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白衣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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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老人一線牽,異鄉緣來同夢連;
雨後晨光懷裡臥,伴君天涯不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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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邱,這後面是誰,在喊叫那個快要死去的紫君?”
尤達蹲在火堆旁邊,看着也是坐下的後邱,出聲問道。
“是袋長,他正在救治紫君!”
後邱如實一對,對於這個尤達,雖然他有些討厭,可畢竟是他收留了自己,纔是能夠留在這月老廟裡,儘管對自己不是很好,可是也只怪自己實力太低了。
“救紫君!?”
尤達有些不解地問道,因爲他們剛回來的時候,便是已經發現在紫君怕是已經撐不過了今夜,所以爲了不浪費食物,卻是沒有給她分吃的。
誰知如今這袋長竟然要救那快要死了的紫君,問題是他能夠救活嗎!?
他又不是我們逍遙幫的始祖,怎麼可能有那個能耐!?
“嗯!”
後邱點頭回道,那語氣很是堅定,而後又道,
“都已經死去一大半了,那裡還有挽救回來的希望,這不是無異於癡人說夢而已!
他又不是神仙,畢竟是個孩子,哪裡能夠有着這本事,真是的,可笑!”
尤達還是不信,如今這語氣也是沒有原先對待赤削,他的袋長的尊重了,而是嘲諷。
“一定可以救活的!”
後邱一聽這尤達語氣盡是不客氣,也不想和他說話,然後看看袋長留下的花玄雞在哪裡。
忽然,這後邱卻是在火堆旁邊發現了一個乞丐,待一細看,卻是這月老廟唯一的一個女孩子,當然了,除了那正被袋長救治的紫君外。
“七娃兒,你怎麼在這裡!?”
後邱關心地問道,他回來的時候可是沒有發現這個七娃兒,怎麼現在又突然冒了出來。
“我...”
這七娃兒支支吾吾,有些說不出口,泛白的臉色,無神的眼珠子不經意間瞟了一眼那尤達。
對於衆人的說話,她沒有那個心情去聽,只因爲她在認真地聽着,在裡間,一個約莫有八九歲的男孩子,在救治一個已經離開人世的小女孩吧。
紫君,她也是剛來沒有多久,便是要從這月老廟離開了,也許,自己用不了幾天,也是要離開了吧!
七娃兒是和紫君同一天逃到月老廟的,不是因爲別的,都是由於受不了挨打受罵的日子,趁着那天地異象的出現,趁着大家都是沒有在意她這個小小的人兒,她便是勇敢地逃了出來。
若是再自己走的那天,也有一人這般拼命地叫喊着自己,那肯定不會再走了,只因爲從此後,有人陪着,在這個苦難的世界中一起掙扎。
聽着後面赤削喊叫着紫君,七娃兒小小的心靈也是朦朧了,下一刻,即使死了,也是值得的。
只爲這感動的一刻!
後邱的問話,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含糊不清。
“怎麼了,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你了,還以爲你走了捏?”
後邱語氣溫柔地對七娃兒說道。
“沒...給!”
七娃兒簡單地一個字,便是囊括了她的所有語言,當最後一個字突出的時候,她也是從身後輕輕地遞給後邱一隻花玄雞。
那是赤削留下的,他讓那七娃兒在火堆旁邊,本以爲她會主動地吃一點,可結果卻是她原封未動,交給了後邱處理。
不過,當她遞給後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點也是沒有離開過那隻花玄雞。
“後邱,這花玄雞從哪裡來的?!”
尤達和他身旁的幾個人,瞪大了眼睛地看着後邱手中的那隻花玄雞。
當下,這尤達也是非常激動地問道,一般來說,這東西應該是自己先吃的。
“袋長留下的!對了,你不是也有一隻的嗎?”
後邱手中拿着那隻花玄雞,輕輕地送到火堆上,準備把它烤熱了再吃。
“早就分吃完了,現在哪裡還有!”
尤達看着那花玄雞,舔了一下嘴脣,隨意地回道。
“哦!”
