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沒再這片書天地亂走，而是建了一座草屋，安安靜靜的待着。
每一日，都會有一卷卷書經從遠處飛來。
他還是在讀着書。
但總歸是不同。
因他明白，他不僅僅是自己。
很多記憶開始在他腦海閃過，讓他知道自己之所以存在，並不僅僅是爲了當一個讀書人。
儘管此刻的陳然還不知道自己真正要做什麼，但他不再迷茫。
記憶中的諸天，記憶中的陳然給了他很多觸動，也給了他探尋的動力。
陳然知道，這一生無法再平平淡淡過下去。
“可即使如此，我也只會讀書，不會那所謂的修行。”陳然低語。
讀書有用麼？
有用的。
陳然心裡回答着。
至少他不再迷茫。
以前他懂凡人間的道理，便能與那高高在上的仙師講道理。
那麼現在他懂了修士的道，那麼自然也能去和更強的存在講道理。
“紀元十界有其紀元規則。這是無數生靈都需遵守的。我的道理還不是必須遵守的規則，但總不是人人都能反駁的。”
陳然低語。
他繼續待在書屋。
這裡的書不讀完，陳然不會出去。
他無法與他人比拼修爲，那就只能和他人講道理。
如此之下，天底下的道理自然就都要懂得。
“十萬年不死，這顯然不是什麼好笑的事。”陳然搖頭，曾爲凡人的他哪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可又轉念一想，腦子裡的記憶也註定了他的宿命不會簡簡單單就是個凡人。
……
陳然所在的紀元爲雪龍紀元。
這裡曾經是雪龍佔領的龍之紀元。
不過隨着衆多修士的到來，屠殺。
雪龍統領紀元的時代已是結束。
而此刻陳然所在之地，是一片浩瀚，超凡的浮土。
雪龍紀元終年飄雪，大地冰雪一個紀元不化，並不適合修士修行。
於是，雪龍紀元便是出現了一處處浮土。
從其他紀元來的修士，本土的修士皆是匯聚於浮土之上。
而陳然所在之地則是最大的一塊浮土，其上書院林立，極爲繁盛。
紀元十界的資源佔據其實也是極其激烈，這裡據說就是紀元十界極其有名的五大書院佔據。
當然，這裡面是沒有陳然所在的風花雪月書院。
在書院林立的此地，也是不入流的小書院。
王小丫走在大街上，手中拿着一根由一種仙蜂製成的糖葫蘆，不亦樂乎的吃着。
在她的一生中，除了想成爲永恆外，就是想吃遍天底下所有的美食。
當然，也正是爲了吃纔想永恆。
畢竟活得久，吃的也多嘛。
她覺得雪龍紀元太小，是不能滿足她的肚子的。
王小丫最大的志向就是吃遍整個紀元十界。
這在王小丫看來都是頂天的願望，基本沒可能實現。
不過這並不影響王小丫對美食的喜愛。
當然，她也被琳琅滿目的美食耽誤了修行……
不過這也並不影響王小丫對美食的渴望，畢竟要吃飽了纔有力氣修行。
她走在大街上，無視了很多了訝異，鄙視的目光。
在這裡，很多人都認識這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小吃貨。
原本有成爲永恆的資質，卻被如此浪費，這在他人看來是極其愚蠢的。
這時。
趙矛矛，趙錘錘從後面追上王小丫，道：“小丫，你要開始修行了。距離紀元之末也就萬年了，你現在努力努力還有機會，要不然真要死了。”
“對啊，如今紀元規則破損一角，一個紀元不止一個生靈可以成爲永恆，你資質比我們都強，很有機會的。”連小小的趙錘錘都已經長大，開始修行，認真勸王小丫。
“哎呀，我知道啦，我回去就修行。”王小丫一臉敷衍。
兩人嘆息。
“朽木不可雕。”一聲冷哼忽然響起。
五人走了過來，丰神俊朗，超凡脫俗。
他們正是女先生帶回來的五個弟子。
帶頭的是一個男子，名叫夏河，據說是伴隨着一條星河而生，極其強大。
在這雪龍紀元，都是最有希望成爲永恆的存在。
其他四個弱一些，但也是有着趙錘錘和趙矛矛的資質。
他們也是一臉鄙夷的看着王小丫。
不過王小丫熟視無睹，以前還樂意搭理他們，但他們越來越傲慢，她就懶得理了。
“還是小師兄好啊，不論我做什麼，我說什麼，都和和氣氣的，也不會鄙視我。”王小丫想到了陳然。
而這時。
“唰。”王小丫手中的糖葫蘆被搶走了，是夏河身後的一個女子。
“王小丫，你還真對得起你的名字，一輩子都長不大啊。”女子有些刻薄的笑起來，叫齊琪，初來便看王小丫不爽。
以前打不過王小丫，但現在顯然打得過了。
王小丫大怒，她這暴脾氣哪忍得住，直接動手了。
但結果顯而易見，被揍了，連帶去幫忙的趙錘錘，趙矛矛。
三人瘸着腿走到一邊。
沉默了一會兒。
