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我們現在應該放寒假了。同學們也該歡天喜地在家好好玩一個星期，然後再來學校領成績單和寒假作業。”郝老師晚自習的時候特意來訓話，因爲突然消失的寒假讓學生們的情緒有點不大對。“但是你們想想，明年七月十四日和十五日就是大家的升學考試，你們最終是去重點中學，還是去普通中學，或者乾脆是去職高中專，都將以那次考試的成績爲準。大家看看日曆，雖然我還在說明年，但是現在其實已經是一月二十三日，距離升學考試就只有六個半月了，但是大家的複習境況怎麼樣了呢？按照原計劃，我們這個時候應該完成第一輪的複習，開始進入第二輪的重點複習。問題是我們目前的進度是第一輪複習才完成90%，至少還要一週的時間才能進入第二輪複習。同學們，我們此時就已經落後其他兄弟學校一個星期了，如果我們不抓緊時間補習的話，明年的升學考試我們還考什麼？最後，根據學校的安排，我們初三年級組於小年夜當天放寒假，正月初八開始上課。”
聽完郝老師的安排之後，頓時教室裡慘叫聲一片。一般來說，初中生的寒假至少有六週左右的時間，但是這次學校硬生生砍到不足兩週，等於是大家必須要多上一個星期的功課。而且郝老師還提醒道，因爲初一和初二的學生都放假了，所以學校就在寒假前不再放假了。同時還提醒各位學生，因爲寒流即將到來，如果覺得被子不夠厚的，趕緊打電話聯繫家長。劉淼看看窗外，雖然因爲天黑看不清楚，但是呼嘯的北風還是提醒大家，冬天最冷的時候要到了。
按照江南省的通常情況，小年夜和大年夜必然各有一場大雪，然後就是正月十五的時候還有一場小雪。當然，有的時候元旦節就會有小雪或雨夾雪了。不過江南省的情況是，如如果第一場雪來得越晚，那麼雪勢就會越大。原本按理說，劉淼這幫半大的小孩正是不怕冷的歲數，可最近幾晚別說劉淼吃不消了，連劉焱都主動拿被子下來跟劉淼擠一牀了。張垚一邊嫉妒地表示自己沒有兄弟太吃虧，一邊給自己的暖水袋灌上滿滿的熱水。
雖然劉淼他們的寢室是最近才大裝修過一次，但那種老式的窗戶那裡有推拉窗那麼封閉？冷風完全可以透過窗戶和門的縫隙灌進來。再加上宿舍樓坐北朝南，前後又沒有其他建築物阻擋，那北風是長驅直入。儘管大家也想了不少辦法，比如用報紙和膠帶將縫隙全部堵上，但是效果實在不明顯。
天寒地凍的，再加上其他年級都已經放寒假，頓時初三年級組整體學習氣氛都下降了不少。饒是郝老師着急也沒什麼辦法，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就這麼熬了一個星期之後，期末統考的試卷也發了下來。劉焱、龍媛和彭巧慧自然又被郝老師叫去統分和排定名次了，畢竟這個年代還不流行無紙化辦公，全年級排名什麼的課不像Excel裡面排序那麼簡單。
“你猜你這次成績如何？”張垚和劉淼各捧着一杯熱熱的咖啡在教室裡閒聊。
雖然學校非常不人道地削減了大家的寒假假期，可一些基本的後勤保障還是沒有苛刻大家，比如給初三年級每個班都裝上了飲水機，這可算是稀罕物了。而自從發現飲水機的熱水功能之後，張垚就貢獻出了他表姐在國外帶給他的麥斯威爾咖啡了。儘管劉淼總嘲笑這種速溶咖啡其實是咖啡中最差的，但是張垚卻自認爲進口的東西總是好的，因此兩人總是一邊鬥嘴然後各泡一杯端在手裡。
雖然張垚看上去對成績無所謂，可只要他的室友就知道他對成績有多麼在意了。尤其是來學校都一個學期了，每次考試要麼和劉焱打平，要麼就是惜敗，弄得張垚都有些鬱悶了。
“你說要不要趁考試的時候我將你綁架了，然後你哥就會心神不寧而發揮時常呢？”
劉淼白了張垚一眼，“至於麼？不就是考試而已，犯得着又是綁架又是心理暗示的？”
張垚非常無奈地攤了下手，“我真的沒有碰過你哥哥那麼擅長考試的人呢。你也知道，人不是機器，但凡是人，總會因爲心理波動而導致考試發揮市場。所以，你也看到了，很多教育界的人士都在呼籲不要‘一考定終身’。可你哥哥呢？他完全可以無視任何外來因素，專心致志地做他的複習計劃。雖然你也會做複習計劃，但是你和你哥哥完全是兩套路子。你哥哥是鉅細靡遺，我甚至懷疑我隨便報一個頁數出來，你哥哥都能完整複述上面的內容，並且舉一反三地拿出好幾道教輔材料的同類題目來和你聊聊差異。而你呢？你明顯就是投機取巧了，會做的不會再去看，只有不會做的纔會去做。而且你那麼在意所謂的考綱還不是你在評估某些題目的價值，如果沒有爲你拿分的價值，這個知識點再重要你都不會在意。”
“我的天，你對我倆的瞭解還真是……”劉淼都不知道該評價什麼了。“不過這次期末考試的確是太重要了，明年能去什麼學校，這次基本就能一窺端倪了。”
“我聽說你不打算去實驗班了？”張垚忽然反問道，“你怎麼捨得你哥哥啊？”
