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朝遇魔獸

這一日,當第一縷陽光灑落在天月小鎮的,長長青石鋪成的街道上時。

羅格斯父子在母親納莎滿懷關切的目光中,揹負簡單的狩獵裝備,迎着暖暖朝陽向大霯山脈進發。羅林掩飾不住的滿臉興奮,以前都只是小鎮附近練習打點鳥雀小獸。父親從來不讓自己走進深山,這一次就能見到許多父親給自己講述的魔獸了。

大霯山脈地處天弘帝國西北部天宇行省靠近邊陲,山脈方圓幾百裡。多奇山怪石,森林灌木密佈,間或有溪流飛瀑,沼澤瘴氣。山脈深處多有妖魅魔獸出沒,越往深處越多奇特靈藥異獸。不是有高深修爲之人不得進,此已是常識。

羅格斯年輕時候,也只是在山脈外圍跟隨大部隊狩獵過,所見過的也僅僅是些低階不會發魔法的魔獸。羅格斯也聽軍隊的隨軍魔法師,講述過魔獸的大致分辨方式,越是高級的魔獸越是遠離人類出沒。低於五階的魔獸是不會使用魔法的,羅格斯也自信四階以下的魔獸他完全能殺死。所以他決定帶羅林來外圍實戰修煉,獵手除了射箭外,還可以看你能殺死幾階的魔獸來確定等級的。羅格斯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子進入軍隊,就能直接當上‘伍長’甚至‘什長’,那也算光宗耀祖了。

“小羅林,記好了。發現魔獸千萬別驚慌,一般的低級魔獸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而往往體積越龐大的魔獸也是越溫馴的,在發射弓箭以前一定要先把箭頭蘸上‘七步跌’藥末,只需一點就能麻翻一頭大牯牛的。”羅格斯對自己的兒子初次進山狩獵着實緊張,不斷叮囑:“藥末袋你檢查一下。遇到主動攻擊的魔獸先要躲避,在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後,再尋機會下手。來不及,就先逃,記住了!”

“是,父親。我知道保護自己的。”羅林有些無奈,父親對自己的狩獵技能完全沒有信心,這也難怪畢竟是第一次。

在父子兩人邊走邊傳授面對魔獸時該如何躲避,如何攻擊中,時光飛逝。漸進的山間小徑很快沒有了,再往上就是人跡罕至的陡峭山鴉和叢林了。父子兩人擡頭望了望前面密林,怪石突兀的陡峭山鴉。相互對望一眼後,微微一點頭,同時疾步向前,跳躍攀爬,手腳並用向最高處奔去。翻過這座山鴉就進入大霯山脈外圍了,羅格斯決定進入外圍後就先歇息休整,等體力恢復後再繼續深入。因爲畢竟羅林還是第一次面對真正的魔獸,他要保證兒子在相對安全的情況下訓練。

山勢越來越陡峭,對於近四十的羅格斯來說,正是人生年富力盛的階段。二十多年的獵手生涯,這些密林藤蔓,山石峭壁對於他完全可以無視,在跳躍騰挪之間,他總有餘暇轉頭來看看羅林的狀況,隨時準備出手扶助一把。不過羅格斯驚奇的發現,年僅十二歲的羅林身法輕盈,動作敏捷之極,往往近兩丈多寬的山石峭壁之間,只需輕輕一躍而過。羅林和羅格斯一樣揹負着狩獵工具,雖然多數的食物和水在羅格斯身上。不過看羅林輕鬆緊隨自己,還猶有餘力般,羅格斯不得不暗暗稱奇。暗道自己兒子真是一個天才,比之自己十二歲時不知強了多少倍。可惜自己沒有厲害的武技鬥氣教授給他,魔法就更別提了。唉!羅格斯一邊飛速向山鴉頂攀爬,一邊暗自感嘆。

..........

經過一個多時辰,滿頭大汗的羅格斯和羅林,終於攀到山鴉頂部。羅林轉過身,看向天月小鎮方向,小鎮已經變成山峽江流中一葉扁舟。羅林不由生出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感觸來。

羅林抹了抹額上的細汗,雙眼之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對羅格斯道:“父親,這大霯山真高啊!”羅格斯望着山鴉頂另一側,遠處羣山綿延,雲遮霧繞,偶有突兀高峰筆直挺立,直如欲穿越雲層,刺破青天般。

羅格斯知道遠處蒼莽疊翠的羣山中,隱藏着無數不知名的兇險異獸,隨手一指遠處道:“看,我們只是纔剛剛開始。後面的路途要兇險得多了,小羅林你做好準備了嗎?”

