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啊……”
淒厲的慘叫,在通道中驚悚迴盪。
王動大吃一驚,就見原本垂掛在前方石壁上的銀色根鬚,竟然同時活了過來,密密麻麻的,如同無數條銀色的怪蛇,眨眼間就將慘叫連連的皮五纏繞的嚴嚴實實。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些快速蠕動攀爬的根鬚,包裹住了皮五,下一刻就滋滋作響的釋放起了雪亮的電弧,瞬間織成了一個電光閃爍的巨大“蠶繭”,銀光燦燦,耀眼雙目,照的周圍雪亮雪亮。
王動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大驚之後馬上回過神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條水桶粗細,銀白雪亮刺眼的澎湃電流,順着拴住皮五脊椎骨的黑鐵鏈子,朝着他抓着鐵鏈另一端的左手,飛也似的延伸而來,氣勢奔騰,威猛無儔,彷彿一條魔性大發的銀光長龍。
一看這架勢,便是沒有秋義天提醒,王動也想馬上甩手鬆開鐵鏈,他不知道根鬚放出的這些電流,究竟有何威力。
不知道修煉有辟邪雷電的自己,能否扛得住這種不知道屬性的電流的瘋狂電擊。
然而一直以來,爲了防止法力未被封住的皮五扯着鐵鏈逃走,他早已將鐵鏈的這一頭,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緊緊地纏了幾圈,甚至最後繫了個死扣。
如今事發突然,來電的速度又太快,他哪有足夠的時間解開腕上的鐵鏈,真可謂始料未及,作繭自縛,自己坑了自己。
可是由不得他多想,滋滋冒着火花的迅猛電流,好像聞到了血腥味的嗜血狂鯊,呼吸間已經奔涌到了他的身前,馬上就要蔓延到他纏着鐵鏈的左手!
是生是死無法預料,電光火石間,他瘋狂運轉雷月瑤傳他的御雷之法,催動心府中的辟邪雷源,釋放出了大量遊絲般的辟邪雷電,第一時間護住了自己的經脈內臟,希望可以抗過這一劫。
緊接着,他念及誓言,速度快如閃電的做了一番動作。
他手腕一翻,調轉寒漓劍,反手斬出一道劍光,割斷了將他和背上的秋義天綁在一起的繩索,腰背用力猛往後頂,直接將秋義天和斷裂的繩索,一起頂飛了出去。
凌空後摔的秋義天,飛在空中搖頭甩掉口中的夜明珠,嘶聲呼喊:“賢弟……”
這一聲呼喚,帶着哭腔,簡直蕩氣迴腸,沒想到王動在自身難保的緊要關頭,還能如此待他,真把他感動到了難以言表的地步。
可他吼聲剛剛出口,卻見由鐵鏈傳導來的粗亮電流,一舉躥上了王動的左手,潮水般的蔓延了王動全身,將身子一僵的王動,從頭到腳,徹底淹沒在了電弧飛舞雷光閃耀的汪洋之中。
砰!
秋義天后背狠狠地撞在巖壁上,砰的摔落在地,翻滾間“噗”出滿口鮮血,他重傷的身體,疼的就跟要散架似得。
然而這一瞬間,他身體內外的疼痛,又怎能比得過他的心疼?又怎能比得過他的感動?比不了萬一!
看着在電光中渾身顫抖的王動,因感動生出的淚水決堤,瞬間模糊了秋義天的視線,他和王動之間曾經的對話,那般清晰的浮上心頭。
“王動,我……我已是殘廢,今後怕是再也
無望突破到結丹境了。”
“接下來的亂戰會,我非但再也幫不上你,而且還會變成你的累贅。”
“你爲我報仇之後,我親眼看過了,也就安心了,爲了不連累你,那時,你便送我上路吧,我心有去意,可我自己沒有結果自己的勇氣,你……你送我一程吧。”
“老秋,我怎能送你走?我捨不得啊。”
“老秋,生死患難,你我已是手足兄弟,你放心,你的仇要報,你的傷也要治。”
“我很少發誓,很少相信誓言,但今時今日,我對着本心起誓,只要我不死,我便不准你去死,我要帶你活着走出亂戰會,即便我拼的殘廢,也絕不會丟下你。”
“還有,將來出了亂戰會,但凡聽到一絲風聲,但凡有一絲可能,我都會尋找妙法,爲你重生雙臂,若言不由心,我願萬死!”
一聲“老秋,”一句“我怎能送你走?我捨不得啊。”讓沒了雙臂,歪倒在地的秋義天淚水滾滾而下,看王動中電的情形,分明凶多吉少。
被雷池般的密集電光反覆沖刷,結果還能好了?滋滋暴鳴,如炒豆子般的密集的雷擊聲中,皮五已經沒有了慘叫聲,王動只怕也……
可就在這時,嚎啕痛哭的秋義天忽然一愣。
模糊的視線中,就見單手拄劍於地背對他的王動,非但停止了顫抖,而且就在下一刻,猛地爆發出了一聲悶吼:“去!”
