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法寶飛到近前的共有五人,當先那名青袍男子四十多歲的模樣,身量極高。
據王動目測,這青袍男子比他還要高出半個腦袋,濃眉大眼沒有鬍鬚,面相剛正十分威武,只是美中不足,臉上有一條暗青色的劍形胎記。
“此人一定就是青離!”王動根據顧月寒先前的喊話和來人的反應,當下做出了判斷。
他猜的不錯,爲首這男子正是青離。
青離站在飛劍之上,面露喜色,衝着顧月寒抱拳鏗鏘道:“青離見過顧峰主。”
“不必多禮,”顧月寒一擺手,問道:“青離,方纔看你們行色匆匆向北而去,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慕容峰主現在何處?如今的戰局怎麼樣了?”
青離回道:“我五人方纔北去,是要配合其他築基境同門,阻擊入侵到冰原的大量妖族,慕容峰主和萬花谷的俞飛紅俞前輩,正在冰原以北的邊緣地帶,死死的牽制着天妖九頭墨蛟,至於如今的戰局,對我青羅宗相當不利!”
聞聽此言,顧月寒面色一變,在她身後的葛飛等人神情吃緊。
青離掃了葛飛等人一眼微微點頭示意,明顯和衆人的關係不錯,卻是來不及敘舊,當下把如今的戰局和妖族的情況簡述了一遍。
王動結合自己知道的和青離的講述,大致上得到了這樣的結論:下方盆地中的兩座新城,建於二十天前,安置着從極北之地長途跋涉遷徙來的十萬餘平民。
以兩座新城爲起始點,青羅宗北面的這片疆域,東西向橫跨萬里,西接御獸山,東鄰劍符門,再往東則是萬花谷的地盤。
如今戰局的緊要之處是,天妖九頭墨蛟和其麾下相當於結丹境修士的十幾只大妖,被青羅宗的慕容逍遙和萬花谷的俞飛紅帶着兩派的結丹境修士,勉強牽制在了冰原以北。
另一頭天妖青木妖王和其麾下的十幾只大妖,同樣被御獸山和劍符門的同境界高手牽制在了冰原的北邊緣。
而剩下的海量低級妖族,則是繞過了兩組人.妖高手的大戰之地,闖入了四大仙門倚爲最後屏障的冰原之中,妄圖朝着北莽的腹地挺進。
自從發生變故以來,四大派築基境的弟子,都在冰原各自門派的疆界內,艱辛無比的抵禦着入侵的妖族,人越死越少,如今的形勢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就拿青羅宗來說,當初四派停戰的時候,極北之地這裡還剩下六十幾名築基境弟子,可後期在冰原裡和殺了一批又來一批的妖族鏖戰至今,已經只剩下青離在內的三十幾名築基境的弟子了。
實在是妖族大軍的數量太多了,而且這些妖族都是長腿的,進入冰原向南推進的過程中,並不是沿着一兩條固定的路線,而是逮哪走哪,處處都是它們流竄作案的路徑。
這種情況下可想而知,只憑青離等三十幾名築基境修士,要防守東西走向足有萬里的青羅疆域,只能採取夜以繼日的游擊戰術,隨時都會死人的危局下,一個個簡直疲於奔命,原本帶來的補充法力的一應補給幾乎已經告罄了。
正在這個關頭,顧月寒帶人趕來支援了,青離等人自然是壓力大減,憑生出了許多底氣。
青離簡述完了戰局
,顧月寒沉聲問道:“慕容峰主現在哪個方向?”
“冰原西北方!”青離回手一指!
顧月寒點頭,指了指身後的葛飛王動等築基境弟子,對青離五人吩咐道:“他們初來,不熟悉冰原和極北之地的地形,你五人負責給他們帶路,跟在本座後面!”
青離五人拱手領命。
顧月寒看向一旁的文澤等長老,霍然下令道:“諸位長老,隨我馬上去支援慕容峰主等人!”
說罷,用獸囊收了她的飛禽白鶴,祭出飛劍踏了上去,一人一劍化作一道長虹激射而出,朝着西北方風馳電掣而去。
文澤等長老紛紛效仿,緊跟着顧月寒而去,在王動等人的視線裡,一道道遠去的流光,幾個呼吸後便成了一個個小光點。
“各位師兄弟,我們走!”青離招呼了葛飛王動等人一聲,說話的時候,和他身旁的四人一起調轉了腳下飛劍。
葛飛等築基境修士,紛紛收了座下飛禽靈獸,換上了各自的飛行法寶。
王動也不例外,衝着身後的石虎丁勉喊道:“抱緊我!”
石虎和丁勉馬上照辦,摟緊了王動的腰身,下一刻二人就覺着腳下一空,低頭一看頓時嚇了個夠嗆,就見那隻大白鶴已經被王動收進了獸囊。
他們和王動腳下無處借力,身體正從千丈高空往下掉,而下方便是奇峰迭起的崇山峻嶺,這要是掉下去,準保一命嗚呼。
就在他倆心裡一突突的時候,一把精光閃閃丈許長的飛劍踩在了他們和王動的腳下,他們兩個頓時長出口氣,方纔真是嚇死了。
就在這時,男人的呵斥聲,突然從前方空中傳了過來,口氣很是不善:“這位面生的師弟,妖族處處都是,你以爲我們是去遊山玩水嗎?你簡直拎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你這兩個同伴都沒有築基,你爲什麼帶上他們?豈不是兩個累贅?還不把他們放到下面的城池裡等着!快去,我們只等你片刻!”
