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弟依舊默契十足, 加上白雲明猶如跪舔的態度，把個白衛國伺候得那叫一個舒心。
老爺子想，兒子難得想要上進, 搞學術研究, 總比他成天往弟弟警局跑, 不務正業強多了, 做爸爸的不支持也說不過去。
可當老院長見到病患之後, 不由得狐疑兒子動機不純。
林逸老老實實接受了白衛國的檢查和問話，明顯感覺到老頭有幾分不快。
到最後，老院長還是問了：“你和雲明什麼關係？”
林逸一愣, 看眼站在之後的白雲明，白雲明沒料到老頭會問這麼直接, 也有些慌神。
“爸……”
老院長側頭打斷, 威嚴不容置疑：“我在問他！”
白雲明話被卡住, 對林逸直擠眼睛。
林逸心領神會，笑笑說：“我是白醫生的病人, 他常去我的酒吧聽歌，一來二去就熟了。知道他是心理醫生之後，我便主動請求白醫生爲我診治。他人特別熱心，說醫院的院訓首要就是博愛，對患者就應該謹記這些教誨, 把患者當做自己親人一樣關愛。”
老院長將信將疑的回頭看眼白雲明, 他一直以爲兒子叛逆期都快三十了還沒過, 沒想到對他的內心還是不夠了解, 竟然把自己提的醫訓牢記在心。雖然林逸明顯有誇大嫌疑, 可這些話擱誰都願意聽。
白雲明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傢伙！林逸拍起馬屁來, 簡直十匹馬都難追啊！
老頭臉色明顯緩和不少，對林逸說：“嗯，我答應雲明爲你治療，就一定會盡最大努力，你今天的檢查已經結束，你可以回家了。”
林逸看看白雲明，對他們道謝之後便離開。
林逸一走，白衛國回頭對白雲明說：“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一對勾魂眼，這就是禍水的面相！”
白雲明不快：“你什麼時候學會相面了？”
白衛國鼻子哼哼：“哼！我看你是動機不純，自己好自爲之吧。”說完，不等白雲明反應，就起身離開了。
後者衝老頭背影皺皺鼻子：“切，禍水是你兒媳婦！”
*
白雲明之前想象的實驗室戰爭並沒有發生，相反，父子兩在工作上驚人的默契。
白衛國一直認爲兒子這幾年在混日子，不學無術，可通過一起工作，才認識到自己看錯了。兒子在專業領域上很可能是國內頂級，雖然是賭氣學的心理學，可並沒有得過且過，相反鑽研得很深，只是他的性格受國外影響，不願意出名、奉行享受生活至上。
“我把你放在我們醫院，沒有覺得屈才嗎？”白衛國忍不住問兒子。
“屈才談不上，在哪兒不是治病救人？”
“你……哎……”白衛國嘆氣。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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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吳叔叔想上位，他兩個兒子都在我們醫院，雖然專業技術一般，但是有他爸爸提攜，在醫院形成不小的勢力。這次上頭想選一家醫院搞兒童輔助醫療福利項目，我千方百計把關係疏通到位，沒想到讓他在兒科的大兒子卡住，我始終得不到技術支持，上頭催了幾次，眼看這個項目就要讓二院的挖走……”
白雲明不喜歡政治鬥爭，每次見老頭都是談論這些，讓他很煩：“爸！”
心煩打斷，擡頭卻見到白衛國花白的頭髮，在慘白的日光燈下更顯蒼白，內心不由一抽。
突然之間他意識到，爸爸老了，老花鏡架在鼻間，眉心的皺紋深深皺緊，明顯操勞過度。
頓了頓，改爲安慰道：“你別太操勞，事情會解決的，要注意休息。”