悶吼聲中,只見身披無數道電光的王動,似是胸前部位,猛地衝出了無數條銀白雪亮的細小電弧。
這些數之不盡的細碎電弧,竟然給淚眼暴睜的秋義天,一種陽剛之極的感覺,恍如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銀光飛魚,鋪天蓋地的飛過空中,一下子撲進了纏着皮五的那些根鬚之中。
是的,秋義天堅信自己絕沒有看錯,從王動身上飛出的無數道細密電光,就是扎進了那團蠶繭似的根鬚之中,很明顯,是來自於王動的反擊。
“唔……”
就在這異象發生的下一刻,銀光閃閃的通道中,從那不知多深的盡頭處,很明顯的傳來了一陣怪聲。
這怪聲,拖着長長的尾音,迴盪在通道里經久不絕,似是風燭殘年的老人發出的一聲嘆息,滄桑之中,好像還流露着一種始料未及的疑惑感,似乎奇怪王動爲什麼也能放電?
而且就在這時,秋義天發現,原本順着鐵鏈狂涌而來,罩滿王動全身的密集電光,如同退潮的海水,順着那根拇指粗的鐵鏈飛速的退走,直接退回了纏繞着皮五的那些銀色的根鬚內部。
緊接着,收了電光的條條銀色根鬚,一下子放開了皮五,重新晃晃悠悠的垂掛在了石壁周圍,雖然蚯蚓般的蠕動扭曲着,卻好像沒有了半分敵意。
甚至有幾條離得王動較近的銀色根鬚,居然嘗試着碰了碰脫困的王動,彷彿在討好致歉。
“你沒事吧?”見背對的王動,杵在原地紋絲不動,秋義天心驚膽戰大吼,生怕王動救了他一命,自己卻捨生取義了。
“沒事,不過是虛驚一場。”
王動呼出一口白悠悠的綿長氣息,轉身快步走過來蹲下扶着秋義天坐起來,劫
後餘生的笑着傳音道:“那妖物會放電,豈不知我也有至剛至陽的辟邪雷電,方纔情急之下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真的解了這危局。”
“辟邪雷電?”秋義天滿臉疑惑,但他多了個心眼,不想讓那妖物知道王動的底細,所以同樣傳音問道。
王動簡單解釋了幾句,餵給秋義天一顆療傷靈丹,背起他快步走到了皮五跟前。
仔細查探之後,發現皮五雖然沒被電死,但卻被電的現出了原形,變作了巨大的水耗子,尖牙森森的嘴巴里,咕嘟咕嘟的吐着大量的白沫。
渾身一尺多長的黑毛,如今就跟滾過了火堆,漆黑捲曲,散發着刺鼻的難聞焦臭。
“到底是妖修,本體皮糙肉厚,這麼被電都能不死。”王動衝着一旁坐靠在石壁上的秋義天呵呵一笑,皮五的死活,顯然沒放在他的心上。
開玩笑的時候,他警惕的看了看垂掛在他和秋義天周圍的那些銀白根鬚。
發現這些有粗有細,老人銀髯般的鬚根,儘管圍着他和秋義天蛇一般的扭來扭去,卻是沒有再次爲難的徵兆。
尤其是對他,彷彿很是好奇,時不時的便會輕輕地碰一碰他的身體,之後飛快的躲到一旁,好像在觀察他的反應。
見他沒有抗拒,那些靈活如手的根鬚,膽子大了起來,好似一條條手臂,不時的碰碰他的臉,撩動撩動他的頭髮。
王動目光閃爍,這些根鬚,明顯是樹藤類的妖物化生出來的。
看如今這情形,那妖物放電的手段雖然厲害,但是它懵懵懂懂的有限智商,似乎只類似於半歲的小童,頂多能有一歲。
“這妖物迄今爲止開啓的靈智顯然孱弱有限,類似弱智般的存在,如果我猜想的不錯,這傢伙應該是將我視作了和它一樣能夠放電的同類。”
“若真是這樣,那麼我能不能忽悠它爲我所用?”
“嗯,以它這種令人堪憂的低弱智商,大有可爲啊。”
“就是不知道這傢伙的本體是什麼模樣?本體所在的地方又在何處?是露出了外面的山體?還是藏在這石洞的盡頭處?”
“而它,又能不能像皮五之類的妖修一樣化爲類人形態四處走動?如果能,那就太好了,我想盡辦法,一定要將他忽悠出去爲我效力。”
想到這,王動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壞笑,看的秋義天一愣。
正在這時候,現出原形的水耗子精皮五,白沫如漿糊的嘴裡,嘰裡咕嚕氣息微弱的呻吟了一陣子,之後幽幽甦醒過來。
王動倒轉手中的寒漓劍,用劍柄捅了捅他,“既然沒死,那就變回類人的模樣,你現在這烏漆嘛黑的鬼樣子,看着有點噁心,我想吐。”
聽他這麼一說,再被刺鼻的焦臭味一薰,秋義天的胃裡一陣翻騰。
皮五被電的皮開肉綻,渾身黑毛焦卷,他艱難的口吐人言,哭道:“你……你還有沒有點同情心了?”
“我都被電成了這樣,你還嫌我噁心?若不是爲你們帶路,我何至於被電的半死不活?嗚嗚嗚嗚嗚……你也太欺負人了……”
“嗚嗚嗚……你還用東西戳我,可疼死我了……”
(本章完)