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浩南剛纔走在回家路上的同時。
另外一邊，學院禮堂裡面，唐林天牽頭組織、全校各個學院同步進行的畢業生教育大會也即將開始。
90年代已經不比三四十年前，一方面是人心浮動，已經沒多少人願意聽這些說教，另一方面，也是隨着老一輩人逐漸退休，思想教育工作的水平出現了劇烈滑坡。
總之，這種主題的活動，基本上就沒什麼人願意參加。
更何況還是面向畢業生的。
有些找到京城周邊私企工作的學生，這時候都已經開始實習了。
要不是擔心畢業證的問題，恐怕到場的人數連一半都未必有。
現在就算把人給強拉過來，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也絲毫沒有放在臺上。
這功夫確實沒有智能手機玩，但是在下面偷偷拿本小說看之類的事情，其實也很難管住。
所以負責現場主持的輔導員老師只是大概維持了一下秩序，便宣佈大會開始。
按照常規流程，應該由到場的領導先來一段講話。
但是今天的情況卻有一些不同。
會場內的燈光很快暗了下去。
這讓低頭看小說的同學們多了一絲不滿。
但一部投影儀很快亮了起來。
緊接着四周的音響裡竟然傳來了一段廣告聲。
“輕鬆辨別真僞，享受真正的六糧液……”
“既能補鈣又助鈣質吸收，龍牡壯骨顆粒，江城民健……”
幾乎所有人都有些驚異地擡起頭來。
顯然，幕布上正在播放電視節目。
而看電視在這個年月還算是比較主流的娛樂方式。
自然很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然而馬上就有人看出，這是央視在新聞聯播之前的廣告內容。
“嗐，這不是央視一臺麼……”
不少人瞬間又變得興致寥寥。
“弄了半天把大家強行叫過來，就是看今天新聞聯播？”
“MD，那還不如讓我們自己找地方看，我今天還特地從密雲那邊的單位跑回來……”
主持大會的老師不得已又打開麥克風講了幾句，才勉強平復了看臺上面的各種怨念。
雖然說哪怕是看新聞也比聽幾個老頭子在臺上念稿來得好，但只能說好的很有限。
幾分鐘後，屏幕上的出現了一塊金色邊框、白色錶盤的手錶畫面。
“飛亞達爲您報時……”
然後便是一段熟悉的音樂，以及主持人熟悉的報幕聲。
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藉着音響的掩護竊竊私語起來了。
“昨日，經ZGZY、共青團ZY批准，新設立的華夏青年五四獎章完成首屆評選，最終獲獎的六位青年是，金陵軍區滬市警備區特種警備團八連班長，公舉東……”
“……”
“上海液壓泵廠工人、工段長李斌……”
“京城航空航天大學航空科學與工程學院學生……”
當常浩南的名字，以及所屬單位被念出來的一瞬間，大概半個會場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沉寂。
剛剛主持人已經說過，這是系列專題報道的第一期，主要是對五四獎章設立的背景和意義，以及評選方法做一個介紹，因此倒是沒有詳述獲獎者的事蹟。
但已經不重要了。
雖然坐在會場裡的大家社會經驗尚淺，但能考上京航，智商肯定都沒問題，不難從主持人介紹五四獎章的用詞中感受到這個榮譽的量級。
航空科學與工程學院幾乎佔據了京航的半壁江山，而由於去年常浩南在飛行器設計課程上的那一次逆天展示，基本上整個學院的人都多少對他留着些印象。
其它專業，或者跟常浩南不熟的人倒是感受不深，最多感慨一下自己身邊竟然出了這麼牛逼一人。
但同班、乃至同寢室的這些人，受到的震撼就完全不一樣了。
剛剛還在跟旁邊幾人聊天的樑昊瞬間雙眼瞪圓，猛地擡起頭。
屏幕下方寫着的文字證明他剛剛並沒有聽錯。
“不是，等等……”
旁邊的吳懿範更是滿臉難以置信。
畢竟二人在年前還見過一面，當時他絲毫沒感覺到這位室友已經這麼牛逼了，
“這個常浩南，是咱認識的那個常浩南嗎？”
“咱專業也沒有第二個叫這名字的人了……”劉然擡手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幾乎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正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裡的黃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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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有點遠，看不清後者的表情。
在課程設計作弊那件事情被捅破之後，當時同組的幾個人就基本上都跟黃志強斷了聯繫。
就連一個宿舍的劉然也只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能見到對方。
他還記得就在一年之前，這兩個人似乎還在爲了同一件事情而競爭，但是如今……
似乎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不，不對。
時隔一年，劉然突然意識到。
如果仔細回憶一下過去的那件事的話，實際上從始至終都是黃志強在搞事情，而常浩南實際上連還擊的姿態都沒有。
或者說，後者甚至有可能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有人在背後搞些小動作。
人家根本都沒發力，你就作繭自縛把自己玩死了。
想到這裡，他有些感慨地咂了咂嘴。
顯然，二人並不是在這一年中拉開了段位。
壓根從一開始就不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而坐在旁邊的吳懿範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主要的感想就是高興。
“NND，得想辦法把這小子約出來慶祝一下……”
他在心裡想到。
在過去幾年時間裡，雖然二人的志趣不同，但總歸維持着相當不錯的個人關係。
大概一年前還合作幹了一單生意小賺一筆。
已經在商界摸爬滾打了有幾年的吳懿範非常清楚，拉關係這種事情，錦上添花絕對比不上雪中送炭。
因此雖然在當時並沒有抱着什麼功利性的想法，但從馬後炮的角度來看，絕對是一筆成功的人情投資。
如今常浩南可以說是原地飛昇羽化成仙，對他來說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哪怕如今看來用不上對方什麼，但是人脈嘛，肯定是提前建立的，而且越多越好。
等用的時候纔想起來那就晚了。
相比起來，坐在另外一排的周書萬倒是比較淡定。
在保研之後，他也跟着導師開始做項目，儘管都是打下手，但平日裡對於常浩南的事蹟也是有所耳聞。
尤其是前段時間和歐洲方面談判，甚至讓空客公司破天荒地準備採購華夏子系統的事情，更是相當於給全體華夏航空人打了一針強心劑。
所以能拿這種大獎，倒也不算意外。
至於嫉妒，那就更是沒有了。
一般來說，人只會對比自己稍強的人產生這種感覺。
在去年做小組作業的時候，周書萬就已經意識到二人之間的差距。
說的誇張一點，那是人和神之間的距離。
比不過是正常的。
而驟然想起去年的事情，也讓他再次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不遠處坐着的張漫。
在那次聚餐過後，周書萬總算意識到了對方實際上並不喜歡自己。
但感情這種東西也沒那麼容易就放下。
總之，今晚註定有很多人，因爲種種原因而難以入眠。
當然這之中並不包括常浩南本人。
對於他來說，在下午央視的訪談結束之後，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當然，那尚未到賬的六萬塊獎金算是個小尾巴，不過他相信唐林天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口出誑語。
沒什麼好擔心的。
……
空閒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休息了兩天之後，常浩南再次投入到了對那本教材的編纂工作之中。
在劉洪波老師的痛苦中，系統的理論經驗以每天幾十點的速度，不急不緩地增長，很快便逼近了升級的臨界點上。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最終促成這次升級的，卻並非那本教材，而是無意中看到的一篇論文。
一篇應用數學專業的論文。
翻譯成中文的話，就是《基於變量分離的強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組降維問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