“小丫，跟我們回去修行吧。”趙矛矛勸道。
“不了，我還要去買串糖葫蘆。之前被搶走了，我都沒吃幾口……”王小丫瘸着腿走遠。
趙矛矛，趙錘錘嘆息，只能離開。
小半日。
王小丫蹦蹦跳跳的來到了陳然面前。
“小師兄，糖葫蘆吃不吃，這可是血龍紀元最好吃的了。”王小丫笑道，將糖葫蘆遞到陳然面前。
“你不吃？”陳然看了眼王小丫。
他…已經不再是初來那凡人了。
此刻他的身體在發生着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的變化。
王小丫雖然與平常一樣，但明顯被揍過。
不過王小丫不說，陳然也就沒問。
這個小姑娘雖懶散，但也有倔強的一面。
“我吃過啦。”王小丫嚥了口唾沫。
這糖葫蘆可是很貴，她也買不起太多。
也正是因此，王小丫第三大願望就是賺很多很多錢，可以足夠她買任何美食。
“我吃一個就行。”陳然道，接着又解釋：“太甜，吃不了太多。”
“哎呀，你這人果然沒什麼命享受啊。”王小丫眯起眼睛，很大方的分給陳然兩顆，隨後自己坐在崖邊，踢着兩條小腿，幸福的吃了起來。
許久。
“小師兄，你說我現在開始努力修行，能成爲永恆麼？”王小丫忽然問。
“有志者事竟成。”
“那好，我聽小師兄的。”王小丫明媚的笑了起來：“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再去吃一頓！”
陳然：“……”
接下來的時間，王小丫沒事就會朝陳然這裡跑。
當然，是陪陳然看書。
不過王小丫顯然不是讀書的料，沒看多久就是打起瞌睡。
陳然也沒叫她，由着她睡。
做任何事，隨心便好。
強制的修行，總歸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某一次。
王小丫過了好久纔來。
陳然敏銳的感覺到王小丫身體受了一定的損傷。
不過看王小丫蹦蹦跳跳的，陳然也沒問。
有些事，總歸是要自己學着去承受的。
這個並不小的小姑娘，應該學會自己處理。而且，王小丫自己也是很有想法的。
陳然看在眼中，也只是看着。
歲月…便是在這小有波瀾中緩緩流逝。
轉瞬，五千年過去了。
距離紀元之末，也僅僅剩下五千年了。
陳然已經不再看書了，因爲整個書天地裡的經卷他已經全都看完了。
他坐在一座書山上，白衣無塵，一頭黑髮肆意，儒雅溫潤，沒有一絲煙火氣息。
此刻的陳然，纔像一個餐食日霞，不染塵埃的修士。
“小師兄，不好了，小丫被永恆境的修士打了。”忽然趙矛矛急衝衝趕來，臉上滿是驚慌。
這種事本不該來找陳然，但他實在不知道該去找誰了。
陳然睜眼，看着趙矛矛。
趙矛矛心裡一突，眼前這位初見時土得掉渣的男人，變得他都不認識了。
“小丫還活着麼？”陳然輕聲問。
“還活着。”趙矛矛下意識道。
“那就先這樣。”陳然道。
“小師兄，你不管，就沒人管了，這些年昊天書院的人老是欺負小丫。這次永恆境都動手了，你就算不幫她，也可以讓她回來，她會聽你的話的……”趙矛矛傷感道。
陳然只是看着他，並沒說什麼。
趙矛矛被看的渾身不舒服，最後也只能不甘離去。
三日後。
王小丫來到了陳然這裡。
她臉色蒼白的很，眼中也再沒以往的神采。
“小師兄，我以後能住在這裡麼？”她看着陳然，眼中有一絲哀求。
“還想修行麼？”陳然問。
“不想了。”王小丫眼眶微紅。
“他們都說我能成爲永恆，可是也只是他們說的啊。”
“我也想成爲永恆，可是我很弱啊，再努力也沒用。”
“所以你放棄了？”陳然問。
“對啊，辛辛苦苦修行爲啥啊，還不是想多吃點好吃的。可是既然沒希望，那我就先吃了再說。”王小丫道。
“你倒是坦率。”陳然啞然。
“可是他們就覺得我玩物喪志，覺得我自暴自棄，丟臉得很。這樣就算了，他們還欺負我，他們憑什麼啊。”王小丫很想哭，但想着想着又莫名笑起來。
她…本就不喜歡哭，只是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
“你可以和他們講道理。”陳然輕聲道。
“道理哪有拳頭大！”王小丫這下卻是哭了，被氣哭的。
“你不信？”陳然問。
“我當然不信。”
“那我明日就與他們去講講道理，看看是他們的拳頭大，還是我的道理大。”陳然輕聲道。
王小丫：“……”她匪夷所思的看着陳然，只覺自己這位小師兄一定是讀書讀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