石虎和丁勉一愣,下一刻反應過來呵斥的對象正是王動,而兩個累贅是在說他們兩個呢。擡眼望去,只見前方正待領路的青離,面沉似水的看了他們一眼,下一刻瞪着王動。
兩人頓時尷尬無比,臊了個臉紅脖子粗,心裡更是生出了屈辱委屈的感覺,被人當面說成累贅,豈能好受了!
王動騰的怒火衝冠,先前對於見到青離本人的激動和好感,頓時蕩然無存,敢欺負石虎丁勉,青羅宗築基境的第一人?算個屁!
他揚起下巴眯眼盯着青離,冷道:“你是何人?也配對我指手畫腳?我帶誰不帶誰,與你何干?我帶着他們,上至宗主峰主長老,下至這些築基境的師兄,全都沒說什麼,你又算個什麼東西!勸你收起你那副看起不起別人的嘴臉,做好顧峰主交代你的事最好了!”
“你?”青離騰的面色鐵青,在他身旁的三男一女同時厭惡的看着王動,其中一男子喝道:“狂妄,你怎敢對青離大師兄如此說話,以前沒有見過你,你剛剛築基成功吧?”
王動冷眼斜睨着那人,冷冷道:“大師兄?誰封他的大師兄?師門嗎?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侮辱自己的同門,這樣的傢伙也配做我的大師兄?你這個溜鬚拍
馬的狗腿子,給我閉嘴!”
“你你你,你反了……”那弟子氣的渾身直抖,指着王動直咬牙。
葛飛劉振寧等人一看這局面,趕忙勸阻雙方,青離強壓火氣瞪着王動冷道:“哼,不聽人勸,一旦遇險送了他二人性命,我看你到時候還嘴硬不嘴硬?”
王動冷笑道:“哼哼,我三人是好是歹,不勞你惦記!”
青離發青的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呼呼氣喘着怒極反笑道:“好好好,敢問尊姓大名?”
“王動!”王動直愣愣的頂了回去,他這人屬於順毛驢的脾氣,別人要是對他客氣,他能比別人還有禮,可別人要是陰陽怪氣,他根本不帶含糊的。
“王動?”青離點了點頭,隨後帶着身旁四人朝着顧月寒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唉,王動啊,青離也是一番好心,他也是怕你帶着石虎和丁勉多有不便,甚至會遇險,只是青離這人的脾氣太直,明明是好心可有時候說話太直,你又何必與他爭執叫板呢?”
“是啊王動,青離爲人相當不錯,對待同門師兄弟真是好到沒說的,有誰需要幫忙或是遇險什麼的,青離從來不會袖手旁邊,那真是有一份力想使兩分力的主,你和他初次見面瞭解太少,方纔有些衝動了。”
一行人跟在青離五人身後,飛行在白茫茫的冰原上空,深知王動品性的葛飛,劉振寧,郭盧紛紛勸解着王動。
王動深呼吸了幾次,其實他也氣的不輕,儘量平和語氣說道:“幾位師兄,你們的好意我明白,只是你們知道嗎?石虎和丁勉是和我患難與共的兄弟。”
“我被費斌陷害的那一次,石虎陪着我只差那麼一點就丟了性命,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倆被死狗般拖在泥水裡,臉都被磨破了,我問他疼嗎?他說不疼,我問他後悔跟着我嗎?他說不悔!”
“而丁勉,在我被費斌,盧一峰和於海蛇鼠一窩陷害莫白的時候,他在其他人不敢出聲的時候,挺身而出爲我作證,這恩情何其深?我還清楚的記得,當時的他身體瘦弱臉色蒼白,可走出人羣的腳步,卻是無比堅定!”
聽他說到這裡,石虎和丁勉雙雙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兩個人牙關越咬越緊,心裡涌過了股股暖流,這些事,他們自己都幾乎忘了,沒想到王動至今還記得這麼清楚。
王動看了他們一眼,深吸口氣道:“可是上次奉命外出,我卻沒有帶上他們一起,致使他們成了如今的殘疾之人,我愧對他們!”
“我曾暗暗發誓,從今往後,只要我不死,就絕不會讓他們再受一點傷,再受一點委屈,可姓青的居然口不擇言傷人,說他們兩個是累贅,我豈能容他這般無禮!”
聽着這些肺腑之言,葛飛劉振寧等人紛紛嘆氣搖頭,還能說什麼呢?
石虎和丁勉站在王動身後,緊緊的摟着他的腰,默默無聲紅了眼眶。
而飛在前方領路的青離五人,隱隱約約聽到了王動的話語,青離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很是複雜,臉上的怒氣彷彿變淡了。
一行人心思各異,沉默中又飛出一炷香的時間後,突然聽到轟隆隆的聲響隱約傳來,衆人極目遠眺,紛紛面色一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