後邱也是應了一聲,便是沒有了下文。
他心裡當然是明瞭,這尤達肯定是沒有把好的東西分了大家吃,看看這七娃兒就是可以知道。
自從她把花玄雞遞給了後邱,那雙本來應該靈動的眼眸,如今卻是無神地看着後邱在火堆上烤着的花玄雞,像是如若她不能吃上一口,下一秒便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一般。
後邱無奈,看向七娃兒,輕聲道,
“是不是袋長,讓我給你一些吃的?”
“額!”
七娃兒猛然一驚,連忙把目光瞥走,點頭如雞琢米一般,
“嗯。”
“放心好了,即使是袋長不吩咐我,也是應該有你吃的,莫不要擔心。
給,這是我從客來酒家裡偷來的兩個饅頭,都是沒有舍的吃,你就先墊一下肚子。
等着花玄雞烤熱了,在給你吃也不遲。”
後邱說着也是從他懷裡掏出那兩個已經被擠壓的,像是一個沒有氣的氣球一般,遞給了七娃兒。
“可,你...不餓...嗎?”
七娃兒想接過來,可是她卻是緊緊地抱緊了自己的雙手,擡頭看着後邱問道。
“呵呵,我已經吃了一些,現在不餓。你看,着不是還有的嗎?
拿去,先慢慢地吃去,那裡還有些乾淨的水,莫要噎着了。”
“謝...謝”
七娃兒雙手連忙地接過來,道了一聲謝謝,便是囫圇吞棗地吃了起來。
“慢些吃,這裡還有捏。”
後邱看着七娃兒那吃樣,出聲提醒道。
看來自己猜的不錯,這尤達拿回來的東西,怕是也沒有分完。
從後邱的那個‘哦’字,這尤達便是沉默了下來,他感覺的這個月老廟的規矩像是變了,這後邱沒有以前那樣聽話了,而聽那語氣,竟然還有要奮起反抗的念頭。
這如何是好,那以後自己這個袋長還混不混了!?
“赤削!”
尤達心裡突然冒出來這個名字,就是那個傳說是‘洪七’的徒弟。
對了,他們是怎麼逃回來的,又是怎麼一副如無其事的樣子,在這裡安然着?
還有,這客來酒家的也是來了月老廟,最後不知道怎的,又是匆忙離開,難道和那赤削有關係!?
想到這裡,尤達便是隨意地找了個留在這裡的乞丐問了一下,聽了這個乞丐的滔滔不絕的崇拜,這尤達有些朦朧了。
這乞丐所回答的竟是那後邱天花亂墜的搞出來的,什麼袋長一個人和那客來的護衛統領大戰了三百回合,總是對方不敵,袋長勝利脫身。
又是什麼,袋長親自引開月老廟的客來裡的護衛,讓得這裡纔是有短暫的安靜。
......
這下尤達,那升起要把赤削搞掉的想法,便是直接地被打落道九霄雲外了。
感覺那赤削袋長的修爲比自己高,可是畢竟他年紀太小了,怎麼能夠高的這樣離譜捏?
想不明白,真的是想不明白。
此刻,他看向後邱的眼神,也是有些吃味了,難怪這小子不敢把我放在眼裡,原來是攀了高枝了。
哎,還是算了吧,忍忍,一切都會過去的!
等他們走了,這月老廟還是自己說了得算,那個時候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這幫傢伙。
......
赤削歇斯底里地喊了最後一句,
“紫君,回...來吧!”
就在那句話的同時,他體內的赤霄劍,轟然一聲劍鳴聲,直接地穿刺到紫君的眉心處。
他不想放棄,真的不想放棄,可是這女娃的身體都是涼了,冰涼了!
難道真的,真的眼睜睜地看着懷中的鮮活的生命如此無聲地凋零了。
自己纔是剛來,怎麼能夠看到這一幕,怎麼能夠捏!?
於是,赤削還是不死心地,低下頭,細雨溫和,像是在給一個孩子講故事,哄他睡覺一般地,輕叫道,
“紫君,紫君......”
不知道過了多久,赤削喊的自己的嗓子都是發疼,可是依然繼續地叫着,淚水已經滑落了一片,紫君的臉龐上,如雨水洗了一般。
突然,一個聲音在赤削耳邊迴盪,那聲音像是百靈鳥一般,輕靈而又明亮,雖然那聲音有些孱弱,但是在赤削聽來,那就是天籟,
“我...在...夢中...看見...你了!”