“我不操勞能行嗎？你又不知長進，醫院的事一點忙都幫不上，你看看雲峰，前兩天去市局開會，碰到他們局長，一個勁表揚他，還說要給他提幹。再看看你，就只會耕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醫院大大小小從不過問，說不定哪天醫院把精神科取締了，你還是最後一個知道。”
白雲明緊鎖眉頭，聽爸爸好像唐僧一樣嘮叨不停，煩得不行：“爸！我說你就不能多休息一下嗎？整天擔心這個，害怕那個，活得累不累？”
“你好意思說！這麼大個醫院要我管，真正能爲我分憂的沒幾個，我能不累嗎？你讓我幫你搞研究，我再忙也抽空來幫你，你就不能幫爸爸一次嗎？”
“……”
白衛國這招“禮尚往來”，還真把白雲明噎住，可是總不能爲這個，就答應爸爸拋棄現在的舒適生活吧。
本想辯駁，耳邊想起昨晚林逸的嘮叨，“不要和爸爸頂嘴，不要惹爸爸生氣，不要做爸爸討厭的事。”這三個“不要”白雲明昨晚背了三遍才被允許上牀。
“爸爸。”
“怎麼？”
“餓嗎？”
“？”
白雲明打開保溫飯盒：“準備的蝦肉餡餃子，做宵夜。”
白白胖胖的大餃子，還冒着熱氣，兒子把準備好的醋倒出來，這香味讓白衛國忍不住咽口唾沫。
白雲明把筷子遞給爸爸：“別看了，都晚上十一點了，不餓嗎？”
白衛國也不客氣，夾起餃子就往嘴裡放，一連吞了三個，才舔舔嘴脣說：“味道不錯，你做的？”
“我哪會做這個，買的。”見爸爸胃口不錯，知道這餃子帶對了。
“料你也沒這手藝，在哪兒買的，我買些給雲峰帶回去，他肯定愛吃。”
“咳咳咳……”白雲明餃子塞嘴裡，差點沒吐了，咳了幾下才嚥下去。
擡眼看老頭，心說，餃子是你兒媳婦做的，有錢沒處買去！
白衛國遞上水杯：“吃個餃子都毛毛躁躁的。”
“這麼晚了，人家早關門了，改明兒我帶雲峰去吃。”
“雲峰哪有時間哪？他忙得好幾天不着家，人都瘦了，我買了讓保姆送去，給他好好補補。”
白雲明撇撇嘴，同樣是兒子，一個爹不親孃不愛，一個都快寵上天了，弟弟比自己壯多了，應該補的明顯是他呀。
白衛國看看飯盒，下面還有一格：“下面這格別吃了，待會兒你回家順路給雲峰捎過去。”
白雲明正吃得起勁，老頭就把飯盒蓋上了，心情十分不好：“好吃您自己多吃點，他那體格用不着補。”
“誰說的？這餃子味道不錯，比家裡阿姨包的好吃，雲峰今晚又加班，給他帶去讓他嚐嚐。你做哥哥的都不知道關心弟弟，你弟弟多辛苦，工作又危險，成天風吹日曬不說，遇到歹徒還要拼命……”
白雲明腦袋又大了，老頭嘮叨起來沒完沒了：“好了，我帶還不行嗎，這邊忙完我就帶去。”
想了想，又賊笑着對老頭說：“你真覺得這餃子好吃？”
“嗯，皮薄肉厚，蝦肉很鮮美。”
“那我要是把廚師帶家來給咋們做，你願意嗎？”
老頭笑笑：“再好吃也不能多吃，美味是神經對大腦的一種信息反饋，反覆刺激次數過多，你就會疲勞。如果我能記錄下這種信息反饋的方式，再複製到你身上，就算你吃-屎，都會覺得美味。”
“可是如果我吃-屎的時候，我的自我神經仍然在做噁心的信息反饋，那你對我植入美味的信息反饋，我的大腦會同時接收兩種信息，又或者你所傳輸的信息無法送達我的大腦。”白雲明反駁，同時感覺這對話有些噁心。
“我可以切斷你其他信息的傳遞。”
白雲明問：“用什麼切斷？”
“一些對腦電波有干擾的事物，比如電流……”白衛國說着，突然一愣。
“什麼電流？爸？”白雲明見老頭突然像觸電一樣愣住了。
半晌，白衛國轉頭看着兒子，目光炯炯：“對啊，我怎麼早沒想到！根本用不着藥物，只要切斷亞人格的腦電波信號就可以讓他永遠沉睡了！”
白雲明也一怔，隨即一拍桌子：“對呀，爸，你真是太偉大了！”
立刻調出林逸的大腦掃描圖，對屏幕畫出其中的區域：“只要找出不同人格傳遞信息的區域……”
……
一份美味的餃子讓兩個人終於找到突破口，白衛國在腦外科領域非常權威，雖然從政多年，動手能力有所退步，而白雲明正好能在這方面補上，兩人配合默契，利用休息時間夜以繼日的工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