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看在穆連眼中,卻不由暗自嘆氣:此子絕不簡單,將來必有所作爲,可惜不能斬草除根。
於是鬱鬱寡歡地喝了半瓶清酒,又再度上路去了。
這一回再度出發,速速卻又加快了不少,因爲離開了寒臨城慢慢遠離冬之國的領土,天氣也慢慢暖和起來。
馬車行進的速度不免加快,車上的五位少年也開始活躍起來,越雲風與他們一面攀談着熟絡感情,一面不時留意着行進的路程,相信很快就會出了冬之國,到達春之國的邊境。
這一晚,他們趕到了一處大的客棧,暫時安置下來,落腳休息。
各人安置好了房間,越雲風五個少年共住兩間大屋,他和慕容求單獨一間屋子。
等關上房門,兩人忍不住私下議論起來。
慕容求問他:“雲風,你說咱們會平安順利地進入武學院嗎?我以前聽說武學院的篩選,特別苛刻,尋常弟子到了那裡,難免會受師兄們的戲弄,有的甚至苦不堪言。”
越雲風笑說:“那有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嗎,咱們加倍努力,還能怕他們不成。”
“說起來,你總是什麼也不在乎,看起來好老成的樣子,我爹也總是誇你。”慕容求忽然問他,“有時候我也好奇,你小小年紀爲什麼會懂這麼多道理,小時候都學了些什麼?”
“這個嗎?”越雲風呵呵笑了,忽然捂住肚子說道,“今箇中午的飯菜還真是不乾淨,我八成吃多了,得去趟茅房了。”
竟借屎遁,趁機逃了。
他離開房間,在客棧內轉了一陣,左右沒事,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修煉司空晨傳授給他的心法。
慕容求說得不錯,到了武學院要面對的挑戰,還多的是,提早做些準備也好。
於是摸出了客棧,在外面遛了一圈,正想看看那裡背地人少,忽然瞅見馬車那邊,人影一閃居然有人偷偷鑽上了車去。
當時就納悶了,什麼人這個時候又爬上車去,莫不是小偷來着?
躡手躡腳,來到馬車外面,準備掀簾子進去,忽然身後有人喊道:“雲風少爺,你不在屋裡待着,出來做什麼?”
回頭一看卻是穆連這廝,在院內信步閒遊,心說你是專門來盯着我的吧,纔出來一會兒你就露出頭來。
於是伸個懶腰說道:“沒什麼,今個吃多了,出來散散步。怎麼穆大人也這麼有雅興,出來散步啊?”
穆連望着他從容應對的表情,心中恨不得撕爛了這張臉,面上卻不得不好脾氣地說:“散什麼布,不過喝得多了,出來透透風。倒是你慕容國主的義子,小小年紀就不可限量,這一番入了武學院只怕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大展拳腳。到那時我穆連只怕還是個小小的特使,無所作爲,直叫人羨慕得緊。”
越雲風聽他說起風涼話,卻並不放在心上,只是身後馬車之上藏得人,卻着實讓人起疑。
於是竟對穆連說道:“我說穆大人,你又何必和我一個毛頭小子一般見識,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後到了帝都只怕還要大人你多多照顧,你說是不是?”
穆連聽他這麼說,自是想到自己被慕容很要挾之時,此番前來寒臨城自己可謂一敗塗地,當真讓人不爽。
喊了句伶牙俐齒,正要拂袖而去,忽然目光一閃盯着越雲風身後的馬車,還似隱隱晃動起來,不由心思一動。
這小子半夜不睡覺,跑到外面來,莫非有什麼古怪,竟又回頭說道:“我說雲賢侄你守在馬車外面,是不是有什麼事啊?莫不是馬車上藏着什麼人?”
說着就要過來,掀開車簾看個究竟,
雖然越雲風也很想知道馬車上,究竟上了什麼人,但卻偏偏不想讓穆連如願,竟而說道:“哎呀,別提了。長豐那幾個小子吃壞東西了,方纔在馬車上吐得一塌糊塗,弄得滿車都是,別提多噁心了。這不正想偷偷把馬車收拾乾淨,免得讓大人知道再責怪我們……你要不信,儘管來看。”
說着還要掀開車簾,給穆連去看,穆連素有潔癖,聽他說得似模似樣,不由捂住鼻子說道:“算了算了,你們趕緊收拾乾淨,別給我惹麻煩。”
急匆匆轉身就走了,大概是被越雲風說得,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吐了。
越雲風見他走了,這才轉身掀開車簾說道:“好了,你也該出來了吧,別再躲了我知道你……”
說到一半,忽然愣住,卻見到一個衣衫破爛、披頭散髮的女孩,正趴在馬車上抱着膀子瑟瑟發抖。此時望着自己眼中,竟有隱藏不住的恐懼,她往後退卻着說:“你是誰?不要趕我走,我實在不想在外面露宿,天太冷了!”
