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沒有看着場間的孤雁和莫笙，沒有看殿前石階上那些神情莫名的人羣。
他們只是看着彼此，說着招式。
實際上，當雪無淚說出第一招時，楚沐雲便開始了應對。
雪無淚的第二招，是對楚沐雲應對的應對。
他們的聲音飄蕩在幽靜的扶搖殿前，飄蕩在廣場上與夜色中。
他們的聲音並不大，卻很清晰，尤其在孤雁與莫笙的耳中，更像是雷聲一般，轟隆作響！
孤雁和雪無淚相識已久，自是對彼此都有着深刻的瞭解。
所以當雪無淚說出第一個招式的名字時，孤雁便心領神會，雙手運轉着七彩的靈力，開始蓄勢起來。他知道那第一招代表着什麼，雪無淚的意思是讓他分解七彩靈力，運用靈紋體攻擊。
他的靈力有些特殊，並非尋常單一屬性的靈力，乃是七種屬性靈力的融合。而那滾黃塵與千垂柳兩招，正是七種屬性中的兩種靈力所勾勒的靈紋體。
而對於莫笙來說，此時此刻，他來不及思考楚沐云爲什麼知道自己所學的術學，眼見孤雁起了手勢，下意識裡便按照楚沐雲的話，運轉融合了火屬性妖獸元丹的靈力，準備聚紋青鸞。
於是在所有人緊張觀望之下，孤雁與莫笙二人便開始了對招拆招。
巨大的青鸞靈紋體繚繞着熊熊的火焰，盡數將一條條宛如神鏈的柳枝焚盡，戰臺上黃塵滾滾，相持不下。
孤雁施展出雪無淚指示的第二招，場間揚起了凜冽的西風，吹得人眼前朦朧一片。然後他展開急速的身法，一瞬間數不清的殘影劈着掌刀，困住莫笙所有的後路。
這是西風烈、覓無蹤。與先前所施展的靈紋體，分別出自不同的術學。
而神魂殘念通過楚沐雲所教導的莫笙，只用了一個理念。
任你千百手段，我自以火燃之。
莫笙於那無數身法殘影中，鎖定了孤雁本體的位置，他催動莫氏皇族術學燃燈掌。
於是一顆幼苗般的燈芯自孤雁腳下燃起，愈燃愈烈，仿
佛一隻繚繞着火焰的手掌，竟然將自己憑空托起。
“靈犀一指！”
孤雁神情凝重，縱身倒掛而起，猶如一把從蒼穹墜落的利劍，隔空點出一指。
只見宛若水滴的光團，驟然在指尖聚成靈刃，那靈刃好似瀑布般劃下，周圍吹拂而過的風，竟都被切成碎片。
“轟！”
靈刃點在燃燈般的火焰之上，頓時無數道火焰碎片激射而出，向着戰臺周圍轟散。那般躁動，比之山體墜落大海漸起無盡浪花有過之而無不及。
莫笙掌力被轟散，身體被震出十數米才勉強穩下身來。他面色血紅，體內靈力紊亂，煎熬不堪。
“佛陀印！”
不過他仍然在堅持，他知道楚沐雲那個傢伙一定不希望自己落得這麼狼狽，所以他相信這最後的一式必然會有個結果。
他雙手結印，施展出楚沐雲所指導的最後一式。
其實這兩式術學，在他所學的莫氏皇族典籍中，本就是連在一起的，一攻一守，一明一暗，一式兩用。
所以在燃燈掌爆碎之後，又是一陣佛光大現，金色的‘卍’字符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印在了正在下落的孤雁身上。
孤雁只覺得眼前一昏，而後四周彷彿瞬間靜若無聲，視覺聽覺被阻，他感到周身洶涌的靈力彷彿被困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無處釋放，最後競相涌進體內。
身體承受不住如此猛烈而又毫無防備的衝擊，孤雁出於本能，在這一刻釋放出了所有的實力。
一股銘紋境的氣息與神魂壓迫之力悄然席捲開來，他的眉心之間，閃耀出白色光點。那光點之上，隱約可見兩道神紋在循環繞動，那是銘紋境在天元之上銘刻兩道神紋的體現。
徹底釋放境界的孤雁穩住身形，緩緩着地。
而反觀早已筋疲力竭的莫笙，在孤雁無所顧忌的釋放實力的瞬間，便是被那股一直被壓制，最後猶如洪水猛獸般反彈的境界震出戰臺下。
“小心！”楚沐雲等人一直在緊緊盯着戰臺，見形勢不妙，華丹
青果斷的縱身掠出，接住了被狼狽震出的莫笙。
“你怎麼樣？”楚沐雲與臧傲也相繼圍了上去，他滿懷歉意的看着面色蒼白的莫笙，道。
焦灼的戰鬥突然間落下帷幕，衆人一時間顯得沉默，似是不願接受這個和預想違背的事實。
那戰臺上的孤雁，轉身莫名的望向臺下的雪無淚，一臉的不解。
互相拆招的過程中，先手的卻落了下風。
他不明白爲何會這樣，他雖然不明白，卻會接受這個事實。
因爲他孤雁並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他知道雪無淚師兄也不是，青龍太子更不是。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前，當着那青雲榜曾經記錄自己輝煌的面前，在所有青雲試子的眸光中，恭敬地向着莫笙行了一禮：“我輸了！”
是的，他輸了。
對戰之前就有規定，只能用紋靈境的實力。雖然在最後的一刻，他只是出於本能對自我的保護才釋放出所壓制的境界。
但輸了就是輸了，他不會做任何的解釋去掩蓋這個事實。
他是青雲榜孤雁，是無數寒門子弟所追求的目標，他不需要，也沒必要如此。
場間一片譁然！
很多人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就連莫笙自己都說不清楚。
衆人回想起來，關鍵就在於那最後的一擊。那最後的兩式相結合，真可謂妙到毫巔。
而這些，都來自於楚沐雲的口中。
雪無淚看着楚沐雲，慕容羅衣詫異的看着楚沐雲，柳長老眼神裡滿是讚歎，慕容博的臉色異常的難堪，而那御劍宗幾名少年的神情則是非常複雜，他們先前一直不解，爲何楚沐雲能夠破陣而出，此時才知道，原來所有人都低估了這個少年。
今夜，很多人第一次真正認識楚沐雲。
包括這些以前曾經見過他的人。
“你可欠我一份人情！”莫笙擺脫華丹青的攙扶，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咧開嘴笑道，佯作一副無事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