羅林望着蜿蜒綿綿,猶如潛伏雲間神龍般,又或如擎天神劍直立羣山,心中生出一種想展翅飛翔於其間的豪氣,不由揚起頭,雙手攏在嘴邊,對着青碧色天空一聲吶喊道:“大霯山!我來了!”隱隱約約,山脈間似乎聲聲迴盪着“大霯山!我來了!”羅格斯低下頭,看着滿懷朝氣的羅林,彷彿又看到了自己的從前。羅格斯伸手輕輕的在羅林肩頭拍了拍,凝視着遠山,雙眸間神思飄渺起來。

............

殘陽血紅,映紅了天邊的絲絲雲彩,也給蔽日遮天的濃密叢林,帶來一絲幽暗,深邃,神秘的色彩,引人遐想不已。

羅林此時完全沒有了剛纔興奮,他現在正小心翼翼的輕步緊隨羅格斯背後,雙眼警覺的四下掃視。自山鴉頂歇息,簡單喝水吃點乾糧,羅格斯和羅林就順山鴉另一側陡峭山坡而下,一路荊棘藤蔓密佈。奇草異樹,毒蟲蛇蟻無數且都變異得巨大無比,看得人頭皮發麻。還好羅格斯早已有經驗準備了雄黃酒灑遍周身衣物,毒蟲蛇蟻紛紛避讓。羅格斯左手緊握三箭鐵連弩,弩箭早已上弦,右手揮舞着一把三尺長月牙彎刀,一路披荊斬棘,硬生生開出一條道來。羅林也是弩箭上弦,鐵連弩緊握,緊步跟隨並隨時觀察四周。

羅格斯雙眼一邊往前搜索,同時用自己的鼻子仔細辨別空氣中的各類不同異味,一一輕聲講述。羅格斯是經驗非常豐富的獵手,他完全能從路邊草叢中獸類踩踏足跡,糞便,尿液,獸類走過留下的怪異體味,分辨出附近有沒有獸類,獸類的大小多少。這些都是羅格斯想全部傳授給羅林的,這些寶貴經驗往往能讓聰明的獵人,躲避無數兇險異獸的攻擊。越往前走,四周的樹木也越來越奇異巨大,七八人合抱的參天大樹隨處可見,濃濃枝椏樹葉把夕陽完全遮蔽,只有偶爾一絲光線射落林間,四下漸漸變得陰森幽暗。

突然羅格斯停下腳步,蹲在一堆長勢特別青鬱的圓葉藤蔓前,向羅林招了招手。羅林輕步走了過去蹲下身來,頓時,一股奇異古怪臭味充鼻而入,羅林差點被薰得嘔吐。羅格斯微皺着眉頭,輕聲問羅林:“這是什麼?”

羅林忍住惡臭用鐵弩輕輕撥開藤蔓,仔細觀察藤蔓根部,一堆堆黑色略發乾的野獸糞便露了出來。羅林轉頭看着羅格斯道:“這是圓葉羅滕吧!是獨角山豬最喜愛的食物。”羅林有點不確定。

羅格斯微笑着點點頭:“嗯!正是圓葉羅滕。看來這附近是獨角山豬的聚居範圍。我們繞過去,被圍住了很麻煩。”羅林默然點了點頭。

羅林聽父親講述過,這獨角山豬又名‘角豬’,是一種一階到三階的低級羣居魔獸。頭生一支近半米長的尖錐獨角,堅硬勝鋼鐵,生性溫和。一般由一頭‘角豬王’統領,活動在自己的生活範圍,素食,最喜圓葉羅滕,經常把糞便堆滿圓葉羅滕根部助其生長。

在叢林中,魔獸世界也是有自己的生存規則的,低階的魔獸都生活在叢林外圍,而各類魔獸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品階相近的魔獸才能互爲鄰居,也相互不侵犯侵入其他種族的範圍。越往叢林深處走魔獸品階越高,羅格斯和羅林現在已經進入了魔獸生活範圍了。再進入遇到的魔獸就越兇猛,天色逐漸黑暗下來。羅格斯決定暫時不能再深入了,先找地方歇息等待天明,夜間深入叢林,無異於找死。

在魔獸出沒的叢林尋找夜間露營的地方,是相當麻煩的,除非是大隊的人馬。羅格斯蹲在圓葉羅滕旁邊,從地上角豬糞便裡,挑出一堆味道特別臭的來用布包裹起來。羅林滿眼疑惑的看着父親,不知道父親在幹什麼。羅格斯神秘的笑笑,引着羅林悄悄地後退了幾百米,找到一顆巨大樹木下方。仔細觀察樹木上方有什麼毒蟲怪獸,確定沒有危險後。羅格斯把角豬糞便圍繞大樹慢慢灑了一圈,再弄了幾塊出來在羅林和自己身上衣物上塗抹,搞得兩人渾身惡臭燻人。

羅林實在忍不住了,問道:“父親,你這是做什麼啊?”

