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諸天生靈都是入了六道世界。
偌大諸天，獨有陳然一人站着。
他眼中閃過一絲眷戀。
不過下一刻。
天穹開始崩碎。
那漫天星辰開始涌入六道世界。
這是永恆命界，早在與天道大戰之前，便是化爲天穹。
之前一戰，無數死去的生命也是烙印在了永恆命界內。
而很快。
大地也是開始崩塌。
這是不朽深淵。
不過大地的崩塌只是一半，化爲了永夜，裝飾天穹。
偌大諸天，一下就是黑暗無光，好像成了一個沒有一個生靈的死界！
而後。
陳然眼眸精芒閃動，一抓之下，天道世界也是徐徐而來。
他不顧天道掙扎，直接將也是沒了生靈的天道世界直接融入諸天。
陳然化身古老身影，龐大到可以俯視整個諸天。
他伸出雙手，開始揉捏諸天。
“紀元有道，在於永恆。破碎之界，無法無生……”
陳然玄妙低語，將整個諸天猛地一甩，化爲一片虛幻之地存在一角。
此刻這一紀元都是變得空曠起來。
除了那起點與終點之地，就剩下收縮了很多的諸天和六道世界。
“百年，千年，很快了。”
陳然衝入六道世界。
百年滄桑，生死輪迴自此展開。
……
當世間再無修行之人會如何？
當慾望，邪惡，貪婪種種負面情感不存在，世間又會如何？
這應該是一個太平盛世！
六道世界。
六道之一，人道。
此地充斥着無數的生靈。
各種力量消失，靈氣，仙氣，魔氣……
這裡絲毫不存在，在很多人看來這就是風景秀麗，但毫無靈性的死地！
沒有了翻江倒海的修爲，沒有了唯我獨尊的實力，他們平凡的活着。
什麼勾心鬥角，什麼野心慾望在這一刻都是被磨滅殆盡。
這世間…又有誰不知他們只有百年歲月。
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好好活着，快樂活着纔是最重要的。
修行了一輩子的修士可以開始思索睡覺，美食，玩樂……
心思邪惡，兇殘的惡人也收斂了心思，了無生趣。
畢竟人都要沒了，整天打打殺殺有什麼意義？
再說…還有陳然盯着這個世界！
很多人…都是棄惡從善！
六道世界…在失去了修爲和力量後，終是變成了太平盛世。
在一處小鎮。
這裡是清水鎮。
很多人生活在此地。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有老頭坐於村頭，抽着旱菸，遙望遠處小溪上嬉鬧的小孩。
“思然，繡鳶，小心點……”老頭大喊，臉上洋溢着笑容。
“祖爺爺，你也來玩！”小女孩叫着。
“祖爺爺可老嘍。”老頭哈哈大笑，身軀佝僂，沒有魔主的霸道。
遠處有一羣男子走來，身上揹着獵物，有說有笑。
“大伯，二伯……”小女孩們叫着。
“思然，回家吃飯了，今晚吃肉。”
“好嘞。”
夕陽西落，炊煙裊裊。
這裡一派祥和。
一處小院中。
一個樸素的女子正洗着菜。
而一旁一個男子則是幫着生火。
“小然，叫思然回來吃飯了。”女子叫了聲。
“好。”男子一笑，溫和平和。
……
時光總是如梭。
眨眼十年過去了。
繡鳶，思然都是長大了，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們好像可以嫁人了。
可嘻嘻哈哈，玩鬧了一輩子的她們，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陳然有些愁，但也沒催促。
就像仙兒般，陳然總歸是尊重着她們。
這一日。
夜色有些濃。
陳然和陳韜晦坐在小院子裡。
“小然，桂花又要開了。”陳韜晦很蒼老了，眼神很渾濁。
“是啊，時間過得好快。”陳然道。
“小然，今晚讓我喝口酒吧。”陳韜晦笑道。
變成凡人後，生老病死便成了最大的痛苦。
陳韜晦他們也無法免俗。
陳然一頓，因爲陳韜晦的身體原因，幾年前便不再讓他喝酒了。
“好。”陳然從屋裡拿出一壺梅子酒。
’哈哈，還是孫兒好啊。“陳韜晦笑道。
他眼中流露緬懷。
“當年你還沒出生時，你奶奶就說以後要有了孫子，一定要好好疼愛。對於老人而言，孫兒總歸是心頭肉……”
老人笑道，思緒飛的很遠。
奶奶……
這是一個陌生的詞彙。
儘管能勾勒出一個慈祥的面容，卻總是模糊。
而老人則是繼續道：“這一生走來，爺爺虧欠了很多。可最對不住的，還是你……”
“爺爺……”陳然握住老人的手。
老人輕輕握了下，道：“總想着能給你多一些，卻始終在接受。小然，爺爺有時候其實很想抽你一頓，你說你就不能叛逆一些？”
陳然不言，只是拍拍老人的手。
老人繼續道：“若真有下輩子，我寧願當你孫子，也不當你爺爺了。”
陳然哭笑不得。
老人眼睛微微眯起，呢喃道：“小然，我們很幸福了。爺爺阻止不了你前進，只是想說不要再拼命了。這輩子，真的值了……”
