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秋義天回覆之後收起玉螺,坐在山頂上,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夜空,目光中帶着背水一戰的堅決和悲壯。
在他身旁左右,坐着秋義海和秋義山,二人面色凝重,和秋義天一樣,默默無言中開始煉化靈氣,靜待天明。
至於秋劍鳴等秋家子弟,此刻根本就不在佈滿了低級法陣的飛雲島上。
飛雲島上,只有秋義天三人留在這處最顯眼的位置,爲的是給田家人造成一種錯覺。
讓田家人以爲,秋家並不知道原計劃已經泄密,所有能夠參戰的秋家人,都集中在飛雲島上,等着和他們田家抗爭到底。
而這座山,正是飛雲島上的最高峰,無論田家人從哪個方向來,秋義天三人,都能很快發現,而田家人,也能第一時間看到他們三個。
與此同時,旋空島上的王動,收起玉螺之後,取出煉妖葫之死葫,放出了一個兩天前便秘密喬裝改扮好的魔兵,這個安排,秋家人誰也不知道。
這個魔兵,身材和王動差不多,頭戴玉冠肩裹披風腰配長劍的樣子,也是按照王動平時的裝扮打造的,無論是裝束,又或是髮型,都和王動相差無幾。
至於面容,當然不同了。
但是,包括那個和王動近距離見過面的田衡在內,來攻旋空島的田家人,若在幾裡遠之外,又有誰能知道這個“王動”,是魔兵假冒的呢?他們看不清此魔兵的面容。
而王動,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田家人光明正大的決戰,他唯一的目的,便是要在最短的時間,收拾掉來攻旋空島的田家修士,一戰爲他,也爲王家揚名。
他意念發出一道指令,命令這魔兵盤膝坐在山崖邊,代替他此後吸引田家修士的注意力。
而他,下了主峰之後,行走在大霧瀰漫的山巒間,順着唯一一條沒有埋伏霧陣的曲折道路,幾經輾轉之後,來到了東南方向,接近海灘的一片茂密的棕櫚樹林之中。
他轉身看着雲山霧罩的海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雙手接連揮出,丟出了一隻只陣盤,甩出了一隻只陣眼,在唯一可以安全入島的通路路口處,埋伏下了六套二品霧陣。
這些霧陣,都是東郭淡然通宵達旦爲他煉製的,就是等着今日使用,佈設霧陣的要點和方法,東郭淡然也早就教授過他。
“有了這些霧陣,上我旋空島的田家子弟,破了一個霧陣,又會陷入另一個。”
“等着他們的,將是一個又一個連環大坑,都不用等到最後,煉氣境的他們,便會耗盡靈力。”
王動轉過身來,目光掃過光線幽暗的樹林,徑直走到樹林邊緣,一撩身後披風,坐在了一塊大石旁,和飛雲島上的秋義天三人一樣,靜待天明。
只不過,秋義天三人是在煉化靈氣,試圖抓緊決戰前的最後時刻,力爭多修煉出幾絲法力。
而王動卻沒有做那“臨陣磨槍”之舉,他靜下一顆心,默默地盤算着自身的實力,推敲着揚長避短的算計。
“我目前的攻擊手段,方圓十丈內有效的,有魔火和法力的外放化形之術,有辟邪雷電可以電擊麻痹敵人,也有魔火掌力和快刀連斬,精神攻擊還有迷魂術。”
“防禦手段,有可以消化五行法力,可以抵擋五行法寶攻擊的虛極法域,但是我以往顯露給外人的信息中,是一個主修火行功法的築基境修士。”
“所以,對戰田家人的時候,除了魔火、快刀之外,其他的手段,都要藏在魔火的外衣之下,瞅準時機暗中實施,絕不可讓外人看出端倪。”
“畢竟,關注這一戰的,除了唐君沈風華等萬流盟的官方勢力,還有秋田兩家周圍的大大小小家族。”
“除了一把飛劍,能夠載着我御劍飛行,我沒有一件攻擊法寶,無法做到隔着一里以上的距離遠程打擊敵人,這便是我的短板。”
“然而和我的情況恰恰相反,田家的築基境修士,肯定擁有各類法寶,可以遠程攻擊我,自然也可以對我形成法寶合擊之勢。”
“能夠追蹤敵人的法寶合擊之術,威力實在太大,如果我的滅邪刀和土極晶,沒有被魯隨風那老匹夫奪走,那我自然不懼。”
“可目前,卻萬不能陷入對方的合擊範圍,否則我尚還單薄的虛極法域,還抵禦、消化不了三件以上的法寶攻擊。”
“那麼最好的辦法,便只有近距離偷襲他們,力爭一下子解決掉二到三人,若能做到這些,那麼剩下的戰鬥,便十分容易了。”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襲他們,本來並非易事,但是我有土遁術傍身,只要小心一點,再配合我今日的裝扮,成功偷襲他們的把握,還是相當大的。”