羅格斯自己也薰得難受,又拿出雄黃水在兩人鼻子附近塗抹,惡臭味稍微減少一絲。羅格斯嚴肅的對羅林道:“在叢林裡面生存千萬別嫌這些惡臭,這臭味可以讓其他魔獸認爲這是角豬羣的範圍,我們才能平安度夜。”

羅林不由恍然大悟。羅格斯指了指樹頂,手腳並用麻利的爬上樹丫高出,羅林緊跟爬上樹丫來。羅格斯找到一枝椏密集的地方,拔出彎刀砍斷幾條枝椏來,搭建固定了一簡單平臺,轉頭對羅林說道:“小羅林,晚上你就在這睡覺。我來守夜。”說完就溜到下方一大枝椏處靠住,拿出乾糧就水吞嚥。

羅林看看父親羅格斯,又看看剛搭建的平臺,思考了一下,對着下方羅格斯道:“父親,我先歇息會兒。下半夜我來守夜。”說完這句話,羅林麻利的爬上平臺,盤膝坐下,擡頭望了望天空,透過濃密的枝葉,皎潔的月光,絲絲縷縷散落下來。

羅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清清涼涼,不由精神一振,叢林中的空氣真是格外清新。羅林微微閉上雙眼,又按照‘玄龜潛息法’和‘青龍吞雲法’修煉起來。羣山深處叢林間,靈氣充沛無比,羅林明顯感覺到一股股猶如月光般的能量,順着呼吸進入了體內融入經脈氣血中,緩緩流動的那股暖流,漸漸變寬變急,有涓涓溪流向小河轉變的趨勢。羅林心間頓生無比愉悅的感覺,那種力量充滿四肢百骸的感覺,又涌上心頭。

..............

時光流轉,轉眼間已是月上中天。

一陣“嘶嘶嘶嘶!窸窸窣窣!”聲,伴隨陣陣“奪奪奪奪!”的雜亂奔跑聲,從遠處傳來。偶爾夾雜幾聲“嗚嗚!”悽慘叫聲。羅格斯和羅林猛的張開雙眼,同時驚覺,互相輕聲提醒。

頃刻,明顯的大地震動感傳了過來。羅格斯招呼羅林把弩箭上弦,羅林順樹幹滑落到羅格斯旁邊靠樹丫站好。震動感和怪異聲越來越大,在光線黑暗的密林裡顯得格外清晰,帶給人無限壓抑和恐懼。

羅格斯眉頭緊皺,凝神細聽了一會兒遠處傳來的聲響,低聲說道:“好像是角豬羣在奔跑,奇怪後面好像有什麼巨大怪獸在追趕着角豬羣。角豬羣好像很慌亂,到底是什麼怪物?等會兒你千萬別出聲,好像是厲害傢伙。”羅格斯的語氣變的凝重。

“奪~奪~!”的聲音,很快近了,羅林透過樹葉縫隙向下觀望。一羣小牛犢子大小,頭長尖角,長着一雙血紅眼睛的異獸,從剛纔他們發現圓葉羅滕方向,慌亂狂奔而來。灑落的絲絲縷縷月光,映照着一雙雙血紅血紅的,雞蛋大小眼球,在黑暗密林中,宛如數百顆紅色寶石在急速飛舞。

神秘,詭異!

羅格斯示意羅林儘量屏住呼吸。

“嘶嘶嘶嘶!窸窸窣窣~!”的聲音迅速靠近過來,竟然有壓住角豬羣奔跑的腳蹄聲,和嗚嗚尖叫聲的趨勢。

隨着“嘶嘶嘶嘶!窸窸窣窣”聲音越來越大,突然從樹林草叢中,竄出三條巨型蟒蛇出來。中間一條顏色銀白,蟒身幾近四米粗細,燈籠大小的碧綠眼球,閃爍着妖異攝人光芒,血盆巨口一張近五六米大,兩邊白色尖銳獠牙近一米。一條蟒信近兩米長,來回吞吐間,發出嘶嘶的巨響。左右兩條巨蟒體積略小顏色青暗色,也張着巨嘴吐着蟒信,嘶嘶作響。

密林黑暗,突然出現的巨型蟒蟒宛若三座小山般,嚇得羅格斯和羅林渾身冰涼,忍不住互相握住手。毫無疑問,巨蟒只需輕輕一彈而起,就能把兩人從樹丫裡活活生吞進去。兩人屏住呼吸,緊握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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