看她的樣子,大約也是露宿街頭,無家可歸的樣子,越雲風望着女孩驚慌的樣子,不由想到自己以前落難在寒臨城時的場景,卻搖頭說道:“你就在這裡躲着,也不是事啊!明天一早,馬車就要開走,難道你沒有地方可去嗎?”
女孩搖了搖頭:“我和親人失散了,找不到家人,就一直在外面流浪。大哥,你能不能幫幫我,就讓我在這裡呆一晚上就好,明天我就會離開的。”
越雲風看着女孩兒懇求的樣子,不知爲何就有種心生愛憐的感覺,於是嘆口氣說:“你叫什麼名字,我去給你那牀被子,不然你這樣子會着涼的。”
女孩諾諾的,似是沒反應過來,忽然醒悟喜道:“我叫文兒,謝謝大哥了。”
越雲風無奈,囑託她不要隨便下來,然後回屋去了。
慕容求這時正在牀上練倒立呢,這小子離開了家也不忘折騰自己,越雲風取笑他說:“我說少爺,你不會打算晚上就這麼睡吧?那看來你也不需要被子了,借你的被褥用一下。”
不容他反駁,就將慕容求身下的被褥抽了起來,直接把慕容求掀了個跟頭,翻身坐起壓住被子說道:“不是,雲風你這是鬧什麼?好端端奪我被子幹什麼?”
越雲風卻不與他明說,只道:“我這會兒酒癮上來了,想要喝兩杯,就拿被子去換,不成嗎?”
慕容求雖然耿直,可是不傻,於是抓住自己的被褥急道:“要換,拿你自己的去。離開家你就越來越不當我是少爺了。”
“跟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呢。”越雲風見玩笑開得差不多了,就鬆開手說,“我在外面碰見一個乞丐,挺可憐的,就好心收留他到咱們的馬車內住一晚,你不會給我亂傳出去吧。”
慕容求聽了拍胸脯道:“你不早說,既然是助人爲樂,一牀被子夠不夠,把咱倆的都拿去吧。”
越雲風說:“你傻了吧,晚上真要玩倒立啊!一牀就夠了,剩下的咱倆湊合着用好了。”
於是讓慕容求給他打掩護,揹着被子悄悄出去,要給送到馬車上,誰知院內一陣嘈雜,卻有外人闖進來亂哄哄的在搜尋什麼。
領頭的是個個子高挑的年青人,一身的彪悍之氣,拉着客棧的老闆喝問:“老闆,方纔有個野丫頭跑了進來,你到底看見了沒有?還不給我老實交代。”
老闆被這陣勢嚇住了,瑟瑟發抖地說:“公子,你可別亂來啊。小的是本分經營,絕對沒有胡來。況且客人們都入睡了,你這樣子可是不好。”
“有什麼不好?”年青人張揚跋扈地舉劍說道,“放跑了犯人,你們才擔待不住呢。快把客人都給叫出來,我要挨個搜查。”
越雲風一看這陣勢,心說不好看樣是衝那個女孩過來的,趕緊推着慕容求又退了回去,把被褥交給他說:“你先拿回去,我去看看究竟。”
不等慕容求答話,自己又跑到了前院,卻見到十幾個勁裝打扮的少年,正在滿院子搜尋,馬上就要查到自己那輛馬車。
越雲風心中暗想,雖然不知那文兒什麼來歷,但是在自己的馬車上若被發現了,終究不好解釋,於是走過去大聲吼道:“你們做什麼呢?居然敢隨便搜尋人家的東西。”
正好有一人要去掀車簾,卻被他走過去給制止了,然後皺眉望着越雲風道:“你什麼人,憑什麼不讓我們搜尋,知道我家公子是什麼人嗎?”
越雲風卻接口說道:“這話該我說纔對,你知道這馬車又是誰的嗎?”
然後直視對方不滿的面容,故意停下來賣個關子,卻擋在了馬車前面,想要窺探裡面的情況。
那青年頭目,見狀卻過來怒道:“什麼人,居然敢在這裡大呼小叫,阻礙我們白侯府辦事?”
越雲風見他相貌堂堂,儀態出衆,卻是一身的殺氣,沒想到居然是白侯府的人,那就是說和白豫川有關係了。
自己未曾說話,後面卻有張嘉、李煥答道:“白侯府又怎樣,這裡可是我們冬之國的管轄範圍,你們這麼深夜闖入,來歷不明,如何不讓人懷疑?”
“就是啊,白侯府的人我看不會這麼不明白事理,想必這幾人都是假冒的。”李煥更是一聲令下,隨行的二十名士卒立時就搶了出來,和這些少年武士對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