“你也說了，我是個投機取巧的人，初中我或許還能混混，但是高中就是靠真本事吃飯的地方了。”劉淼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和你們走的路一樣，我要去看別的高峰。”
“別的高峰？”張垚冷笑了一聲，“你連高中的巔峰都攀爬不上，又有什麼資格去看別的高峰？不站在最高峰，你怎麼知道你前面還有沒有更高的山峰？況且寶慶一中實驗班很了不起麼？四大名校裡真正的巔峰還是潭州一中的理科班好麼！人家百分百的升學率我就不說什麼了，過半的學生不是去英國的羅素大學盟校就是美國的常春藤盟校，你覺得你現在算是領略過巔峰的風景了？何況真的站在全國來看，潭州一中也不過是一流高中集團裡的吊車尾罷了，連你們推崇的燕京四中也不過是全國重點高中排名的第十而已！劉淼，如果說你現在是華師附中或人大附中的學生，你或許還能說你要去攀爬別的高峰。現在的你，不過是剛剛看見嶽麓山就以爲來到天下第一高峰了。”
張垚略帶譏諷的話的確讓劉淼無話可說，或許是重生者的驕傲，劉淼在面對張垚他們的時候總會帶上那麼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自負。可是歷史雖然可以是由某個人來創造，但是創造歷史的那個人可沒有人規定必須是重生的劉淼不可。
就如同在寫作方面，雖然這一世沒有日本的輕小說和動漫文化侵襲，劉淼手握作弊金手指照樣也不過是小說圈裡小有名氣的新人作者罷了。站在小說出版圈巔峰人物不是武俠小說的大師就是愛情小說的巨擘，反倒是劉淼這種夾雜愛情的青春疼痛小說更像是出版圈的另類罷了。就算是新人作者，寫言情的華萍和寫武俠的韓悅明又哪個不是他必須去仰視的存在呢？好比花都文化推出的所謂四大新人，自己也不過是略佔優勢罷了。擅長明媚憂傷的靜茗；擅長諷刺揶揄的周航和“擁有獨特大視角的女性作者”的蘇悅，這三個人的銷量也不見得比自己少多少。劉淼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到底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呢？
張垚看到劉淼在想什麼，只是拍拍劉淼的肩膀走了。然後周森看到劉淼一個人在那發呆，便問張垚，“你不會將劉淼玩壞了吧？小心劉焱回來找你算賬。”
張垚淡淡地笑道：“我還沒玩呢，怎麼會壞？再說了，等劉淼想開之後，劉焱會第一個過來感謝我的。以我如此聰明的頭腦和驕傲的自尊，我居然會去幫別人開解另一個人。”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劉淼只是覺得手裡的咖啡杯有些冷了。“下雪了！”有人驚呼道，劉淼極目遠望，小花園的上空，洋洋灑灑地飄舞着細小的雪花。不多時，一些常綠植物上上面就覆蓋了淡淡的白色。劉淼輕輕地呼了口氣，暖暖的呼吸在冷冷的環境了變成了虛幻且不真實的白霧。就在劉淼有些走神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幹嘛在這裡？不冷啊？郝老師等會就要來教室了，然後會公佈成績了，你這次，很好！”
“謝謝。”劉淼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誰，儘管相處才半年有餘，但是實在是太熟悉了。
跟着劉焱，兩個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地回到教室。冷掉的咖啡自然沒有再喝的必要，劉淼於是恬不知恥地從張垚那個寫滿英文字母的包裝盒裡又抽走了兩條咖啡條，給自己也給劉焱泡了一杯熱熱的咖啡。而當劉淼將咖啡遞給劉焱的時候，郝老師走進了教室。從郝老師的表情來看，初三一班的這次成績應該不差。
“這次期末考試雖然是全省統考，但是實際上只有全省前一百名纔是有排名的，其餘的同學就只有全市的排名了。”郝老師將成績單拿了出來，“我們班總共有十名同學進入全省前100名，雖然較以往有所提高，但還是不夠好。我原本希望是我們有15到20名同學能進入全省前100名，但是很遺憾，有幾位同學實在是在不該丟分的丟分了。大家要記住一點，升學考試90%考的是你們的穩定性，只有10%考察的是你們的突破性。好了，我們現在來公佈這次全省統考的成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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