“紫...君!”
赤削回過神來,連忙地叫道。
“嗯!”
赤削看去,那已經閉上的眼睛,此刻已經睜開了,正忽閃忽閃地看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了一般。
這讓赤削有些不解,安慰道,
“醒來救好,醒來就好!餓了吧,先吃些東西,聽說你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現在肯定是餓了。”
赤削和紫君說着話,紫君沒有說話,卻是很茫然地看着自己。
“怎麼了!?”
赤削出聲問道,這紫君自從醒來,就是一句,
“我...在...夢中...看見...你了!”
這讓赤削很是不解,那不成餓成傻子了,還是不會說話了,怎麼就是隻看着自己,就是不說話捏。
“待一會兒,我們去那火堆旁邊,暖和暖和,這裡都是水,太潮溼了。
咦,你怎麼還是不說話捏!”
赤削此刻更是有些茫然,說着擡起自己的手,在紫君臉上輕輕地拭過那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留下的痕跡。
“有點溫熱了,這就好,這就好!”
赤削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算是自己沒有白喊了大半夜,總算是把她給喊了回來。
可怎麼不和自己說話捏?
“紫君?”
赤削又是輕輕叫道。
“嗯!”
紫君在‘鼻子’裡答道,還是看着赤削,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你怎麼不說話?”
見紫君有了回話,赤削接着問道。
紫君,這個被赤削從鬼門關裡喊叫了回來的小女孩子,從她睜開眼睛的那刻起。
幼小的心靈裡,就只有一個身影在那裡迴盪,久久不能遺忘,怕是這一生,她也忘記不了。
她清晰地記得,在漆黑如墨的夜晚,她一步步地朝向那生死門而去,在耳邊一隻迴盪着,
“紫君...紫君...”
可是她沒有回頭,直到她正要擡起腳,踏進去的那個時刻,卻是猛然一聲,
“紫君,回...來吧!”
她好奇地回頭看去,卻是發現,在身前不遠處,那裡佇立着一道身影,如此的亮眼,
一襲白衣,玉樹凌風!
一肩黑髮,無風而動!
這一刻,紫君有些蒙了,這人是誰,怎麼來這裡找自己的,就在她準備問的時候,卻是從那門內傳來一聲大喝,
“死來!”
突然便是從裡面竄出來兩個人,準確地說,不能稱作是人,長長的舌頭,一個黑麻布衣,另一個白麻布衣。
突然地出現在紫君面前,她嚇了一跳,趕緊地向那一襲白衣的身影處靠近。
她剛剛是邁開步子,卻是發現自己動不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要被抓,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劍鳴聲,劃破長空。
那抓的人,突然地跪下,渾身發抖,大氣都是不敢出一下。
“紫君,回來吧!”
紫君看着那一襲白衣,漸漸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跟着回去了。
一睜開眼,卻是發現有個時曾相識的面孔,焦急地看着自己,還叫着自己的名字,和夢中的聲音有些相識。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
她也記得自從吃了老爺爺給她的包子之外,再也沒有進一點食物了,她也是記得,電閃雷鳴的夜晚,是她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她應該可以記得,九年的人間生活,如今在這個電閃雷鳴的夜晚,就要告別。
或許,告別了結束,便是有了一個更美好的另一個開始吧!
可是,她很想念她的孃親,就在她的意識消失的那個剎那,她不自主地叫着,
“孃親,君兒......想...你...想...你...”
但就是這一句,卻讓得已經轉身離開的赤削聽見,作爲一個有着成年人的思維,孩子的身體的他,救人是一定的。
但是,這個彌留之際的女孩子,他都不知道是否能夠救活,只能是一個勁地叫喊着。
赤削在原來的那個世界裡,他也是聽老人說過,這個方法名字叫,
“叫魂!”
很玄妙的事情,要是不小心誰家的孩子,出現了短暫的迷失,大人便是在身邊一個勁地喊叫他的名字,據說可以把他給叫回來的。
雖然赤削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是此刻也沒有辦法,只能是照着那個方法做了。
結果嗎,還別說,真的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