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罵的不止是顏妍。
遠在太平洋的另一端的白宮，中情局的局長同樣捱了一頓臭罵。
“真是一幫廢物！”
“是不是每次都要等華國人自己告訴我們，我們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大聲告訴我！”
到現在爲止，他已經24小時沒睡了。
那厚得發青的眼袋，就連粉底都快掩蓋不住。
然而那怒不可遏的表情，卻是讓他此刻看起來精神抖擻，絲毫沒有睏倦的樣子。
就在十數個小時前，他們還在白宮裡謀劃着，該如何通過施壓讓華國投鼠忌器，該如何讓他們暫停可控聚變的實驗，或者至少讓國際社會……尤其是美國參與進去。
然而當他信心滿滿地坐在大使館裡，準備談論這件事情的時候，那個姓孫的大使卻是告訴他，實驗已經結束了。
並且，進行的相當順利。
對於他而言，這簡直如同一記晴天霹靂。
製造業迴流是他競選宣言，只有兌現了關於工作崗位、以及讓美國重新偉大的承諾，他纔有希望在2020年的大選中勝出，並且繼續偉大下去。
然而，現在華國已經點燃了可控聚變的火光。
不說計劃全部被打亂，至少他已經站在了相當被動的局面。
如果在未來的三年之內，他們無法在這一領域跟上的話，到了那時可控聚變反應堆已經在太平洋對岸遍地開花，他們還拿什麼去競爭？
關稅嗎？
還是油價？
說真的，到了那時他們還會在意嗎？
整個社會生產力的變革，與技術提升帶來的市場競爭力的提升，兩者之間是存在本質區別的。就好像改進輪子能讓馬車跑得更快、更穩，但即便馬車跑的再快再穩，也不可能比的贏汽車。
站在辦公桌的旁邊，吉娜表情沉重地解釋道。
“我承認我們在這塊的情報工作上存在嚴重的失職，但這並不能完全怪我們的情報人員……整個海州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只要有外國人的面孔出現就會被盯上。包括他們點火的情報，也是我們在亞洲的盟友冒着極大的風險提供的……但誰也沒想到，他們將時間定在了元旦的前一天，而不是元旦的當天。”
最關鍵的是，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突然了。
任何情報網都需要時間去構築。
尤其是對方也在進行着反情報工作的情況下，想要滲透進去尤爲困難。
示範堆工程啓動到現在，甚至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誰也沒有想到華國人的動作會如此迅速。
尤其是歷史經驗擺在面前，ITER從選址到完成項目的分包，足足扯皮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不只是白宮不認爲他們會如此迅速的完成這項工程，就連幾個國家實驗室的負責人、能源局的院士級顧問，都認定這是不可能的。
以至於在華國從ITER項目中退出之後，大多數人都認爲他們已經失去了與未來握手的機會。
然而事實卻正好相反。
被甩開的不是退出協議的他們。
而是世界……
然而總統並不想聽他解釋，痛罵了一句，“吃屎吧你。”
吉娜臉色鐵青，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口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出現在門口的是赫爾姆斯，以及國務卿邁克。
當兩人出現在辦公室內的時候，總統和吉娜不約而同地向他看了過去。
尤其是吉娜，在盯着赫爾姆斯的時候，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那眼神彷彿是在問——
“你還有臉出現在這兒？”
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赫爾姆斯正準備解釋什麼，不過旁邊的邁克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接着，看向了總統，邁克張開雙臂笑了笑說道。
“情況並非盡如我們想象中的那樣糟糕，至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好事發生的。”
總統冷哼了一聲。
“是嗎？在這個節骨眼上，想象不到還有什麼事情能稱得上是好。”
“那種事情當然存在，”邁克笑了笑，看了旁邊的赫爾姆斯一眼，“就在剛纔，我們的赫爾姆斯先生彌補了他的過錯。赫爾姆斯，把你的好消息告訴總統閣下。”
忐忑地看了吉娜一眼，赫爾姆斯有些緊張地輕咳了一聲，語速飛快地開口說道。
“就在兩小時前，根據我們在華國那邊的線人傳來的消息……示範堆工程的總設計師陸舟在實驗成功後當場昏迷，現在正躺在301醫院的重症看護室裡，雖然無法確定他昏迷的原因以及具體症狀，但不排除他可能因此變成植物人的可能性……”
總統愣住了。
中情局局長吉娜也愣住了。
陸舟……倒下了？
甚至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下一秒，原本還坐在辦公椅上的總統，如同觸了電似得，興奮地站了起來，甚至用拳頭錘了下桌子。
“哈哈哈！幹得漂亮，看來幸運女神最終還是站在我們這邊！”
雖然可控核聚變技術已經被研究了出來，陸舟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但聽到了這個消息，他還是忍不住揮拳叫好。
這個討厭的傢伙竟然昏倒了。
最好是永遠別醒過來！
眼看着總統心情不錯，他的頂頭上司也神色舒緩，赫爾姆斯心中鬆了口氣之餘，繼續補充了一句：“我依舊是先前的觀點，我們忽視了整個華國可控聚變研究中最關鍵的人物，或者說對他的重視還不夠大。”
“據我的調查，那個陸教授可以說是整個可控聚變示範堆工程的核心。能夠將數十家研究單位凝聚在一起，很大程度上不僅僅只是因爲來自華國高層的行政指令，還有其個人學術威望，以及他本人對於實現可控聚變技術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思路。”
“如果他的健康狀況出現問題，華國的可控核聚變事業毫無疑問將陷入停滯。而根據勞倫斯國家實驗室負責人的觀點，即便他們已經在可控聚變的研究上搶佔了先機，我們被甩開的距離也並不算很遠。更何況還有我們的盟友，歐洲人對聚變能的渴望並不輸於我們，他們在天然氣上被俄羅斯人鉗制了太久。只要我們足夠團結，我們最終還是有機會追上去。”
頂多，只是需要花一點時間。
聽到這裡，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國務卿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我說過，還是有好事兒發生的。順便一提，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據說現在陸舟昏迷的消息還在封鎖中，但美國不存在秘密。我們可以先通過一個小報紙，將這條消息放出去，然後試探他們的反應。”
總統：“然後呢？”
邁克微笑着說道：“然後我們可以以他的健康狀況爲藉口，向他們釋放一點小小的壓力，再然後……”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在信息時代，沒有什麼事情是能夠永久保密的。
無論是好事。
還是壞事。
頂多，只是知道的早晚。
次日，《華盛頓明星報》的第四頁，刊登了一條和花邊新聞似乎沒聲沒關係的消息。
即，負責華國可控聚變項目的諾貝爾獎得主、原普林斯頓數學教授陸舟，日前因爲過度勞累昏迷在研究崗位上。
消息放出之後，這條新聞在美國國內並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甚至都沒多少人注意到了這件事情。
直到這條消息被有心人和好事者看到，並且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下，發到了推特上，並且漂洋過海地傳回了國內。
陸舟昏迷的消息，才被所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