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城是一座小城,坐落於羣山大川間。
在小城邊上,有着一條至清的古川,不知始終。
居住在小城裡的,都是些普通人。城裡大多數人,都是靠打獵捕魚爲生。
普通,安靜,與世無爭。
這座小城與世隔絕,任由歲月流淌,這裡都是波瀾不驚。
凡俗之人大多向往長生與仙人,清水城的居民也不例外。
不過,他們從未見過仙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傳說。
他們一邊嚮往着長生不老的逍遙,一邊過着與世無爭的安穩生活。
老黃是一個獵人,別看他長的肥頭大耳,滾圓滾圓的,但身手卻極爲了得,是清水城數一數二的獵人。
夕陽西下,老黃從外頭走了進來。
這一次出去打獵,他在外面待了足足五天,但收穫卻很小,只抓到了幾隻黑兔以及一頭山鹿。
“該死的淡季,每年到這時候,小爺我都要瘦上好幾斤。”老黃低罵着,走在青石路上。
沿途,不少人都是羨慕的看着老黃,雙眼直溜溜的看着那幾只兔子和山鹿。
對於老黃來說,這樣的季節,會少吃很多肉。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此刻能吃上肉都是極爲幸福的事情。
以前,很多人都想在這樣的季節從老黃那裡換一些肉。
可老黃性子極怪,從不與人寒暄,喜歡獨來獨往。任何人來跟他換,無一不是拒絕的。
這就導致,老黃在清水城人緣極差,沒人喜歡跟他往來。
老黃今年也有四十歲了,不過一直單着,並沒有找婆娘。
按他的說法,就是女人太麻煩,一個人活得自在。
要是實在憋的難受,就去找城頭的寡婦泄泄火。一晚上,也就幾斤肉就能打發的事情。
所以,哪怕城裡的人都不喜歡他,他還是活得很舒服。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不過,就在半年前,老黃有了一個朋友,還隔三差五的就送點肉過去。這古怪的行爲,讓他們都感覺這胖子瘋了。
就如此刻,哪怕這麼點獵物,他還是送了過來。
此刻,他站在一間不大的劍鋪前,裡面清脆的打鐵聲不時傳出。
“弟妹這幾天越發消瘦了,這山鹿就熬成湯,給她補補。”老黃嘟囔着,邁步走了進去。
劍鋪不大,除了兩個人高的羅列臺,就只有一條僅供老黃一人行走的通道。
“陳老弟這手藝就是沒話說,我單單靠近,就能感受到寒意。”老黃嘖嘖稱奇,輕車熟路的走進了後房。
入目,是一個不大的小棚子,下方是鑄劍的爐子以及一些工具。
火爐旁,一個樣貌清秀的青年拿着火鉗,用力敲打着一塊火紅的鐵塊。
這是一個看一眼就很難忘記的青年。
至少,第一次見面時,老黃就是這麼覺得的。尤其是他的眼眸,充滿堅毅,根本不像一個青年能夠擁有的。
在旁邊,一個容顏清麗的女子安靜坐着。她看着很年輕,就像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她看着他,眼中的柔情連老黃這個生性有些涼薄的人都是有些嫉妒。
“咳。”他輕咳一聲,大笑道:“陳老弟,弟妹,快把這山鹿關起來。”
“黃哥,這次打獵可是去好幾天了。”青年放下手中的工具,笑着開口。
“碰到幾個熟人,跟他們去溜達了一圈。”老黃笑了笑,並沒多說。
以前每次出去打獵,他最多去兩天。但這次爲了抓這頭山鹿,走了不少路,才花了五天時間。
青年看了老黃一樣,莫名的搖了搖頭。
接着,他看向女子,輕聲道:“小思,今晚黃哥要留下來吃飯,去準備一下。”
“不不不……我還要回家呢,這幾天有些累……”老黃推脫,有些不好意思留下來吃飯。
在以往,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旁邊,通常是沒人的。
“黃哥,留下來吃吧,小思的手藝很好的。”青年拉住老黃,不讓他走。
老黃一怔,心裡有些異樣。
這是第一次有人叫他一起吃飯,不知爲何,他忽然感覺有些開心,比去城頭寡婦家鬧騰一宿還要開心。
老黃留下來了,覺得自己不能辜負人家一番好意。
夜晚,燈火搖曳。
不大的木桌上,擺滿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老弟,我老黃這一生沒朋友,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老黃醉眼朦朧,顯然是喝了不少。
這青年和女子並不是清水鎮的人,而是三個月前跟着他從大山中回來。
那一日,他遇上了一頭黑虎,生命垂危。要不是青年及時出現救了他,他可能早就被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他很感激青年,至少這輩子沒這麼感激過一個人。
在得知兩人無處可去後,老黃建議兩人來清水鎮。而他們,也是答應了。
老黃沒問兩人的來歷,不過他能看出兩人的不凡,至少不是他們普通人能夠相比的。
關於兩人,他只知道青年叫陳然,女子叫蜀思,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黃哥,我們不已經是朋友了麼。”陳然輕笑。
“對,對,是朋友了,是朋友了。”老黃大笑,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
接着,他略帶責備道:“老弟,你看弟妹這麼瘦,應該讓她多吃點啊。”
“嗯,我會的。”陳然左手輕輕握住蜀思的瘦,右手則是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蜀思臉頰。
“師兄,黃哥看着呢。”蜀思有些害羞,蒼白的小臉露出一抹紅潤。
“沒事,黃哥不會介意的。”陳然輕聲道。
老黃看着甜蜜的兩人,說實話他很介意。至少,看着這膩乎的兩人,老黃心裡都是有了找個娘們的衝動。
夜深,老黃踉蹌着身子離去,臉上滿是笑容。
這一天,無疑是他人生中爲數不多真正開心的日子。
陳然和蜀思目送着老黃離去,眼神柔和。
“師兄,謝謝你陪我。”蜀思忽然握住陳然寬大的手掌,輕聲道,腦袋靠在了陳然的肩膀上。
“以後,我都會陪着你。”陳然笑着,摸了摸蜀思的腦袋。
“可是…可是我們還有以後麼?”蜀思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道,話中難掩黯然。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如今擁有,再難捨得。
陳然輕輕摟住蜀思,輕聲低語,承諾一生。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