪了?”他冷喝。
天地因他之話好似有大雪封天,寒冷透骨。
“轟轟轟轟!”
陳浩然動手,威霸十方。
他仙鏈化古魔……
他斬去了仙,成就了魔……
他之魔,專克仙!
這數百年,他除了恢復意識,就是在想如何殺仙。
區區囚籠,怎能困他?
“轟!”
天地轟鳴。
千玄族修士在倒退,囚籠在破碎。
陳然也是動手,與陳浩然一同破這封困。
“吼!”
邪巫嘶吼,感到了震撼。
千玄天機臉色陰沉,氣得渾身顫抖。
“轟!”
也就在這時,天地炸響,有恐怖氣息降臨此地。
“陳然,乖乖束手就擒!”
玄後來了。
她之聲音響遍八方。
“玄後,我會信守承諾,但絕不是現在!你今日攔我,我即使死也不會遵守百年前的承諾!”陳然冷喝。
“由不得你!”玄後冷喝。
她,已是失去耐心。
她動手,半步仙境的恐怖威壓頃刻宣泄而下。
“玄後!”陳然低吼,白髮倒豎。
他與陳浩然硬抗,抵擋半步仙境的恐怖實力。
半步仙境…終歸是半步仙境!
哪怕陳然此刻的實力無限接近,但終究是差了那麼一絲。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這,就是陳然和玄後的差距。
他陳然終歸是隻修行了數百年,哪怕如今他的成就可以稱得上前無古人,但終究差了些底蘊。
而且,這些年的磨難雖讓他的道,他的肉身,他的命魂得到了充分的磨礪,但終歸是阻擋了他的前進。
再者,他所修更是肉身成聖法,三大本源道,其中難度超越青凰所有修士。
所以,隱藏在暗處數百年默默成長的雲清風能走在他前面,率先可戰半步仙境。
陳韜晦,一路雖坎坷,但也未曾經歷太多生死絕境,一路走到了如今。
不過也正是陳然經歷瞭如此多,他才能做到同境界無敵。
如今,他半步仙境下無人能敵。
當他達到半步仙境的程度,他必然也將無敵!
這,是陳然的自信與驕傲!
“我還要更強!”陳然怒吼。
但就在這時,一聲充滿殺意的冷哼響徹。
“殺我邪巫修士,當死!”
來人,是邪巫老祖!
他,亦是半步仙境強者!
陳然和陳浩然都是暴怒,徹底瘋狂。
不過,在玄後和邪巫老祖動手之際,天地轟鳴,又有強者到來。
一個男孩,手持紫青仙竹,道骨仙風,鍾天地之靈秀。
他是葉終陵,天地尋靈師。
前世,他便是達到了半步仙境,更是窺破了輪迴,與那當世無蹤的仙路。
若不是輪迴地有恐怖存在不容他,他能衝破青凰桎梏,達到更高的地步。
如今百年過去,他已恢復到半步仙境的戰力。
“哈哈哈,陳然你這小子喚回本性也不知道回仙庭看看我們,還要我這老傢伙來看你,你這脾氣見長啊。”他大笑。
“前輩,您怎麼來了?”陳然一怔,隨即尷尬一拜。
“有人欺負到咱們頭上來,我自然要來!”葉終陵冷笑,看向玄後和邪巫老祖,冷喝道:“哪來回哪去,一羣老不死的在這裡欺負小輩,丟不丟人?”
“葉終陵,你想與老夫一戰?”邪巫老祖怒喝。
“你老祖我打遍青凰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坑裡玩泥巴,你叫囂個屁!”葉終陵破口大罵,很有葉尋仙的風範。
“你找死!”邪巫老祖大怒。
“今日,我要帶陳然走!”玄後冷聲道。
“誰敢帶他走!”驀地,一聲霸道的大喝迴盪。
九千歲,破碎虛空而來。
陳然渾身一震,眼中涌現欣喜。
九千歲,真的好了。
他當年所做,是值得的。
“你們,都給我滾出極東!”他霸道如仙主,直接蠻橫道:“今日是雲族和陳族的大戰,你們若插手,我仙庭聯盟即日便攻打滅仙聯盟,不死不休!”
“你……”玄後鳳眉一挑,帶上了怒火。
“戰與不戰,我仙庭奉陪到底!”他斷喝。
隨後,他望向陳然,眼中有怒火,更是咬牙切齒。
“陳然,你小子很可以,真的很可以。我死了,你就幹出這等蠢事。我以前對你的教導你都忘了?你腦子是不是進了水,爲了誰都如此拼命?”他怒吼。
這話,他壓抑了百年。
他,也痛苦自責了百年!
“你不是別人,我…也還活着。”陳然輕聲道。
九千歲一怔,虎目微紅。
他的命,是眼前男子給的。
從當年初遇,便好似定下了結局。
他這一路,欠了他實在太多。
他仰頭,深吸一口氣。
隨後,他咆哮:“愣着幹嘛,還不去你的族人那裡?這裡有我在,我看誰敢動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