這一晚，爺孫談了很多。
當然。
都是老人在講，陳然在聽。
第二日。
老人在睡眠中安然離世。
衆人有些悲傷，但都沒表現出來。
這…只不過是一場輪迴，他們也很快了。
……
一年後。
十年來找了陳然。
在他邊上，宋小七扭扭捏捏的走來，臉色羞紅了一片。
陳然一怔，隨後便是欣慰的笑了起來。
“父親，我想和小七成親。”十年笑道，抓緊了身邊女孩的手。
“叔叔，希望您能答應。”宋小七鼓起勇氣，臉色紅紅的看着陳然。
她一直崇拜着十年。
而如今，終於鼓起了勇氣。
十年答應了。
不管因爲什麼，宋小七都很高興。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想共度一生的人，也是她值得託付的。
“你父親當年便說要咱們兩家成爲親家，只是沒想到是十年，你喜歡着榆木疙瘩什麼？”陳然問。
十年頓時尷尬饒頭。
滄月在一旁扭了下陳然，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陳然還不是如此。
“叔叔，我都喜歡十年哥的，他這是老實。”宋小七不安道，生怕陳然不同意。
“哈哈，你父親要是看到你這樣，估計的罵我自己女兒被拐走了。”陳然大笑。
宋小七不知該說什麼，有些無助的看十年。
而這時。
滄月忍不住了，瞪了眼陳然，接着道：“小七，別聽他瞎說。你們兩的事，我們哪能不同意。”
“真的麼？”宋小七驚喜道。
“十年能娶你，是他的福氣。”
接下來，便是兩人的婚事。
很多人都來了。
雖然簡樸，但也熱鬧極了。
“看着十年成親，我終於感覺自己老了。”萬生，小猴子他們勾肩搭背，醉得一塌糊塗。
儘管變得凡俗，但他們依舊活的瀟灑。
不過此刻卻是哭哭啼啼，讓衆人鬨笑不已。
也許，這就是人生，這就是改變。
……
一年後。
十年和宋小七想要一個孩子。
此事陳然本是不同意。
當初來六道世界時，陳然便說的很清楚，至此不再會有新生命誕生。
這不僅因爲百年生死，更因爲現在出生的孩子對他們很不公平，也不負責任。
陳然自然也想抱孫子，但卻不想是這時候。
他總想着這之後……
“父親，這事我和小七已經商量了很久。或許對出生的孩子不公平，但難道不是出生了才能講公不公平麼？”十年有些固執道。
“可是……”陳然欲言又止。
“父親，請成全我們。”十年道。
“唉……”陳然搖頭：“讓我想想。”
十年深深一拜，眼神濡慕。
他，想讓陳然在這短暫的餘生能看到生命的延續。
十年很清楚，陳然也是很想當爺爺的。
院子外。
“小七，我想了很久，還是想要一個孩子，希望你能理解。”十年眼中有歉意。
宋小七握住陳然的手，幸福道：“有了孩子，家才完整，我怎麼會不理解？”
院子裡。
陳然望着遠方，久久不言。
滄月出現在了他邊上。
“小然，師姐也想報孫子。”滄月輕聲道。
“你怎麼也來搗亂？”陳然嘆氣。
“這沒什麼不好的。”滄月難得賭氣道：“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別再限制十年和小七生孩子。”
陳然無言。
最終，十年和宋小七還是生了個孩子，是個男孩。
陳然給他取名陳長青。
沒有寓意，沒有代表什麼，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
他的人生，也將如此簡簡單單，快快樂樂。
陳然抱着小小的嬰兒，看着那粉嫩的拳頭，眼眶有些紅。
生命的重量。
誕生的喜悅。
便是如此了。
“父親，給我抱抱……”思然有些手忙腳亂的道，這個頑皮的少女也有些緊張了。
陳然小心翼翼的將孩子遞給思然，看着女兒，孫子……
陳然眼睛有些模糊。
這或許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幸福。
……
歲月輪轉，春秋來去。
陳然也在慢慢變老，但不曾死去。
他看着身邊一個個人老去，離開，眼神平靜，卻縈繞着一股孤單。
這份孤獨，與紀元之初，他作爲第一個生靈出現時一模一樣。
一個紀元的時間，他從始至終都只是尋找着如何捨棄這份孤獨。
如今找到了，但卻又失去了。
很快。
這個世界就只剩陳然了。
他蒼老的身軀慢慢變得年輕。
他望着遠方，不曾再見一個生靈。
萬古空寂！
古來強者皆寂寞！
若真如此，陳然寧願不要這強大永恆。
遠處，六道大帝神色複雜的走來。
“道友，你還好麼？”他擔憂問。
“自然很好。”
陳然站起，如撐起紀元的蓋世英豪。“我陳然，還沒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