想到這,王動摸了摸自己的衣袍和裹肩披風,眼睛裡閃爍着熾烈的光芒。
他今日的衣袍,顏色深藍,顏色的風格,與往日大相徑庭,就連身後的寬大披風,顏色也是深藍,藍的如同深海之色……
夜色,就在溼冷的海風中,漸漸地逝去了,暗青色的天邊,終於露出了一線魚肚白。
漸漸地,朝霞被噴薄而出的旭日代替,天色大亮。
歸沈風華替唐君打理着的二十幾個修仙家族,一早便紛紛派了人來,駕馭着符陣快船,等在了距離秋家駐地大約二十里遠的海面上。
隨浪起伏,停在東北方向的一艘快船上,聶家的幾名煉氣境子弟,遠遠地指指點點。
“你瞧,秋家的三座靈島,和那個外來修士所佔的旋空島,皆是大霧濃重的模樣,看來秋家三兄弟和那個王動,這次下了大本錢,在四座靈島上埋下了大量的霧陣。”
“他們的確是下了血本,不過那些霧陣,只能對田家煉氣境的弟子生效,而田家有九個築基境修士,反觀秋王兩家聯盟,卻只有四名築基境修士,差距太大了,秋家這回肯定要被滅掉,那個王動也會劫數難逃。”
“哼哼,無論是秋家,還是那個王動,死不死的,並不是我們在乎的,家主命我們遠遠觀戰,就是要看看有沒有能讓我們聶家漁翁得利的好機會。”
“這個我懂,若是田家滅掉秋家之後,折損的築基境修士過半,那麼家主定會趁機攻佔田家,田家佔有一片羣島的富庶資源,若能吞併田家,我聶家便會一舉躍居爲沈行走屬下勢力最大的家族。”
就在聶家子弟心懷不軌之時,其他方向的海面上,可與田家、聶家抗手的另兩
個大家族的子弟,也在說着一些類似的言語。
至於那些小家族的子弟們,紛紛交頭接耳,言語中的意思,大都是秋家這下子完了,落戶秋家的王動也會跟着戰死。
就在這時,遠方的海面上,十八個帶出線形水浪的黑點忽然出現,越來越大,一個個呈現柳葉形狀,卻是十八條符陣快船,朝着飛雲島和旋空島的方向快速駛去。
聶家一青年擡手一指,“看,田家這次出動了十八條符陣快船,各船上的子弟加在一起,怕是不下五百人。”
身旁一女子沉吟道:“秋家子弟完了,畢竟才一百來人,而那個佔據旋空島的王動,族人們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子,也難逃厄運了。”
……
就在幾方等待觀戰的家族子弟,發現了來勢洶洶的田家修士的時候,飛雲島上,秋義天三兄弟早已站立在山頂之上,紛紛準備好了飛劍,目視着遠方海面。
而旋空島方面,藏身樹林的王動,足足吸滿了一大口氣,一個土遁術遁入了泥沙之中,由打地底深處,穿過海灘,悄無聲息的沒入了越來越深的海水之中。
他貼着海底的泥沙礁石,穿行在一片片海草藻類之間,朝着駛來的田家衆人游去,渾身持續釋放着一圈淡淡的法力波動,嚇走了周圍的食肉海獸和魚蝦龜蟲。
而他一身湛藍色的裝束,已經和周圍湛藍色的海水融爲了一體,讓他宛如一隻不斷靠近獵物的藍色幽靈。
而對於這些,乘坐符陣快船的田家弟子們,沒有人能夠發現,便是分別站在七條快船船頭的田伯清等築基境修士,也沒有人預料的到。
從浪花飛濺的海面上向下看去,滿眼都是幽藍深沉的海水,而且海面上還反射着魚鱗般的密集陽光,所以他們的視力,只能看清海面下兩丈左右的景象。
然而深達十幾丈,位於海底的王動,在遊動之中,卻能透過頭頂上方,照進海水中的一束束陽光,較爲清楚的看到海面以上的情景。
並且海水中,聲音的傳播速度,要比空氣中更快,更清楚一些,所以憑藉他敏銳的耳力,已經能夠聽到海面之上破浪而來的快船的聲音。
他沒有再往前遊動,選了一處海藻茂盛的珊瑚礁附近停了下來,長髮和衣衫在水中浮動,憋着一口氣,繃緊的兩隻腳,蓄滿了火山般的爆發力,死死的蹬在珊瑚礁上。
這裡,離着旋空島的海灘已經有幾裡遠了,快船不久後肯定會從他頭頂上方的海面經過,他要做的,不是馬上攔截,而是背後偷襲。
而對於海底的危機,田家人想也沒想到,莫說是他們,便是其他各家族修士,也料不到有人能憋着一口氣,在海底潛伏一炷香的時間以上。
片刻之後,海面之上,十八條閃爍着符紋金光的黑色快船,氣勢洶洶破浪而來,嚇飛了盤旋在空中的衆多海鳥,驚走了周圍海水中的海豹鯊魚等海獸。
就在離着霧氣濃重的旋空島,還有六裡遠左右的時候,隨着田伯清一聲令下,包括他乘坐的快船在內,有四條快船繼續駛向旋空島。
而其他載滿了田家子弟的十四條快船,繞過旋空島方向,呈合圍之勢,全部衝向了飛雲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